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結婚之後，才明白的道理

-01-

有一天，跟朋友聊天，我問她，愛情是虛構的嗎？

她想了很久，說，

結婚啊，像是去一趟海邊。

有的人，一到海邊，興奮的脫掉鞋子，在沙灘上奔跑，哎呀，被什麼硌到腳，低頭一看，是一個很漂亮的貝殼，然後撿起來，裝進口袋裡。

有的人，撲通一下子跳進海里，被嗆了一下，這水怎麼那麼鹹那麼苦，繼續往前遊，看見一條小船，上了船，那裡有一根很久很久沒用的魚竿，好像壞掉了，她修了很久，甩出那一竿的時候居然有點小興奮，船上的另一個人問她，你釣啥呢？沒有魚餌。她說，釣滿船清夢。

後來竿子抖啊抖，一拉，居然是一條鱸魚，怎麼吃？當然是清蒸啊，可是啊，清蒸哪有麻辣刺激，哪有酸菜酷爽，哪有糖醋酸酸甜甜，清蒸，好普通啊，普通到只是保留了海的鮮味，那時候啊，配一杯小酒，醉後不知天在水。

有的人，在沙灘上堆了一個超級無敵漂亮的沙城堡，漲潮的時候，海水湧來一下子沖塌了城堡，然後，有人問她，你不難過嗎？你可是辛辛苦苦忙活了一整個下午呢。

他們啊，只看見了潮水洶湧，摧毀了城堡，卻不知道，你只是託潮水，把美麗的城堡送給住在海底的美人魚。你可真是一個無敵可愛的傻堡啊！

有的人，站在海邊擁抱著海風，有的人，潛入海底擁抱珊瑚，有的人，將麵包拋給天空中的海鷗，有的人，把皮皮蝦帶到了內陸，內陸沒有海，但是皮皮蝦帶來了海。

我們都到過海邊，儘管每個人感受不一樣，但是，都屬於海的一部分。可是，誰能憑愛意將海私有呢。

-02-

結婚幾年以後，你其實不太在意什麼是愛情，愛情是不是變成了親情。

那個人，不起眼，悄悄的融進你所有生活裡，像一塊薑片消失在黃燜雞裡，像幾塊冰糖消失在焦糖排骨裡，像是幾個八角飄在滷水裡剛剛沒過小豬蹄，像是三五段香蔥正撒在紅油羊蠍子湯鍋裡。

那種舒坦，輕鬆，愜意，是夏天抱著半個西瓜，吹著空調，追著喜歡的綜藝，是秋天圍著打邊爐，聽著粵語歌，鍋裡咕嘟咕嘟的冒泡，他講了一個笑話，你一邊笑一邊在嘴裡倒換著熱乎乎的魚丸。

可能突然明白了普通人生活的意義。

那天深夜，你突然醒來，看見他還在電腦前忙著工作，你悄悄的給他倒了一杯熱水，那天下午，你洗完頭，沒說一句話，他拿起吹風機幫你把頭髮吹乾。

你們會膩在一起打遊戲，你沒說老公我要吃點水果，你接過他遞過來的現切果盤也沒說謝謝。後來，某天早上，他好像有點遲到，拿起你剛做好的三明治，塞進書包，嗖地一下就消失了。

就是成了彼此依靠的那種感覺吧。

不用說話，被懂著，愛成了一種習慣，一種默契。

心越來越安定，越來越知道那個人對你的意義，有一天，你們聊，萬一失業怎麼辦？萬一生一場大病怎麼辦？

你們都是一樣的人啊，就是自己生了大病，就放棄治療，如果是對方生病，傾家蕩產要飯也要治療。

這就是愛情變成親情的浪漫吧，是的，你已經接受了，那個人，無論貧窮富貴，健康疾病，你都喜歡他，你可以接受他任何樣子。

這些都是結婚之後，才明白的道理。

他腰纏萬貫，你陪他遊遍山河大川，他腰間盤突出，你陪他康復如初。

可能，結婚以前，曾為今晚的月色好美怦然心動，後來啊，路過菜市場，看著老太太跟老頭倔強，用露著風的牙說晚上要吃糖醋排骨，一瞬間被溫柔，你的所有逞強，都有人替你收場，是啊，任它排骨堅如磐石，我燉它入口即化。

你說什麼是愛呢？

你在鬧，他在笑。

-03-

嫁給什麼人，你就什麼命。

那時候，最大的變化是，可以坦誠地享受付出的快樂。

不會因為短暫的得不到迴應而失落。

你知道，你夾給他一個甜不辣，並不是為了得到他夾給你的牛丸，你講給他一條笑話，並不是期待他回你一句哈哈哈，你給他一個棒棒糖，並不是為了換走他手裡的糖炒栗子。

你只是愛他而已。

很久以後，他送你一支口紅，一盒蛋卷，一張電影票，或者僅僅只是在你很累很累的時候抱抱你。

是的，我們允許了延遲的，長效的，不對等的迴應。

然後，你就理解了小孩子的快樂，就是不會把每一次給予，標上價格，然後等一個等值的回禮。成年人最大的痛苦，就是沒法放下權衡利弊，要交換情緒，要交換利益，付出的人累，想要回應的人也累。

當情感迴應變成功利迴應，等待迴應，本身就成了一種內耗。

那個人，成了你的家人。

還有一個變化，它變成了一堵牆，一定是替你阻擋了一些什麼，比如對孤獨的恐懼，比如對死亡的恐懼，比如生活的暴擊，那種感受在稀鬆平常的日子裡，不明顯的，直到有一天，那堵牆塌了，你才知道，牆外猛獸成群，風雨飄搖，迎面而來。

而，那一刻，你變成了那一堵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