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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劍文學大講堂:孔子的“中庸”觀構成了儒家“仁學”的基本思想

由 中澤文學藝術館館長 發表于 人文2023-01-21

簡介在孔子看來,踐行禮樂的根本目的,乃是為了實現自我人生之仁,或曰實現自我人生的根本意義與價值

誰被唐玄宗封為南華真人

兵劍文學大講堂:孔子的“中庸”觀構成了儒家“仁學”的基本思想

孔子的“中庸”觀,是構成孔子仁學的基本思想內容之一,屬於孔子仁學的方法論範疇,既是其思想方法論,又是其實踐方法論。孔子的“中庸”觀,既是對中華傳統“用中”思想的繼承,同時又對其做了重大發展。孔子的“中庸”觀,作為古代人類精神覺醒的重大成果之一,體現出了鮮明的人類理性精神,其中心內容是,如何正確認識並妥善處理人生與人世的各方面問題。全面而深入地認識孔子的“中庸”觀,首先應解決好以下五個方面的問題。

一、“中庸”的實際含義

孔子雖然確立了自己的中庸思想,但是對於“中庸”的實際含義,孔子卻並未進而做過明確而具體的詮釋。相傳為子思所作的《中庸》,以及宋儒二程與朱熹等,相繼對此做了深入闡述與系統性的解說。這為今天我們認識孔子的中庸思想,無疑提供了重要的參考。但這裡必須指出的是,上述先儒對“中庸”所做的解釋,其實並非完全符合於孔子的思想實際,因而不可將兩者等同而視之。為了認識孔子所謂“中庸”的真實含義,還必須對其加以仔細梳理與深入探究。

相對而言,東漢經學大師鄭玄對孔子所謂“中庸”的理解,看來相對更切合於孔子的本意。其《禮記注》為《中庸》做注曰——

庸,用也。

庸,常也。用中為常道也。

名曰中庸者,以其記中和之為用也。

據此可見,在鄭玄看來,孔子所謂“中庸”的基本含義,其實就是“用中”;之所以改“用中”而稱“中庸”,其主要原因乃是,以此彰顯其另外的附加涵義:其一,“用中”乃是人生時時處處都會用到的“常道”;其二則是其致中和的價值取向。

據《論語堯曰》載,堯禪位於舜之際,諄諄囑告曰,“允(誠信、公正)執其中”。《中庸》又載孔子曰——

“(舜)執其兩端,用其中於民。”(第六章)

這兩條典籍所載,顯然應該就是鄭氏上述詮釋的原始根據。兩相比照可見,鄭氏對於孔子所謂之“中庸”的上述理解,顯然相對更切合於孔子的思想實際。

此外,孔子所謂“中庸”的含義中,還包括其具體操作方法方面的內容。從孔子的相關表述來看,其所謂中庸就是不走極端,而是在事物的兩端之間,準確找出其結合點或曰平衡重心,進而以此作為認識與處理事物的依據,無過、無不及,從而對事物予以妥善的把握。這也就是朱熹所謂,“執其兩端,而度量以取中,然後用之”(《中庸》第六章注)。

孔子在這方面的具體表述,是《論語子罕》所載孔子曰——

“有鄙夫問於我,空空如也。我叩其兩端而竭焉。”

其意是說,有個鄉下人向我提問,對於他的問題,我卻知之甚少。於是我就從詳細叩問問題的兩端入手,從而理清了問題兩端之間的關係,準確找出了兩端之間的結合點或曰平衡重心。這樣也就搞清了問題的來龍去脈,鄉下人對其問題也就豁然開悟了。

二、“中庸”的根本目的

孔子的“中庸”觀,在孔子的仁學思想體系中,屬於其方法論範疇。具體而言,孔子的“中庸”觀,乃是孔子“認識人間事物的真實性或合理性的方法論”,“是教人認識事物或真理與行事的方法論”。這也就是說,孔子的“中庸”觀,歸根結底,只是手段而並非是目的;實現人生之仁亦即人生的理想人格化,這才是其根本目的。這在先秦儒家典籍中,具有多方面的明確體現。

例如《中庸》所載孔子曰——

“君子依乎中庸,遁世不見知而不悔,唯聖者能之。”(第十一章)

“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時中;小人之(反)中庸也,小人而無忌憚也。”(第二章)

孔子這是在結合個體人生講述中庸之道。孔子的“君子與小人”觀(詳見“君子篇”第一節)認為,畢生不懈地追求仁道者為君子,主動背棄仁道者為小人。由此看來,以上兩例之意是說,為了活成名副其實的君子,就必須養成“中庸”的德行,時時處處“依乎中庸”。也只有這樣,才能在其人生實踐中,始終能夠妥善處理情與理的關係,亦即個人的意欲性情與倫理規範及社會行為準則的關係,無過、無不及,從而最終實現其人生之仁。與君子相反,小人由於背棄了仁道,因而在其人生實踐中,自然也就無視於道德規範與社會行為準則,而是一味地任由個人的意欲性情而妄行。小人的這種極端化的肆意妄為,無所忌憚,則完全違背了中庸之道。

據上述可見,由於君子求仁,所以必須具備中庸之德,必須時時處處“依乎中庸”;否則必將會淪為好走極端的小人,從而喪失其人生的根本意義與價值。“中庸”作為孔子仁學的方法論,其根本目的乃是實現人生之仁,在這裡得到了鮮明體現。

綜觀上述可見,孔子的“中庸”觀,歸根結底,顯然只是手段而非目的;實現社會人生之仁,亦即使世人普遍活成真正意義上的人,或曰“天下歸仁焉”(《顏淵》),這才是其根本目的。

三、“中庸”實踐的一般準則

為了切實踐行其中庸之道,孔子進而又為“中庸”的具體實踐,確立了相應的基本準則。這首先是其一般準則。孔子對此的具體表述,是前引《中庸》所載孔子曰——

“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時中。”

這裡所謂的“君子而時中”,就是孔子為實踐中庸所提出的一般準則。其意是說,“中庸”的具體實踐,一般而言,就是在始終堅持學為君子,亦即始終堅守仁道這一根本目的不動搖的大前提下,努力做到“時中”。

“時”在這裡的實際含意,並非只是單純地指“時間”而言。許慎《說文》曰:“時,四時(季)也。”這也就是說,“時”原本是指特定的季節而言,因而其中自然也就兼有了空間以及境況的含意。據此可見,孔子這裡所謂的“時中”,其實就是符合於特定時境條件的“用中”。具體而言,就是根據特定時境的具體情況,準確找出事物兩端當下的結合點或曰平衡重心,進而以此為依據,無過、無不及,從而把事物處理得恰到好處。

孔子之所以特別強調“時中”準則,其原因在於,大化流行而變化不已;與此相應,事物兩端的平衡重心亦即“中”,也並非固定不變,而是流動不居。這也就是朱熹所謂“中無定體,隨時而在”(《中庸》第二章注)。基於此,孔子所謂中庸的具體實踐,當然也就只能是依據當下具體時境之特定條件的“用中”,亦即“隨時而在”的“時中”了。

孔子之所以特別強調“時中”準則,這同時又是在告誡人們,切不可把“中庸”視為刻板化的固定模式。當然更不能將其刻板化地視為,就是在事物兩端之間等量值地“取(用)中”。否則,其結果勢必會與“中庸”的根本目的,亦即實現人生之仁背道而馳。這也就是孟子所謂——

“執中無權,猶執一也。所惡執一者,為其賊道也,舉一而廢百也。”(《孟子盡心上》)

其意是說,如果不是依據具體時境的特定條件,靈活變通地準確找出事物兩端當下的平衡重心亦即“中”,而是把“用中”當成刻板化的固定模式;那麼,這就不是在實踐“中庸”了,而是變成僵化的“執一”了。君子之所以憎惡“執一”,是因為它貌似中庸(其實只是形式上的刻板化“用中”),其實卻根本背離了中庸之道,是對仁道的嚴重戕害。

綜觀上述可見,孔子為“中庸”實踐所確立的“時中”基本準則,其實就是強調,在實現人生之仁這一根本目的的大前提下,處理人生事物必須因時、因地、因人而制宜,必須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對待;切不可刻板化地“執一”而不知有所變通。“時中”實踐準則的明確提出,堪稱是孔子對傳統“用中”思想的重大發展。強調“用中”必須與“時中”相結合,這則使孔子的中庸思想,相對更為明晰而縝密,同時也更具理性精神。回過頭來看,孔子之所以把傳統的“用中”改而稱之為“中庸”,其中的另一重要原因,或即緣於此。

四、“中庸”實踐的特殊準則

一般而言,在事物的兩端之間,總會存在其結合點或曰平衡重心亦即所謂的“中”,但也會有其極端的特殊情況。具體而言,就是事物兩端之間已經失去了結合點或曰平衡重心。這時,“中庸”的“時中”準則顯然不再適用,於是孔子又為其“中庸”的具體實踐,確立了一項特殊準則亦即“權”。

孔子所謂的“權”,就是在事物兩端失去其結合點或曰平衡重心的特殊情況下,依據“中庸”的根本目的亦即實現人生之仁這一根本原則,在兩端之間而選取其一。這方面的典型事例,是《論語衛靈公》所載孔子曰——

“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

在孔子看來,人生的根本意義與價值在於實現人生之仁,這也正是“中庸”的根本目的或曰根本原則。基於此,在生與仁兩者不可兼得的極端情況下,依中庸而行的志士仁人,就會捨生而取仁。

對於孔子所確立的“權”這一“中庸”實踐的特殊準則,後世先儒紛紛做了進一步的具體闡釋。例如《孟子離婁上》所載孟子曰——

“嫂溺不援,是豺狼也。男女授受不親,禮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權也。”

孟子認為,看到嫂子溺水,理應立即援手搭救;否則就是喪失人性的禽獸行為。這雖然形式上違背了“男女授受不親”的常規常禮,但是卻完全符合於“中庸”的根本目的,亦即仁道。特殊情況下的這種極端性做法,就是孔子所謂“中庸”實踐的特殊準則亦即“權”。孟子的這一闡釋,顯然符合於孔子的思想實際。再例如《公羊傳》(桓公十一年)注曰,“權者,反於經然後有(又)善者也。”據此可見,“漢儒以反經合道為權”。如果其所謂“反經合道”是說,形式上雖然違背了常規常禮,但其結果卻合乎“中庸”的根本目的亦即仁道;那麼漢儒的這種思想認識,可謂同樣反映了孔子所謂之“權”的真實涵義。

行文至此,有必要對“權”與“時中”的具體關係,再作一簡要補述。“權”與“時中”的共性是,兩者的根本目的都是為了實現人生之仁,這也正是孔子“中庸”觀的根本目的。從這一意義上來說,“權”其實也就是極端情況下的特殊“時中”。兩者的區別則首先在於,“時中”是通常情況下的實踐準則,因而使用頻率極高;而“權”只是極端情況下的實踐準則,因而使用頻率相對較低。其次,“時中”是處理人生一般問題的準則;而“權”則是處理關係到人生根本意義的重大問題的準則,因而必須慎重而不可輕易用之。總括而言,“時中”所體現的是,孔學之仁的多樣性與靈活性;而“權”則體現了孔學之仁的確定性,亦即根本原則無所變通。

五、孔子“中庸”觀的基本特徵

孔子“中庸”觀的基本特徵,主要表現在了以下兩個方面:一是其“致中和”的價值取向,一是強調其實踐性。

首先來看其“致中和”的價值取向。孔子所謂的中庸,就是準確把握事物兩端當下的平衡重心亦即“中”,無過、無不及,從而使兩端在相對均衡的態勢中,相互依存並自然發展。這也就是說,孔子的“中庸”觀,既不贊成人為地使兩端趨於尖銳對立,當然更不贊成人為地使一端吃掉另一端。追求中正和諧的均衡態勢,從而避免激烈爭鬥的混亂局面,這就是孔子“中庸”觀“致中和”的價值取向。孔子“中庸”觀的“致中和”價值取向,既是對中華古典“和”文化傳統的繼承,同時又對其做了重要發展。

孔子“中庸”觀之所以高度重視“致中和”的價值取向,究其原因,這是“中庸”作為孔子仁學的方法論使之然。在孔子看來,相對於個人、社會乃至世上萬物而言,只有在相對中正和諧的秩序與氛圍中,才能普遍正常發展,才能普遍盡其性而遂其生,從而普遍實現其自身的意義與價值。既然如此,“中庸”作為普遍實現人生之仁的方法論,當然也就理應始終堅持其“致中和”的價值取向,從而努力避免激烈爭鬥的混亂局面了。

以下再來看其重視實踐的基本特徵。孔學之仁的本質內容,是實現人生的理想人格化,亦即活成真正意義上的人。這雖然首先是一個思想認識問題,但歸根結底,卻是一個如何做或曰如何“活”的問題。這就決定了,“中庸”作為孔子仁學的方法論,必然高度重視其實踐性。孔子在這方面的具體表述,是《論語雍也》所載孔子曰——

“中庸之為德也,其至矣乎!民(泛指世人)鮮久矣。”

讀懂此章真實含義的關鍵,是準確理解其中“德”字的含意。當今一般將其簡單地理解為“道德”,然而這卻是一種以今讀古的誤讀。

“德”字的含意,其實經歷了一個漫長的發展與演變過程。據先儒與時賢的研究考證,“德”字在甲骨文中寫作“”,從造字法來看,屬於形聲兼會意字。“從字形上看,當作視上而有所行止解為宜”。“周初德字只當作一種‘行為’或‘作為’的意思來使用”,“如‘敬德’不是崇敬道德,而是‘警惕行為’”。所謂“視上而有所行止”,其實也就是遵照某一權威或曰最高價值而行止。此章中的“德”字,就是用於這一古義。

據此可見,孔子這裡所謂之德,顯然理應是指遵照仁道而行止的“行為”而言;而此章的實際含意則是說,“中庸”作為遵照仁道而行的人生實踐,其意義至為重大,然而當今人們卻已經很少遵行中庸之道了。孔子“中庸”觀高度重視其實踐性的基本特徵,在這裡正得到了鮮明體現。

第五節孔子的“禮樂”觀

孔子的“禮樂”觀,是構成孔子仁學的基本思想內容之一。孔子的“禮樂”觀,既是對華夏禮樂傳統的繼承,同時又對其做了重大發展。在孔子的“禮樂”觀中,“禮”與“樂”是一個相輔相成的整體。除兩者並舉連言外,孔子有時雖然又單稱之曰“禮”,但其中同時也就包含了“樂”的思想涵義。孔子所謂的禮,又有狹義與廣義之分。狹義之禮主要指的是,各類生活角色的行為準則與倫理規範;廣義之禮,則進而包括典章、制度以及法律、政令等。全面而深入地瞭解孔子的“禮樂”觀,首先應解決好以下四個方面的問題。

一、孔子“禮樂”觀的歷史淵源

華夏禮樂傳統的由來,可謂久遠。《禮記》載曰:“夫禮之初,始諸飲食”(《禮運》),“禮始於謹夫婦,為宮室,辨外內”(《內則》)。其意是說,禮樂最初產生於飲食與男女等日常生活之中。這顯然是在說狹義之禮的起源。從文字學的角度來看,禮字原本寫作“豊”,像高腳盤(豆)上的器皿中盛有兩串玉,字義應與祭祀、供奉有關。趙光賢先生說,“從最原始的社會起,一切先民對於死者無不祭祀,這就是禮的起源”。這則是在說廣義之禮的起源。

《論語為政》載孔子曰——

“殷因於夏禮,所損益,可知也;周因於殷禮,所損益,可知也;其或繼周者,雖百世,可知也。”

據此可見,至少從夏代開始,華夏先民就已經形成了相當完備的禮樂傳統,這是完全可信的。

《禮記表記》又載孔子曰——

“夏道尊命……殷人尊神,率民以事神……周人尊禮尚施,事鬼敬神而遠之,近人而忠焉。”

遠古時代之禮的具體情形,雖然早已難以確切考知;但是夏、商、周禮樂傳統的發展演進過程,據此卻可以約略推知。殷人以“尊神(上帝與祖先神)”替代了夏人的“尊命”,這是一大歷史轉換。不過,殷人在其天人關係的思想認識上,依然停留在了神本位的層面。周人以“尊禮尚施”,替代了殷人的“尊神”,這是又一次重大歷史轉變,具有劃時代的意義。周人“尊禮尚施,事鬼敬神而遠之”的思想認識,成了從神本位向人本位轉化的轉折點,標誌著古代人類精神覺醒時代已經到來。

進入春秋時期以後,伴隨著周王室的急劇衰落,周公等開創的西周禮樂文化,迅速陷入了禮崩樂壞的局面。這一嚴峻的社會現實,引發了先哲們的深刻反思。孔子以其新興民間士人的理性目光,對現實人生與人世問題,進行了全面而深入的探討與沉思。在此過程中,孔子同時又透過廣泛蒐集並整理歷史資料與文獻,以及參觀訪問與實地考察等,對三代以來的傳統禮樂文化,進行了全面而系統的學習。也就是在此基礎上,孔子進而形成了自己的新型“禮樂”觀。這既是對西周以來傳統禮樂文化的繼承,同時又對其做了重大發展與創新。以下即對孔子這一新型“禮樂”觀的基本內容,分別作一具體介紹。

二、制禮作樂的根本目的

夏商兩代的禮樂文化,雖然已經有了顯著的不同,但是其制禮作樂的根本目的,卻別無二致,都是為了保有其王位,並使其王祚永延。即使是周人,雖然已經具有了“敬天保民”(《周書康誥》)的新思想,但是其制禮作樂的根本目的,依然未能完全擺脫王祚永延的考慮。然而孔子在這方面,則形成了全新的思想認識。在先秦儒家典籍中,就有這方面的諸多具體載述。

例如《禮記》所載——

故禮義也者,人之大端也。(《禮運》)

凡人之所以為人者,禮義也。(《冠義》)

是故聖人作(興起),為禮以教人,使人以有禮,知自別於禽獸。(《曲禮上》)

以上三例雖然並非是孔子的原話,但是卻基本反映了孔子的思想認識,這是毋庸置疑的。據此可見,在孔子看來,禮樂對於人生的意義至為重要,這是人之所以為人的根據。進一步具體而言,之所以制禮作樂的根本目的,完全是為了使人能夠普遍超越動物性自然生存,從而活成真正意義上的人。這也正是孔學之仁的本質內容之所在。

再例如《論語八佾》所載孔子曰——

“人而不仁,如禮何?人而不仁,如樂何?”

其意是說,作為一個人,如果背棄了仁道,那麼禮樂對他還有什麼意義呢?這也就是朱熹《論語集註》所引遊氏曰,“雖欲用之,而禮樂不為之用也。”據此可見,孔子這其實又是在說,制禮作樂的根本目的乃是實現人生之仁;一個人如果背棄了仁道,禮樂自然也就對其失去了實際意義。

此外又例如《論語顏淵》所載孔子曰——

“克己復禮為仁。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

例中的前一句是說,仁亦即理想人格化的具體實踐,就是“克己復禮”,亦即理性地剋制個人的意欲性情,從而使之符合於禮樂儀則與規範。其中的後一句是說,一旦真正做到了“克己復禮”,那麼天下人就都會讚許其為仁人了。這也就是宋儒程子所謂,“克己復禮,則事事皆仁,故曰天下歸仁”(朱熹《論語集註》引)。據此可見,孔子這又是在明確表述,禮樂作為人生實踐的行為準則與倫理規範,其根本目的乃是實現人生之仁。

綜觀上述可見,在孔子看來,制禮作樂的根本目的,完全是為了普遍實現人生之仁;而禮樂作為人生實踐的行為準則與倫理規範,則是“仁”的外在表現形式,是君子仁人的人格風範。

三、制禮作樂的基本準則

明確了制禮作樂的根本目的之後,孔子進而又為禮樂的具體制訂,提出了一系列基本要求或曰基本準則。這主要體現在了以下三個方面。

其一是“制中”的基本準則。

《禮記》載孔子曰——

“禮者,因人情而為之節文。”(《坊記》)

“禮也者,理也。”(《仲尼燕居》)

“夫禮,所以制中也。”(同上)

據此可見,在孔子看來,制禮作樂首先必須順乎人情(意欲性情),同時又必須合乎道德理性。具體而言,就是準確找出情與理這兩端的結合點或曰平衡重心,進而以此規範人們的人生實踐,使之既順乎人之情,又合乎事之理。這就是制禮作樂所必須堅持的“制中”基本準則。這也正是孔子的“中庸”方法論,在其“禮樂”觀中的具體體現。

“制中”準則的價值取向是“致中和”。禮樂作為一個相輔相成的整體,在這方面又各有所側重。這也就是《禮記樂記》所謂,“樂統同,禮辨異。”具體而言,就是禮側重於辨清各類社會生活角色的身份、地位,及其相應的責任與義務;樂側重於統合並增進人際間的認同感、歸屬感與親和力。禮樂結合,相輔相成,從而共“致中和”。不僅使個體人生實踐都能有所遵循;而且還能為普遍實現社會之仁,營造出中正和諧的生活秩序與氛圍。這也正與制禮作樂的根本目的相一致。

其二是與時俱進的基本準則。

在孔子看來,制禮作樂首先必須順乎人之意欲性情,而人情並非固定不變。世易時移,人情自然也會隨之而有所變化,因而禮樂的制訂也必須與時俱進。具體而言,就是對原有的禮樂及時加以適當調整與修訂,從而使其能夠適應時代的新特點,符合現實生活的新需要。這也就是《禮記禮器》所謂“禮,時為大。”

《論語為政》載孔子曰——

“殷因於夏禮,所損益,可知也;周因於殷禮,所損益,可知也;其或繼周者,雖百世,可知也。”

據此可見,所謂與時俱進準則,其實也就是“損益”亦即繼承與發展創新並重,而絕非是對傳統禮樂文化的全面否定。關係到人之所以為人的內容,就永遠也不能予以否定並揚棄。例如《禮記大傳》所載,“親親也,尊尊也,長長也,男女有別,此其不可得與民變革者也。”如果完全否定傳統禮樂文化並徹底揚棄之,必然會造成嚴重惡果。《禮記經解》所載,“以舊禮為無所用而去之者,必有亂患”,就是為此而向世人發出的明確警誡。

其三是簡約易行的基本準則。

在孔子看來,制禮作樂的根本目的,乃是為了實現人生之仁;因而禮樂的具體制訂,切不可本末倒置而搞繁文縟節,而理應堅持簡約易行的基本準則。在《禮記》中,對此就有多方面的具體表述。例如——

禮之失,煩(瑣屑、苛細)。(《經解》)

恭儉莊敬而不煩,則深於禮也。(同上)

大樂必易,大禮必簡。(《樂記》)

簡約易行的基本準則,還體現在了禮樂的用財方面。《禮記檀弓上》載孔子曰——

“夫禮,為可傳也,為可繼也。”

在孔子看來,制訂禮樂是為了普遍而長久地實施,因而在其用財方面,就應普遍考慮到人們的經濟承受能力,而不可將其規格標準定得過高。《論語八佾》所載孔子曰——

“禮,與其奢也,寧儉;喪,與其易(禮數週備)也,甯戚。”

其中就表述了孔子的這一思想認識。

再以禮品與祭品為例。孔子認為,這一般應是不難置辦之物。按曾子的話說,士人甚至可以“以文會友”(《顏淵》)。如果“居山以魚鱉為禮,居澤以鹿豕為禮,君子謂之不知禮”(《禮記禮器》)。至於極其罕見的稀奇之物,就更不應規定作為禮品或祭品。這也就是所謂“天不生,地不養,君子不以為禮,鬼神弗餉也”(同上)。

四、踐行禮樂的基本要求

在孔子的“禮樂”觀中,禮樂的具體踐行,基本分為兩種情況。一是個體人生的禮樂踐行,或曰狹義之禮的具體踐行;二是社會群體的禮樂踐行,或曰廣義之禮的具體踐行。其中後者屬於孔子“政治”觀範疇(詳見“政治篇”第一節),這裡暫不具述。以下僅就其個體人生的禮樂踐行,集中做一具體介紹。孔子在這方面所提出的基本要求,主要包括以下四個方面。

其一是“我欲仁”的理性自覺。在孔子看來,踐行禮樂的根本目的,乃是為了實現自我人生之仁,或曰實現自我人生的根本意義與價值;為此則首先必須具有對於仁道的理性自覺。這也就是孔子所謂——

“我欲仁,斯仁至矣。”(《述而》)

也只有在此前提下,才能把外在的禮樂準則與規範,內化為自我人生的本然需要。否則,踐行禮樂將會失去其實際意義。此即《論語八佾》所載孔子曰——

“人而不仁,如禮何?人而不仁,如樂何?”

其二是“主忠信”的君子品格。這裡所謂的忠信,基本也就是後儒所謂的誠信。孔子認為,“主忠信”(《學而》)是人生的立身之本,“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為政》)。只有具備忠信品格的君子,才能切實踐行禮樂;否則,即使踐行禮樂,也不會有任何良好效果。這也就是《禮記禮器》所載——

忠信,禮之本也。

忠信之人,可以學禮;苟無忠信之人,則禮不虛道(行)。

其三是“敬、讓”的待人態度。《禮記》載曰——

所以治禮,敬為大。(《哀公問》)

夫禮,自卑而尊人。(《曲禮上》)

天下之禮……致讓也。(《祭義》)

據此可見,在孔子看來,切實踐行禮樂,必須自謙自抑,敬讓以待人,切不可以自我為中心。孔子之所以特別強調“君子無所爭”(《八佾》),其主要原因也就在於此。

其四是“中庸”的德行。在孔子看來,“中庸”作為其仁學的方法論,不僅是制訂禮樂的基本準則,同時又是踐行禮樂的基本要求。人們的視聽言動,當然都理應依禮而行;但是對禮規儀則又不可過於拘泥,而應“中庸”以處之。具體而言,就是在始終堅持仁道這一大前提下,依據當下時境的具體情況而有所變通。

以喪葬之禮為例。《禮記檀弓下》載孔子曰——

“斂手足形,還(旋)葬而無槨,稱其財,斯之謂禮。”

在孔子看來,“喪,盡乎哀而止”(《子張》)。親人過世之後,如果確實由於家境貧困,而無力達到禮制的規制要求,完全可以簡單裝殮而隨即安葬。這種中庸的做法,雖然形式上有違於禮制,但是卻符合於禮樂的精神實質。反之,如果不顧家庭條件而勉為其難,致使家人的生活因此而更加困頓不堪,這則無異於是在“以死傷生也”(《禮記喪服四制》),亦即為死者而傷害活人。這則根本違背了禮樂的精神實質。

兵劍文學大講堂:孔子的“中庸”觀構成了儒家“仁學”的基本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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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劍文學大講堂:孔子的“中庸”觀構成了儒家“仁學”的基本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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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劍文學大講堂:孔子的“中庸”觀構成了儒家“仁學”的基本思想

兵劍文學大講堂:孔子的“中庸”觀構成了儒家“仁學”的基本思想

兵劍文學大講堂:孔子的“中庸”觀構成了儒家“仁學”的基本思想

兵劍文學大講堂:孔子的“中庸”觀構成了儒家“仁學”的基本思想

兵劍,號臥牛齋主,桃園書畫社社長,劍蘭客廳掌門人,當代著名書法家、書畫教育家、社會活動家,其書法作品被稱之為“兵劍書法”。共和國同齡人,出生於太行之巔一一山西陵川。兵劍先生曾戎馬軍旅20載,後創辦“北京鴻都書畫院”並擔任院長,研究探討和傳承發揚中華傳統文化。兵劍先生先後發表書法專集《翰墨劍情》、《兵劍書法作品集》,中篇小說《歲月留痕》,回憶錄《劍行》,散文集《手機上的歌》等文學藝術作品。

臥牛齋主兵劍先生是當代行書名家,兵劍先生的行書被譽為當代流體行書名家,可以說兵劍先生把行書寫到了精緻程度,並且在書法風格上也自成一體,是在繼承中以所發展的。兵劍先生出版了很多部書法學習的專著和書籍,為普及書法教育、學習書法做出了很大貢獻。但對於兵劍先生的書法作品來說,自然與古樸並存是其最主要的特徵。

著名書法家、畫家、書法教育家臥牛齋主兵劍教授自幼喜愛書畫,堅持50年臨池不綴。習遍二王、柳、顏、歐、趙諸家精品,研究歷代名家之精髓。能融各家之長,自幼風格,楷、行、隸、篆、草五體皆能,以隸書見長,國畫以書入畫,也有較高水平,功底比較深厚,屬傳統功力型書畫家。

Tags:孔子中庸禮樂人生之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