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構建我軍認知域作戰學的思考

【講武堂】

作者：胡耀武（藍天出版社編輯）

認知域作戰作為一種古老而又新興的軍事實踐活動，在世界新軍事革命的浪潮中不斷髮展。構建我軍認知域作戰學，對於建設世界一流軍隊具有積極意義。

海軍遼寧艦編隊遠海實戰化訓練期間，殲-15艦載戰鬥機準備著艦。新華社發

問題的提出

認知域作戰古已有之，幾乎貫穿人類幾千年戰爭史。只不過那時沒有認知域作戰的說法，而是被兵家稱之為“攻心術”“心戰”。到了20世紀，隨著科學技術發展，認知域作戰具備獨特優勢，呈現出“無時不戰、不宣而戰”的特點。認知域作戰已經成為大國博弈、軍事對抗的終極之域，是現代戰爭制權的最高層次。

軍事科學發展有其內在的規律，構建我軍認知域作戰學是遵循軍事科學發展規律的過程。首先，認知域作戰具有很強的時代特徵。隨著科學技術發展特別是生物、醫學、人工智慧以及資訊傳播等科學技術在戰爭領域的應用，控制人的意志、思維、心理、情感等認知系統的方式更為多樣和靈活。其次，認知域作戰已經成為現代戰爭主戰場，近幾場區域性戰爭特別是俄烏衝突，表現出認知域作戰的新樣式——認知域作戰作為獨立一域登上戰爭舞臺，已經具備了一定的理論和物質基礎。

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到本世紀中葉把人民軍隊全面建成世界一流軍隊。要建成世界一流軍隊，就需要豐富“一流”的基本內涵，提升“一流”的價值標準，而認知要素則是必不可少的要件。透過構建認知域作戰學，有利於在認知域作戰理論指導下，加快軍隊組織形態整體重塑；有利於正確理解認知域作戰特點和規律，加快認知域作戰手段的開發、利用和完善的步伐；有利於積極採取行之有效的措施，創新認知域作戰的技法、戰法和樣式。

內涵與外延

作戰理論先進是否，是一支軍隊戰鬥力強弱的重要標誌。構建我軍認知域作戰學，堅持以我為主、自主創新，一方面立足我國實際，繼承和弘揚中國兵學的深邃智慧和我軍特有的政治優勢，同時，積極吸收外國軍事文化的精髓。

認知域作戰學研究的概念界定。認知域作戰的新鮮內容和新質特色，決定了認知域作戰學的新學性質。作為認知域作戰學的核心支撐，首先需要釐清認知域作戰研究的一些關鍵概念。一是關於“認知”。認知是指人腦或人利用認知工具對資訊的接收、編碼、儲存、交換、檢索、提取和使用的過程，是認知主體對資訊的主觀構造。這個過程可分解為四個部分：感知、記憶、控制和反應，對應的認知系統也可分為感知、記憶、控制和反應四個系統。二是關於“認知域”。隨著“認知”概念被引入軍事領域，現代戰爭已經形成了物理域、資訊域、認知域三大作戰維度，認知域成為交戰雙方繼陸、海、空、天、電、網之後的又一較量空間。通常表現為作戰人員的素質和能力，部隊的凝聚力、作戰經驗和訓練水平、戰場態勢感知程度以及社會輿論等。三是關於“認知域作戰”。與物理域、資訊域作戰相比，認知域作戰所涉及的空間更為廣闊，其實質是透過物理域的行動、資訊域的運用、認知域的攻防，奪取人的意志、信念、心理、思維等主導權，是傳統輿論戰、心理戰、法律戰及政治戰、經濟戰、文化戰等多種手段的複合集合體，欲達到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全勝”戰略目標。

認知域作戰學研究的主要內容。認知域作戰學是研究戰爭精神發展規律的學說，是運用認知科學成果，研究戰爭開展認知攻防行動的一門應用性科學。它以古今中外一切認知域作戰現象為研究物件，主要研究以下內容：一是認知域作戰歷史理論。歷史上的戰爭，很早就有了“攻心為上，攻城為下”的光輝思想及豐富實踐。瓦解敵軍列入我軍政治工作三大原則，攻心奪將、改造俘虜成為黨領導武裝鬥爭的一條獨特戰線，書寫了人民軍隊輝煌戰史篇章。對於這份寶貴的歷史遺產，應當站在今天的高度，進一步加以發掘和傳承。二是認知域作戰基礎理論。它是一門學科得以確立、生存和發展的基石，在本學科研究中起著先導和奠基作用。其研究只有求深、求透，把基本問題搞清楚，把各種關係理順暢，才能建立起系統、紮實、有效的基礎理論體系，進而為認知域作戰實踐提供有力指導。三是認知域作戰應用理論。這是認知域作戰研究的核心，是指導部隊認知域作戰實踐的重要理論依據。其研究必須要求實、求新、求活，只有把理論研究與部隊認知域作戰教育訓練實踐和未來作戰實際緊密結合起來，才能形成集科學性、前瞻性、操作性和實用性為一體的認知域作戰應用理論體系，從而更好地為軍事鬥爭實踐服務。

認知域作戰學研究的學科基礎。構建認知域作戰學的學科體系，僅僅確立其獨立學科地位，找到其在軍事學學科中的定位，還遠遠不夠。要想完整、深入地認識認知域作戰學，同時也是為了更好地開展理論研究，必須弄清楚認知域作戰學與相關學科的關係。一是認知域作戰學與軍事學。認知域作戰圍繞軍事行動的目標任務展開，緊密配合軍事行動過程進行，客觀地受軍事學理論揭示的規律支配。因此，這就需要認真研究認知域作戰學與軍事學理論的內在聯絡，努力尋找實踐背後的理論共鳴點。二是認知域作戰學與支撐學科。認知域作戰學是專業性很強的軍事實踐活動。按照我國學科門類劃分模式和標準，新聞學、傳播學、心理學、法學等多個學科成果是認知域作戰力量建設與實戰運用最基礎的理論來源，共同為認知域作戰學學科專業領域提供直接理論支撐。三是認知域作戰學與相關學科。人的精神心理活動所涉及的理論範疇都與認知域作戰有直接影響或間接的關係，對政治學、社會學、文化學等相關學科理論瞭解涉獵廣泛，認知域作戰行動發揮的作用就會越大，這就需要我們對認知域作戰學相關學科加以研究，主動擴充套件認知域作戰的理論思維。

如何構建

新一輪世界軍事革命，將認知域作戰推向了迅速發展的“快車道”。綜觀近幾場區域性戰爭特別是俄烏衝突，無不打上認知域作戰的烙印，其地位作用愈發凸顯。同時，國內外學者已取得的初步研究成果為構建認知域作戰學奠定了良好基礎。可以說，在實踐的基礎上進行理論抽象，進而構建我軍認知域作戰學的時機基本成熟。

任何一個理論體系的構建，都要遵循一定的邏輯規律。根據構建認知域作戰學學科體系的條件，主要應遵循以下規律：一是統一概念。在認知域作戰理論體系框架結構中，不應使用龐雜的、容易引起混亂的概念，以確保判斷和結論建立在準確的概念之上。根據我軍作戰法規對有關概念的處理方法，應選定統一的“認知域作戰”概念作為構建認知域作戰學學科體系的相對概念。二是明確邏輯起點。研究認知域作戰理論的思維基點，就是“奪取認知空間制權”。“奪取認知空間制權”在認知域作戰理論體系中具有較高的抽象性和層次性，予以明確便於認知域作戰學的形成、發展和應用。三是找準學科定位。認知域作戰學在軍事學學科體系中應處在什麼位置，是研究認知域作戰學和軍事學必須解決的重要問題。客觀地看，認知域作戰學進入軍事學學科體系結構，可以採取直接增列辦法或掛靠有關學科辦法對其進行定位。

構建認知域作戰學是一個較為複雜的系統工程，任重而道遠。可以從領導機構、隊伍建設、學術成果等方面著力，為構建認知域作戰學學科提供可靠保障。一是成立領導機構。在統率機關的直接領導下，成立由統率機關、各方面專家和部隊領導參與的認知域作戰學科體系研究和制定的權威機構，負責對認知域作戰學科體系的研究論證和統籌。二是加強隊伍建設。構建學科的關鍵和核心是學術隊伍的建設。要加強認知域作戰研究專業隊伍建設，為構建和完善認知域作戰學學科提供人才支援。透過培訓和學術交流，提高現有研究人員的研究素質和能力，推出學術造詣深、治學嚴謹、具有創新學術思想的本學科帶頭人。三是推出學術成果。充分發揮現有認知域作戰研究人員的積極性和創造性，加大研究力度，持續推出高質量的認知域作戰理論研究和應用研究著作、教材及學術論文，為構建認知域作戰學學科打下堅實的學術基礎。

《光明日報》（ 2022年09月04日 07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