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羿2022金秋｜應龍出重淵，矯矯昇天行

龍這一形象歷來是中華民族的圖騰象徵，漢代許慎在《說文》中有載：“龍，鱗蟲之長，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潛淵”，因其充滿神話色彩的形象，象徵著皇權，在封建社會也是統治者專屬的統治符號。龍在瓷器上的有這著多樣的形態表現，有云龍紋、穿花龍、趕珠龍、蓮池龍、海水龍紋等。明初朝廷曾下令景德鎮御窯廠燒造帶有龍鳳紋樣的瓷器，並禁止民窯燒製。

本次LOT844 明嘉靖 青花應龍海水紋龍缸是最能體現明代帝王的無上榮耀的品種。當時為了燒製龍缸，甚至專設了龍缸窯。《景德鎮陶錄》載：“洪武二年，設廠於鎮之珠山麓，製陶供上方，稱官窯，以別民窯。設大龍缸窯、青窯、色窯、風火窯、匣窯、大小橫窯六種共二十座。”龍缸窯排在首位，可見從御窯廠初建開始，龍缸就是地位最重要的瓷器品種。

LOT844明嘉靖 青花應龍海水紋龍缸

款識：“大明嘉靖年制”六字雙行楷書款

尺寸：直徑72cm

參閱：《上海博物館藏品研究大系·清代雍正—宣統官窯瓷器》，上海人民出版社，2014年，頁158，圖3-84

本拍品體重圓碩，直口，斜腹微弧，平底無釉。瓷質堅硬，釉質肥厚泛青，青花使用回青料，髮色藍中泛紫，為嘉靖“回青”之最純正者。此尊龍缸器形碩大，用時費工，能流傳至今可謂是鳳毛麟角。《景德鎮陶錄》說龍缸的燒造難度：“凡器之高大件，最難燒造”，“口面既大，圾數又高，造時必倍其坯，式較劣，取優者送窯，經燒難保不有躋、扁、損、挫之患”。普通的瓷器一窯燒造數日即可，但龍缸的燒製卻要長達二十日。“燒時溜火七日，夜溜緩小也，如小滴流緩緩起火，使水汽漸幹、漸熟，然後緊火二日夜，缸匣既紅而復白色，前後通明亮方止火，封門。又十日，窯冷方開。每窯約用柴一百三十扛，遇陰雨或有所加。”如此血淚記載，可見窯工艱辛。

從成化到正德時期，未見明御器廠燒造大缸的記載，也不見傳世品。嘉靖時期則是龍缸燒造的高峰期，這一時期燒造的龍缸不僅數量多而且器型大。嘉靖時期《江西省大志》載：“陶窯，官五十八座，除缸窯三十餘座燒魚缸外，內有青窯，系燒小器，內有色窯，造顏色。”世宗時期總共五十八座官窯，龍缸窯就佔了一半以上。王世懋在其著作《窺天外乘》中亦載：“上忽命燒大缸，圍至六七尺，所用土料、青料既多，比入火，十無二三完好者。坐是為虛費甚巨，而人莫敢言。”

缸腹部飾應龍紋、“壬”字雲紋、海水紋，主體紋飾為應龍紋飾。龍紋昂首曲頸，怒目圓睜，軀幹強勁有力，拍翅升騰於雲海間，似在興雲佈雨，展現出威武姿勢，盡顯皇家氣派。明代嘉靖年間繪有應龍紋飾的龍缸極為少見，目前僅見澳大利亞新南威爾士美術館收藏有一隻明嘉靖青花應龍海水紋龍缸紋飾及造型與本拍品相類，可茲參閱。

明嘉靖 青花應龍海水紋龍缸，澳大利亞新南威爾士美術館收藏

應龍是龍紋形象的一個分支，因為背生雙翼，故又稱“翼龍”、“飛龍”。漢代劉安於《淮南子》有“乘雷車，服應龍，驂青虯”的記載；魏張揖《廣雅》言：“有翼曰應龍”；梁朝任日方著《述異記》：“龍五百年為角龍，千年為應龍”。明代史學家焦竑在《玉堂叢語文學》記載：“景陵（宣德帝葬於景陵）一日禁中閱書，見龍有翼而飛者，訝之。遣問之閣中，三楊輩皆不能對，上顧諸史官曰：‘有能知之者否？’陳繼時在下列，出對曰：‘龍有翅而能飛，曰應龍。’問所在，曰：‘見《爾雅》。’命取《爾雅》視之，信然。”

明代瓷器上應龍的形象是由傳統的龍紋直接演化而成，龍首、龍身均與傳統龍紋相差不多。本次拍賣中LOT845以及LOT824的龍紋便為傳統龍紋。

LOT845明萬曆 青花龍穿花紋大梅瓶

款識：“大明萬曆年制”六字單行楷書款

尺寸：高61cm

記錄：香港佳士得，2004年11月1日，編號1091

參閱：1、《故宮博物院藏文物珍品大系—青花釉裡紅》（中），上海科學技術出版社，2000年，頁172，圖161

2、《CHINESE CERAMICS》，The Koger Collection，頁86，圖87

拍品造型挺拔，小口豐肩，腹下漸收，整體碩大秀挺。外壁通以青花為飾，肩部及近足處對繪覆仰變形蓮瓣紋，腹部環繪纏枝蓮紋，花朵豐碩，枝葉捲曲，繁縟茂盛，兩側對飾兩條立龍紋，立龍身軀矯健，火焰四射，古拙威猛，霸氣十足。立龍軀體修長，龍頭龐大，張口吐舌，雙眼圓睜突出，鼻部前突，張牙舞爪，兇悍有力。整體紋飾構圖滿密，青花髮色藍中泛紫，時代特徵鮮明。

上：明萬曆 青花龍紋大梅瓶（Koger 收藏）

下：明萬曆 青花穿花龍紋梅瓶（清宮舊藏）

LOT824清康熙 黃地鬥彩雲龍紋碗

款識：“大清康熙年制”六字雙行楷書款

尺寸：直徑11cm

參閱：1《徐氏藝術館·陶瓷Ⅳ·清代》，（香港）徐氏藝術館，1995年，圖120；

2《上海博物館藏康熙瓷圖錄》，上海博物館、兩木出版社，1998年，頁248、249，圖160；

3《故宮博物院藏文物珍品大系—五彩·鬥彩》，上海科學技術出版社、商務印書館（香港）有限公司，1999年，頁229，圖210

4《清代瓷器賞鑑》，上海科學技術出版社、中華書局（香港）有限公司，1999年，頁57，圖53故宮博物院藏康熙款黃地五彩雲龍紋碗，見故宮博物院網站，文物號：故00147703-4/11

拍品胎質細密，釉面光潔。內壁施白釉，外壁敷黃彩為地，繪雙龍趕珠紋，龍身以青花繪就，身形矯健，四周五色祥雲繚繞，間以火珠，脛部飾蓮瓣紋。青花髮色純正，與周圍紅、綠、紫、黃彩搭配協調，色彩鮮豔明麗。與故宮博物院藏康熙款黃地五彩雲龍紋碗品種相同，同類黃地鬥彩品種尚見有龍鳳紋盤。據故宮博物院出版資料研究，黃地鬥彩器於整個鬥彩發展史上屬於稀有，極為珍貴。

上：清康熙 黃地五彩雲龍紋碗（徐氏藝術館藏）

下：清康熙 黃地五彩雲龍紋碗（中國嘉德， 2002 年 4 月 23 日，編號1056）

而LOT844 明嘉靖 青花應龍海水紋龍缸與它們最大的不同在於應龍龍體的前肢部位，均對稱生長出左右兩翼，從而與傳統龍紋形成異然不同的體形。明代御用瓷器上繪應龍的紋飾實乃罕見。本文僅列舉幾件著名的明代應龍紋瓷器：景德鎮珠山御窯廠曾出土過一隻明宣德青花應龍海水紋缸及一隻明宣德青花應龍紋罐，均收藏於景德鎮市陶瓷考古所；英國大維德基金會亦收藏有一隻明宣德青花應龍海水紋缸；英國大英博物館收藏有一隻明成化鬥彩應龍紋天字罐；北京故宮博物院收藏有一隻明成化青花應龍海水紋盤；北京故宮博物院收藏有一隻明正德青花應龍紋出戟尊；澳大利亞新南威爾士美術館收藏有一隻明嘉靖青花應龍海水紋龍缸。

明嘉靖 青花應龍海水紋龍缸，胡惠春舊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