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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西奪冠第一天,他的熱搜卻吸引了我的注意
由 雷叔說事 發表于 運動2022-12-31
簡介法國之夜,趙小勇一行人去了梵高畫裡的咖啡店,看到了和畫裡並無二異的景色
為什麼烏鴉一直跟著我
昨晚
世界盃決賽,阿根廷總比分7-5擊敗法國,時隔36年後再次奪冠!
梅老闆在個人的第5屆世界盃上,終於舉起了個人的首座大力神杯。
不管是朋友圈、微博還是某音、小紅書,網友們都跟瘋了似的慶祝,慶祝梅西時代的完美落幕。
“恭喜梅西”、“梅西金球獎”、“梅西封王”……
當我正沉浸一片慶祝的熱搜中,
另
一個討論度很
高的熱搜卻
吸引了我的注意。
這是一部紀錄片,講的是一個住在20m²城中村的山寨藝術家追夢的故事。
將近三萬條轉發和評論裡,都在表達對他的敬佩。
能在熱鬧如斯的熱搜中殺出一條血路,到底有著什麼魔力?
紀錄片的開頭,潮溼悶熱的小出租屋裡,幾個男人正光著膀子在房間裡作畫。
他們中的大部分,都是沒有讀過多少書的農民。
但拿起手中的油畫筆,就成了中國的達芬奇、莫奈和梵高。
一筆又一筆,一幅又一幅,十萬多幅世界名畫在這裡誕生。
不同型號的《蒙娜麗莎》、《向日葵》、《最後的晚餐》,
像一件件還沒幹透的衣服,被晾在客廳天花板和陽臺上。
這裡,就是深圳的
大芬村
,又叫油畫村。全球百分之七十的手工油畫,全部出自這裡。
在這個世界最大的「油畫工廠」裡,繪畫不再是一門藝術,而是生意。
一副畫就是一個拉,畫師們只是流水線上的一顆螺絲釘。
有的負責鋪底色,有的負責畫雲彩,有的僅負責畫一隻烏鴉。
但在大芬村,有一個人專畫梵高,已經畫了20年有餘。
他畫過的梵高畫,累計已超過10萬幅。
最快的時候,28分鐘就可以完成一幅梵高的自畫像。
他就是今天要介紹的主人公,“中國梵高”趙小勇。
和所有老套的草根故事一樣,趙小勇出生在湖南邵陽的一個農村,小時候家裡很窮,沒錢供他讀書。
他被迫初中便輟學南下,來到深圳打工。
深圳雖然是個很包容的城市,但也容不下當時16歲都沒有的趙小勇。
找工作處處碰壁,當時的趙小勇睡過大街、橋洞
,最後終於有一家藤籃廠收了他。
本來,要是在藤籃廠一直幹下去,他會成為一名出色的精描工。
但一次不尋常的老鄉聚會,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
在這次聚會上,趙小勇頭一回知道了大芬村的存在,
在老鄉的勸說下,趙小勇辭去廠裡的工作,
一頭扎進了老鄉口中“很有賺頭”的大芬村
。
剛開始,趙小勇一幅畫都賣不出去。
後來經師傅提點,趙小勇開始專攻最賺錢、需求量最大的梵高仿畫。
他把自己關在屋子裡整整半年,對著梵高的畫集開始發奮練習。
將《向日葵》和《鳶尾花》這兩幅名作臨摹了不下2萬次,《星空》也臨摹了近3萬次。
幾年下來,趙小勇憑藉比其他人更高的天賦,逐漸在仿畫的路上越走越順。
從無人問津,到訂單燙手
,有時候一天就能接到200幅畫的訂單,趙小勇第一次感受到了賺錢的酣暢淋漓。
但他一個人,不管效率再怎麼高,面對暴漲的訂單也發愁。
於是,趙小勇把自己的妻子、弟弟、小舅子全部拉入夥,全家人一起畫梵高。
在趙小勇的指導下,他的妻子專畫《星空》,弟弟專畫《咖啡廳》,而他自己則畫《自畫像》。
一個家庭作坊式的畫室,就這樣開起來了。
大概很多事情,只要堅持的夠久,一定會萌生一些特殊的感情。
在畫了十多年梵高後,初中肄業的趙小勇,有一天晚上居然夢見了梵高。
夢裡梵高問他:
“小勇啊,你畫我的畫,畫得怎麼樣了?”
“我感覺我已經進入你的境界了!”
趙小勇激動地迴應著,並向前伸出手,想要觸碰到梵高。
可就在馬上要碰到的那一剎那,梵高微笑著消失了。
夢醒後,當時的趙小勇愣怔了很久,一晚上都沒再睡著。
自此之後,趙小勇開始瞭解梵高。
“大半輩子都在臨摹他的畫,我想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麼人。”
一天晚上,趙小勇喊上自己的學徒和老師,幾個中年男人組了個局,聚在一起看梵高的紀錄片。
投影的光束前煙霧裊繞,男人們沉默著看完了這位大藝術家的一生,
竟從他不被認可的一生中,找到了與自己的聯結。
趙小勇眼神裡似乎有很多話想說,但最終他一句話都沒說。
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一團火,路過的人只看到煙。
趙小勇不知道其餘人心裡是不是也燃著一團火,就像他不知道,中年人的夢想講出來,是不是會略顯可笑。
他還不知道,實現夢想的機會,正在悄悄向他靠近。
08年前後,趙小勇認識了一位荷蘭老闆。
靠著他提供的長期訂單,趙小勇一家從殘酷的金融危機中挺了過來。
幾年的愉快合作,也讓趙小勇和這位荷蘭老闆成為了
知己好友
。
有一天,他們聊到阿姆斯特丹正在展出的梵高博物館,
這位老闆認真地盛邀趙小勇去看一看館藏的梵高真跡。
並表示,他可以承擔趙小勇在國外的一切開銷,
趙小勇只要自己買來回機票就可以了
。
得知這個訊息後,趙小勇兩眼都在發光,跑去和自己妻子商量出國事宜。
一開始,妻子強烈拒絕。
畢竟來回機票也要1萬多塊,要畫多少幅畫才能賺回來?
但拗不過趙小勇,最終她還是同意了。
趙小勇終於踏上了去荷蘭的路程。
在趙小勇觀念裡,發達的國外應該像深圳的關內一樣,
高樓聳立,櫛次鱗比
。
但到了荷蘭才發現,這裡更像是一個小鎮,只不過建築精緻,街道乾淨。
趙小勇拍著照,轉身發現自己最得意的那幅梵高自畫像,擺在一家店的門口。
他遠遠地看著這家小店和自己的畫,有點幻滅。
在他的想象中,他的仿製畫應該是
擺在高檔的畫廊裡,供人們欣賞、購買的
。
但現在他才知道,原來荷蘭老闆只是一個
開紀念品店
的。
他一筆一筆畫出的畫,就這樣被隨意掛在店裡的牆上,來來往往的遊客們可以像翻報紙一樣隨意翻看它們。
更讓他心情複雜的是,一張大幅的高仿作品在德國、荷蘭等地可以賣到一千多歐元。
但很多畫工得到的僅僅是200元人民幣,
整整十幾倍的差價
。
這一切給他帶來的衝擊太大,他站在荷蘭的街頭抽著煙,沉默良久。
第二天,他來到了梵高博物館。
看著自己臨摹了無數遍的《星空》和《咖啡館》真跡就近在眼前,趙小勇忍不住落淚。
他感覺自己的呼吸快要停止了。
“不一樣,還是不一樣,顏色有差別。”
他自言自語。
書本、電腦上的梵高畫,由於印刷和資料的不同,已經完全失真。
實際上梵高的真跡,每一個筆觸,每一抹色彩,都充滿著勃勃生機,和對生活的熱愛。
這都是他的畫裡未曾出現過的。
館內工作人員得知他專門畫梵高,十分感興趣地問他:
“臨摹了梵高畫作20多年,您有自己的作品嗎?”
這句話把趙小勇問住了,他再次陷入沉默。
法國之夜,趙小勇一行人去了梵高畫裡的咖啡店,看到了和畫裡並無二異的景色。
趙小勇現場臨摹了一副《咖啡館》,當時引起很多人圍觀。
畫完後,他把那幅畫送給了咖啡館的老闆,
讓它永遠留在了歐洲
。
如此生活三十年,直到大廈崩塌
“我畫了二十年的梵高畫,將近十萬幅,都比不上博物館裡任何一副畫。”
回國的路上,趙小勇一直在思考著原創的意義。
難道自己就要這樣複製梵高的畫複製一輩子嗎?可是自己兒時,也是夢想過做畫家的啊。
這次歐洲之旅後,家裡人都說,趙小勇變了。
一些東西快速坍塌的同時,一些東西也在快速重建。
他開始
談論原創
,很少再去畫梵高的作品了。
有一次聚會,他的學徒哭著說,
不想變成第二個梵高,不想活在他的影子下。
喝了點酒的趙小勇抓著她的肩膀說,那就去畫你自己想畫的東西。
這麼說著的趙小勇,也已經踏上了畫原創之路。
他開始從生活中不斷捕捉藝術的影子,畫真正屬於自己的作品。
他回到了邵陽老家,給80歲的奶奶畫像,畫逼仄的農村小巷。
即便同村的人不解,為什麼不拍張照片?
他也依舊在全神貫注地畫著。
他最滿意的一副原創畫作,畫的是他們一家人擠在出租屋裡作畫的場景。
畫裡的他們,年輕地,日復一日地困於斗室,復刻著梵高的畫作。
但畫外年過半百的趙小勇,已經向梵高告別,開啟了新的旅程。
紀錄片到這裡就結束了,導演給了一個
充滿希望的開放式結局
。
似乎一切在歐洲之旅後都好起來了,趙小勇開始畫原創,大芬村也有轉型的趨勢。
但生活畢竟不是童話,沒有什麼一勞永逸的方法。
故事外,趙小勇作為“中國梵高”的日子還在繼續。
他依然生活在之前二三十平米的畫室裡,沒有換一個更大的地方。
他也還是在畫梵高的畫,只不過價格提高了很多,
如今最貴的一幅可以賣到數萬元
。
他的大兒子目前正在上初中,比較有畫畫的天分,趙小勇希望他將來能跟著自己當一名畫家。
他也還在畫原創,不過他說,
“畫原創的時候時常會感到恐懼”
。
在很私密的時候,他還是會覺得,
“我初中都沒有畢業,如果有機會上美術學院的話,我肯定不是今天這個樣子”
。
梵高到底是梵高,趙小勇也只是趙小勇。
藝術永遠是藝術,藝術不再僅僅是畫畫了,或者說藝術本就不僅僅是畫畫。
這就像梵高寫給他弟弟提奧·梵高的那句話:
“我正走向一個看似很近的地方,但也許它很遙遠。”
每個人都在往理想的東西靠,每個人。
但可能時而覺得很近,時而覺得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