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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374|東方朔作品

由 媽媽三天沒打我了 發表于 人文2021-12-07

簡介為儘快得到漢武帝的召見,東方朔故意嚇唬給漢武帝養馬的幾個侏儒:“皇帝說你們這些人既不能種田,又不能打仗,更沒有治國安邦的才華,對國家毫無益處,因此打算殺掉你們

卑身賤體指什麼動物

NO.374|東方朔作品

東方朔(前154年-前93年),

本姓張,字曼倩,平原厭次(今山東德州陵縣神頭鎮)人,西漢著名詞賦家,幽默風趣且才華橫溢,在政治方面也頗具天賦,他曾言政治得失,陳農戰強國之計,但漢武帝始終把他當俳優看待,不以重用。東方朔一生著述甚豐,後人匯為《東方太中集》。

陸沉於俗。

避世金馬門。

宮殿中可以避世全身。

何必深山之中蒿廬之下。

NO.374|東方朔作品

嗟伯夷

窮隱處兮窟穴自藏。

與其隨佞而得志兮。

不若從孤竹於首陽。

七諫

初放

平生於國兮,長於原野。

言語訥譅兮,又無彊輔。

淺智褊能兮,聞見又寡。

數言便事兮,見怨門下。

王不察其長利兮,卒見棄乎原野。

伏念思過兮,無可改者。

群眾成朋兮,上浸以惑。

巧佞在前兮,賢者滅息。

堯舜聖已沒兮,孰為忠直?

高山崔巍兮,水流湯湯。

死日將至兮,與麋鹿同坑。

塊兮鞠,當道宿,

舉世皆然兮,餘將誰告?

斥逐鴻鵠兮,近習鴟梟,

斬伐橘柚兮,列樹苦桃。

便娟之修竹兮,寄生乎江潭。

上葳蕤而防露兮,下泠泠而來風。

孰知其不合兮,若竹柏之異心。

往者不可及兮,來者不可待。

悠悠蒼天兮,莫我振理。

竊怨君之不寤兮,吾獨死而後已。

沉江

惟往古之得失兮,覽私微之所傷。

堯舜聖而慈仁兮,後世稱而弗忘。

齊桓失於專任兮,夷吾忠而名彰。

晉獻惑於孋姬兮,申生孝而被殃。

偃王行其仁義兮,荊文寤而徐亡。

紂暴虐以失位兮,周得佐乎呂望。

修往古以行恩兮,封比干之丘壟。

賢俊慕而自附兮,日浸淫而合同。

明法令而修理兮,蘭芷幽而有芳。

苦眾人之妒予兮,箕子寤而佯狂。

不顧地以貪名兮,心怫鬱而內傷。

聯蕙芷以為佩兮,過鮑肆而失香。

正臣端其操行兮,反離謗而見攘。

世俗更而變化兮,伯夷餓於首陽。

獨廉潔而不容兮,叔齊久而逾明。

浮雲陳而蔽晦兮,使日月乎無光。

忠臣貞而欲諫兮,讒諛毀而在旁。

秋草榮其將實兮,微霜下而夜降。

商風肅而害生兮,百草育而不長。

眾並諧以妒賢兮,孤聖特而易傷。

懷計謀而不見用兮,巖穴處而隱藏。

成功隳而不卒兮,子胥死而不葬。

世從俗而變化兮,隨風靡而成行。

信直退而毀敗兮,虛偽進而得當。

追悔過之無及兮,豈盡忠而有功。

廢制度而不用兮,務行私而去公。

終不變而死節兮,惜年齒之未央。

將方舟而下流兮,冀幸君之發矇。

痛忠言之逆耳兮,恨申子之沉江。

願悉心之所聞兮,遭值君之不聰。

不開寤而難道兮,不別橫之與縱。

聽奸臣之浮說兮,絕國家之久長。

滅規矩而不用兮,背繩墨之正方。

離憂患而乃寤兮,若縱火於秋蓬。

業失之而不救兮,尚何論乎禍兇。

彼離畔而朋黨兮,獨行之士其何望?

日漸染而不自知兮,秋毫微哉而變容。

眾輕積而折軸兮,原咎雜而累重。

赴湘沅之流澌兮,恐逐波而復東。

懷沙礫而自沉兮,不忍見君之蔽壅。

怨世

世沉淖而難論兮,俗岒峨而嵾嵯。

清泠泠而殲滅兮,溷湛湛而日多。

梟鴞既以成群兮,玄鶴弭翼而屏移。

蓬艾親入御於床笫兮,馬蘭踸踔而日加。

棄捐藥芷與杜衡兮,餘柰世之不知芳何?

何周道之平易兮,然蕪穢而險戲。

高陽無故而委塵兮,唐虞點灼而毀議。

誰使正其真是兮,雖有八師而不可為。

皇天保其高兮,后土持其久。

服清白以逍遙兮,偏與乎玄英異色。

西施媞媞而不得見兮,嫫母勃屑而日侍。

桂蠹不知所淹留兮,蓼蟲不知徙乎葵菜。

處湣湣之濁世兮,今安所達乎吾志。

意有所載而遠逝兮,固非眾人之所識。

驥躊躇於弊輂兮,遇孫陽而得代。

呂望窮困而不聊生兮,遭周文而舒志。

甯戚飯牛而商歌兮,桓公聞而弗置。

路室女之方桑兮,孔子過之以自侍。

吾獨乖剌而無當兮,心悼怵而耄思。

思比干之恲恲兮,哀子胥之慎事。

悲楚人之和氏兮,獻寶玉以為石。

遇厲武之不察兮,羌兩足以畢斮。

小人之居勢兮,視忠正之何若?

改前聖之法度兮,喜囁嚅而妄作。

親讒諛而疏賢聖兮,訟謂閭娵為醜惡。

愉近習而蔽遠兮,孰知察其黑白?

卒不得效其心容兮,安眇眇而無所歸薄。

專精爽以自明兮,晦冥冥而壅蔽。

年既已過太半兮,然埳軻而留滯。

欲高飛而遠集兮,恐離罔而滅敗。

獨冤抑而無極兮,傷精神而壽夭。

皇天既不純命兮,餘生終無所依。

願自沉於江流兮,絕橫流而徑逝。

寧為江海之泥塗兮,安能久見此濁世?

怨思

賢士窮而隱處兮,廉方正而不容。

子胥諫而靡軀兮,比干忠而剖心。

子推自割而飤君兮,德日忘而怨深。

行明白而曰黑兮,荊棘聚而成林。

江離棄於窮巷兮,蒺藜蔓乎東廂。

賢者蔽而不見兮,讒諛進而相朋。

梟鴞並進而俱鳴兮,鳳皇飛而高翔。

原壹往而徑逝兮,道壅絕而不通。

自悲

居愁懃其誰告兮,獨永思而憂悲。

內自省而不慚兮,操愈堅而不衰。

隱三年而無決兮,歲忽忽其若頹。

憐餘身不足以卒意兮,冀一見而復歸。

哀人事之不幸兮,屬天命而委之咸池。

身被疾而不閒兮,心沸熱其若湯。

冰炭不可以相併兮,吾固知乎命之不長。

哀獨苦死之無樂兮,惜予年之未央。

悲不反餘之所居兮,恨離予之故鄉。

鳥獸驚而失群兮,猶高飛而哀鳴。

狐死必首丘兮,夫人孰能不反其真情?

故人疏而日忘兮,新人近而俞好。

莫能行於杳冥兮,孰能施於無報?

苦眾人之皆然兮,乘迴風而遠遊。

凌恆山其若陋兮,聊愉娛以忘憂。

悲虛言之無實兮,苦眾口之鑠金。

過故鄉而一顧兮,泣歔欷而霑衿。

厭白玉以為面兮,懷琬琰以為心。

邪氣入而感內兮,施玉色而外淫。

何青雲之流瀾兮,微霜降之濛濛。

徐風至而徘徊兮,疾風過之湯湯。

聞南籓樂而欲往兮,至會稽而且止。

見韓眾而宿之兮,問天道之所在?

借浮雲以送予兮,載雌霓而為旌。

駕青龍以馳騖兮,班衍衍之冥冥。

忽容容其安之兮,超慌忽其焉如?

苦眾人之難信兮,願離群而遠舉。

登巒山而遠望兮,好桂樹之冬榮。

觀天火之炎煬兮,聽大壑之波聲。

引八維以自道兮,含沆瀣以長生。

居不樂以時思兮,食草木之秋實。

飲菌若之朝露兮,構桂木而為室。

雜橘柚以為囿兮,列新夷與椒楨。

鵾鶴孤而夜號兮,哀居者之誠貞。

哀命

哀時命之不合兮,傷楚國之多憂。

內懷情之潔白兮,遭亂世而離尤。

惡耿介之直行兮,世溷濁而不知。

何君臣之相失兮,上沅湘而分離。

測汨羅之湘水兮,知時固而不反。

傷離散之交亂兮,遂側身而既遠。

處玄舍之幽門兮,穴岩石而窟伏。

從水蛟而為徙兮,與神龍乎休息。

何山石之嶄巖兮,靈魂屈而偃蹇。

含素水而蒙深兮,日眇眇而既遠。

哀形體之離解兮,神罔兩而無舍。

惟椒蘭之不反兮,魂迷惑而不知路。

願無過之設行兮,雖滅沒之自樂。

痛楚國之流亡兮,哀靈脩之過到。

固時俗之溷濁兮,志瞀迷而不知路。

念私門之正匠兮,遙涉江而遠去。

念女嬃之嬋媛兮,涕泣流乎於悒。

我決死而不生兮,雖重追吾何及。

戲疾瀨之素水兮,望高山之蹇產。

哀高丘之赤岸兮,遂沒身而不反。

謬諫

怨靈脩之浩蕩兮,夫何執操之不固?

悲太山之為隍兮,孰江河之可涸?

願承閒而效志兮,恐犯忌而幹諱。

卒撫情以寂寞兮,然怊悵而自悲。

玉與石其同匱兮,貫魚眼與珠璣。

駑駿雜而不分兮,服罷牛而驂驥。

年滔滔而自遠兮,壽冉冉而愈衰。

心悇憛而煩冤兮,蹇超搖而無冀。

固時俗之工巧兮,滅規矩而改錯。

郤騏驥而不乘兮,策駑駘而取路。

當世豈無騏驥兮,誠無王良之善馭。

見執轡者非其人兮,故駒跳而遠去。

不量鑿而正枘兮,恐矩矱之不同。

不論世而高舉兮,恐操行之不調。

弧弓弛而不張兮,孰雲知其所至?

無傾危之患難兮,焉知賢士之所死?

俗推佞而進富兮,節行張而不著。

賢良蔽而不群兮,朋曹比而黨譽。

邪說飾而多曲兮,正法弧而不公。

直士隱而避匿兮,讒諛登乎明堂。

棄彭咸之娛樂兮,滅巧倕之繩墨。

菎蕗雜於黀蒸兮,機蓬矢以射革。

駕蹇驢而無策兮,又何路之能極?

以直針而為釣兮,又何魚之能得?

伯牙之絕弦兮,無鍾子期而聽之。

和抱璞而泣血兮,安得良工而剖之?

同音者相和兮,同類者相似。

飛鳥號其群兮,鹿鳴求其友。

故叩宮而宮應兮,彈角而角動。

虎嘯而穀風至兮,龍舉而景雲往。

音聲之相和兮,言物類之相感也。

夫方圜之異形兮,勢不可以相錯。

列子隱身而窮處兮,世莫可以寄託。

眾鳥皆有行列兮,鳳獨翔翔而無所薄。

經濁世而不得志兮,願側身巖穴而自託。

欲闔口而無言兮,嘗被君之厚德。

獨便悁而懷毒兮,愁鬱郁之焉極?

念三年之積思兮,願壹見而陳辭。

不及君而騁說兮,世孰可為明之?

身寢疾而日愁兮,情沉抑而不揚。

眾人莫可與論道兮,悲精神之不通。

亂曰:

鸞皇孔鳳日以遠兮,畜鳧駕鵝。

雞鶩滿堂壇兮,鼉黽遊乎華池。

要褭奔亡兮,騰駕橐駝。

鉛刀進御兮,遙棄太阿。

拔搴玄芝兮,列樹芋荷。

橘柚萎枯兮,苦李旖旎。

甂甌登於明堂兮,周鼎潛潛乎深淵。

自古而固然兮,吾又何怨乎今之人。

NO.374|東方朔作品

東方朔軼事

用三千片竹簡寫自薦書,漢武帝花兩個月時間讀完

漢武帝徵召天下賢良。東方朔寫了三千片竹簡的內容自薦,這些竹簡要兩個人才扛得起,而武帝花了二個月的時間才讀完。

在自薦書中東方朔說:

“……我雙目炯炯有神,像明亮的珠子,牙齒潔白整齊得像編排的貝殼,勇敢像孟賁,敏捷像慶忌,廉儉像鮑叔,信義像尾生。我這樣的人,應該能夠做天子的大臣吧!”

武帝讀後認為東方朔氣概不凡,命令他在公車署中等待召見。

待詔金馬門

東方朔未得漢武帝召見,內心不滿。為儘快得到漢武帝的召見,東方朔故意嚇唬給漢武帝養馬的幾個侏儒:“皇帝說你們這些人既不能種田,又不能打仗,更沒有治國安邦的才華,對國家毫無益處,因此打算殺掉你們。你們還不趕緊去向皇帝求情!”侏儒們聽後大為惶恐,哭著向漢武帝求饒。漢武帝問明原委,即召來東方朔責問。

東方朔終於有了直接面對皇帝的機會。他說:“我不得已才這樣做。

侏儒身高三尺,我身高九尺,然而我與侏儒所賺奉祿卻一樣多,總不能撐死他們而餓死小臣吧!聖上如果不願意重用我,就乾脆放我回家,我不願再白白耗費京城的糧食。

漢武帝聽後大笑,命令他在金馬門待詔。

初升常侍郎

漢武帝有次玩射覆的遊戲時把壁虎藏在盂中,卻沒有人猜中。東方朔向武帝自請說:“臣曾學《易》,請允許我猜猜是什麼。”於是他將蓍草排成各種卦象,回答道:“我認為說它是龍卻無角,說它是蛇又有足,肢肢而行脈脈而視,善於爬牆,這東西不是壁虎就是蜥蜴。”於是漢武帝賜給東方朔十匹帛。後來武帝又讓東方朔猜其它的東西,而東方朔每猜必中,皆有賞賜。

東方朔因此被伶人郭舍人嫉妒。郭舍人對漢武帝說東方朔狂妄自大,其實並沒有真本領,猜中只是偶然,並向漢武帝請求與東方朔一決高下。郭舍人用樹上的寄生出題,不料東方朔竟也猜中。敗後的郭舍人依然不甘心,又向東方朔出謎語,然而東方朔應聲就答,沒有謎語能夠難住他,在場的所有人亦非常驚訝。

此後,漢武帝任命東方朔為常侍郎,東方朔也終於受到了漢武帝的喜愛和寵幸。

拜太中大夫

建元三年(前138年),漢武帝常常以平陽侯的身份出遊狩獵,出遊的時間也從一天到五天。後來,這樣的遊玩已經不能為漢武帝所滿足。加之路途遙遠又被當地的百姓厭煩,於是漢武帝萌生了修建上林苑的想法。在估算完修苑囿所佔農田的價值之後,又派人劃出佔地所屬縣的荒地以抵償農民。

做此決策之時東方朔恰好在場,便向武帝諫言上林苑所處之地的物產富饒及地勢險要,若修以林苑則是不恤農時、非富國強民之計。並列出不可修建上林苑的三個原因。又舉殷紂王、楚靈王、秦始皇大興土木導致天下大亂的例子。最後獻上《泰階六符》希望漢武帝能夠觀察天象的變異而自省自己所做的事情。漢武帝因此拜東方朔為一千石太中大夫之官職,加給事中之銜,並賞賜黃金百斤。

免職復中郎

東方朔有喝醉酒,進入殿中後在殿上小便,被其他官員彈劾。漢武帝下詔免其官職,將東方朔貶為庶人。讓東方朔在宦者署待詔。

後來,漢武帝的姐姐隆慮公主之子昭平君因殺人被捕入獄,漢武帝在隆慮公主死前曾答應其姐用黃金千斤、錢一千萬預先贖昭平君一死。然而當昭平君真的犯下殺人死罪之時,漢武帝又不想違逆法律的準則,讓查處此案的法官依法判決,因違背了對姐姐的諾言而難受。東方朔這時卻舉杯向武帝祝壽,漢武帝認為東方朔的話說的不是時候就現行離開了,傍晚的時候才詔見東方朔問其原因。

東方朔便用陰陽五行的理論來講述悲傷的情緒對身體壽命的影響,酒是最好的消愁之物,故以酒祝壽顯明陛下的剛正不阿,又可以為陛下解哀愁。於是漢武帝又任命東方朔為中郎之職,並賞賜布帛百匹。

將死多善言

東方朔又舉薦他的兒子做郎官,其子後升為謁者,經常奉漢武帝之命持節出使。

東方朔臨終前規勸武帝說:“《詩經》上說‘飛來飛去的蒼蠅,落在籬笆上面。慈祥善良的君子,不要聽信讒言。’‘讒言沒有止境,四方鄰國不得安寧。’希望陛下遠離巧言諂媚的人,斥退他們的讒言。”

武帝說:“如今東方朔說話竟如此正經。”並對此感到驚奇。

過了不久,東方朔便生病去世了。古書上說:“鳥到臨死時,它的叫聲特別悲哀;人到臨終時,它的言語非常善良。”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吧。

(鳥之將亡,其鳴也哀;人之將亡,其言也善。)

割肉遺妻

東方朔做常侍郎的時候,漢武帝有一次在伏天賞賜肉給侍從。然而負責分肉的太官丞卻遲遲未來。東方朔便獨自拔劍割肉,並對他的同僚們說:“伏天應當早點回家,請允許我接受天子的賞賜。”隨即把肉包好懷揣著離去。

後來太官丞將此事上奏漢武帝。武帝便問東方朔:“昨天賜肉,你不等詔令下達,就用劍割肉走了,是為什麼?”於是東方朔脫帽跪謝請罪。

漢武帝說:“先生站起來自責吧!”

東方朔再拜說:

“東方朔呀!東方朔呀!接受賞賜卻不等詔令下達,這是多麼無禮呀!拔劍割肉,多麼豪壯呀!割肉不多,又是多麼廉潔呀!回家送肉給妻子吃,又是多麼仁愛呀!”

漢武帝聽罷笑著說:“讓先生自責,沒想到你竟反過來稱讚自己!”

於是又賜給他一石酒、一百斤肉,讓他回家送給妻子。

歲更其婦

東方朔任郎官時,漢武帝時常給他賜食。東方朔每次吃完後便把剩下的肉揣在懷裡打包帶走,衣服髒了之後漢武帝又賞賜他綢絹。東方朔便將漢武帝賞賜的財物全部用於娶長安城年輕漂亮的女子,然而每位女子都是娶回來一年就被拋棄,再重新迎娶。

大隱於朝

漢武帝身邊的郎官大多數人認為東方朔是瘋子,武帝則認為東方朔若是不行荒唐之事,身邊的郎官沒有人能比得上他。而東方朔自己則說:像我這樣的人就是所謂隱居在朝廷中的人。古時候的人皆隱居深山之中。東方朔時常在酒席中飲酒暢快之時便唱:

“隱居在世俗中,避世在金馬門。宮殿裡可以隱居起來,保全自身,何必隱居在深山之中,茅舍裡面。”

騶牙歸義

有一次建章宮出現了一隻長的像麋鹿的動物,但是沒有人認識這隻動物。漢武帝便命令東方朔來看。東方朔說:“我知道這個東西,請賜給我美酒好飯讓我飽餐一頓,我才說。”武帝應允。

吃過酒飯,東方朔又說:“某處有公田、魚池和葦塘好幾頃,陛下賞賜給我,我才說。”武帝再次答應。

於是東方朔說道:

“這隻動物叫騶牙。當遠方有前來投誠的事情,騶牙便會先出現。它的牙齒前後一樣,大小一致而沒有大牙,所以它叫騶牙。”

後來過了一年左右,匈奴混邪王果然帶領十萬人來歸降漢朝。武帝於是又賞賜東方朔很多錢財。

善哉瞿所

漢武帝游上林苑時看見一棵好樹,問東方朔樹名,東方朔說:“此樹名叫善哉。”漢武帝暗中讓人標記這棵樹。

過了數年,再次問東方朔此樹之名,東方朔回答說:“此樹名叫瞿所。”武帝說:“東方朔欺騙我很近了啊,此樹的名字為何與之前說的不一樣呢?”

東方朔回答道:

“大為馬,小為駒,長為雞、小為雛,大為牛、小為犢,人生為兒、長為老,昨日的善哉今日已長成瞿所。生老病死,萬物成敗,哪裡有定數?”

漢武帝於是大笑。”

怪哉怪哉

漢武帝遊幸甘泉宮,看到馳道中有一隻紅色的小蟲,頭部的牙齒耳鼻都有,但是沒人認識。

漢武帝於是讓東方朔來觀看,東方朔看完之後回答說:“此蟲名叫怪哉。曾經此地關押了很多無辜的人,眾人哀愁怨恨,都仰首嘆息:“怪哉怪哉!”藉此而感動了上天,因憤而生,所以名叫怪哉。此處必定是當年秦朝的獄所。“

漢武帝當即翻閱地圖,果然如東方朔所說。漢武帝又問:“如何驅趕這種蟲子呢?”東方朔回答:“但凡有憂愁的人,以酒則解愁,陛下用酒灌它自然就消失了。”

於是武帝使人將蟲子放置在酒中,過了一會兒果真消散。

上林鹿死

漢武帝時有人因為擅自殺了上林苑的鹿,被有司判為死罪。

東方朔對武帝說:

“這個人確實該死,理由有三:一是使陛下因為一頭鹿而殺人,這是第一個該死的理由;讓天下人知道陛下看重鹿而輕人命,這是第二個該死的理由;匈奴有犯邊的急情,需要鹿的角撞死匈奴兵,這是第三個該死的理由。”

漢武帝聽了之後不說話,然後赦免了殺鹿的人。

不死之酒

漢武帝齋戒七天,遣巒大帶來數十名男女去君山尋不死藥。巒大得不死酒而歸。漢武帝想要喝時,東方朔說:“我能識別這酒的真假,陛下請看。”說罷便飲了一口。

漢武帝煩怒想要殺了東方朔,東方朔說:

“陛下如果殺了臣,就證明這酒是假的;如果是真的喝了能夠不死,那麼陛下就殺不死臣。”

於是漢武帝赦免了東方朔。

劫後餘灰

漢武帝鑿昆明池,挖了非常深,挖出來的都是灰黑色的灰,沒有土。舉朝官員都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因此漢武帝召來東方朔問。東方朔說:“臣愚昧不知道這個原因,陛下可以嘗試去詢問西域的胡人。”漢武帝認為東方朔不知道,又難以找到西域胡人詢問。

待到漢明帝時期,外國的胡人來到洛陽,當時有人記起東方朔所說的話,便試著問武帝時期灰黑色的東西。胡人說:“天地的大劫快要來臨時,就會有劫燒,那灰黑色的東西便是大劫燃燒後餘下的灰燼。”

世人才知東方朔所言是真。

NO.374|東方朔作品

答客難

客難東方朔曰:“蘇秦、張儀一當萬乘之主,而身都卿相之位,澤及後世。今子大夫修先王之術,慕聖人之義,諷誦詩書百家之言,不可勝記,著於竹帛;唇腐齒落,服膺而不可釋,好學樂道之效,明白甚矣;自以為智慧海內無雙,則可謂博聞辯智矣。然悉力盡忠,以事聖帝,曠日持久,積數十年,官不過侍郎,位不過執戟。意者尚有遺行邪?同胞之徒,無所容居,其故何也?”

有人詰難東方朔道:“蘇秦、張儀一旦遇上萬乘之主,就能身居卿相之位,澤及後世。如今你修習先王之術,仰慕聖人之義,誦讀《詩經》。《尚書》。諸子百家的典籍,不可勝數。甚至將它們寫於竹帛上。以致唇腐齒落,爛熟於胸而不能忘懷。好學樂道的效果,是很明顯的了;自以為才智海內無雙,可謂博聞強辯了。然而盡心竭力。曠日持久地侍奉聖明的君主,結果卻是官不過侍郎,位不過執戟(按:韓信謝絕項羽派來的說客時說:“臣事項王,官不過郎中,位不過執戟),恐怕還是品德上有不足之處吧?連同胞兄弟都無處容身,這是何緣故呢?”

東方先生喟然長息,仰而應之曰:“是故非子之所能備。彼一時也,此一時也,豈可同哉?夫蘇秦、張儀之時,周室大壞,諸侯不朝,力政爭權,相擒以兵,併為十二國,未有雌雄。得士者強,失士者亡,故說得行焉。身處尊位,珍寶充內,外有倉麋,澤及後世,子孫長享。今則不然:聖帝德流,天下震懾,諸侯賓服,連四海之外以為帶,安於覆盂;天下平均,合為一家,動發舉事,猶運之掌,賢與不肖何以異哉?遵天之道,順地之理,物無不得其所;故綏之則安,動之則苦;尊之則為將,卑之則為虜;抗之則在青雲之上,抑之則在深淵之下;用之則為虎,不用則為鼠;雖欲盡節效情,安知前後?夫天地之大,士民之眾,竭精馳說,並進輻湊者,不可勝數;悉力慕之,困於衣食,或失門戶。使蘇秦、張儀與僕並生於今之世,曾不得掌故,安敢望侍郎乎!傳曰:‘天下無害,雖有聖人,無所施才;上下和同,雖有賢者,無所立功。’故曰:時異事異。

東方朔喟然長嘆,仰面迴應道:“這不是你能完全理解的啊。此一時,彼一時也,豈能一概而論呢?想那蘇秦。張儀所處的時代,周室衰微,諸侯不朝,爭權奪利,兵革相戰,兼併為十二國,難分雌雄。得士者強,失士者亡,所以遊說之風大行於世。他們身處尊位,內充珍寶,外有糧倉,澤及後世,子孫長享。如今則不然:聖主德澤流佈,天下震懾,諸侯賓服。四海相連如同腰帶,天下安穩得像倒扣的痰盂。一舉一動盡在掌握,賢與不賢如何區分呢?遵天之道,順地之理,萬物皆得其所。所以撫慰他就安寧,折騰他就痛苦。尊崇他可以為將領,貶斥他可以為俘虜。提拔他可在青雲之上,抑制他則在深泉之下。任用他可為老虎,不用他則為老鼠。雖然做臣子的想盡忠效力,但又怎知道進退得宜呢?天地之大,士民眾多,竭盡全力去遊說的人就像車輪的輻條齊聚車軸一樣,多得不可勝數,被衣食所困,找不到晉身之階。即使蘇秦。張儀與我並存於當世,也當不上掌故那樣的小吏,還敢期望成為侍郎嗎?所以說時異事異呀。

“雖然,安可以不務修身乎哉!《詩》曰:‘鼓鍾於宮,聲聞於外。’‘鶴鳴九皋,聲聞於天’。苟能修身,何患不榮!太公體行仁義,七十有二,乃設用於文武,得信厥說。封於齊,七百歲而不絕。此士所以日夜孳孳,修學敏行,而不敢怠也。譬若鶺鴒,飛且鳴矣。傳曰:‘天不為人之惡寒而輟其冬,地不為人之惡險而輟其廣,君子不為小人之匈匈而易其行。’‘天有常度,地有常形,君子有常行;君子道其常,小人計其功。”詩云:‘禮義之不愆,何恤人之言?’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冕而前旒,所以蔽明;黈纊充耳,所以塞聰。明有所不見,聰有所不聞,舉大德,赦小過,無求備於一人之義也。枉而直之,使自得之;優而柔之,使自求之;揆而度之,使自索之。蓋聖人之教化如此,欲其自得之;自得之,則敏且廣矣。

雖然如此,又怎麼可以不加強自身的修養呢?《詩經》上說:“室內鳴鐘,聲聞於外,鶴鳴於高地,聲聞於天。如果真能修身,何患不榮耀!姜子牙踐行仁義,七十二歲見用於文、武二王,終於得以實踐他的學說,受封於齊,七百年不絕於祀。這就是士人日夜孜孜不倦,勉力而行不敢懈怠的原因呀。就好像那鶺鴒鳥,邊飛翔邊鳴叫。《左傳》中說:上天不會因為人們害怕寒冷而使冬天消失,大地不會因為人們厭惡險峻而停止其廣大。君子不會因為小人的喧囂而改變自己的品行。天有常度,地有常形,君子有常行。君子走正道,小人謀私利。《詩經》說:禮義上沒有過失,何必在乎人們議論呢?所以說: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冠冕前有玉旒,是用來遮蔽視線,絲棉塞耳,是為了減弱聽覺。視力敏銳卻有所不見,聽力靈敏卻有所不聞。揚大德,赦小過,不要對人求全責備。彎曲的再直起,但應讓他自己去得到。寬舒進而柔和,但應讓他自己去求取。揆情度理,應該讓他自己去摸索。大概聖人的教化就是如此,想要自己透過努力得到它;得到後,則會聰敏而廣大。

“今世之處士,時雖不用,塊然無徒,廓然獨居;上觀許由,下察接輿;計同范蠡,忠合子胥;天下和平,與義相扶,寡偶少徒,固其宜也。子何疑於予哉?若大燕之用樂毅,秦之任李斯,酈食其之下齊,說行如流,曲從如環;所欲必得,功若丘山;海內定,國家安;是遇其時者也,子又何怪之邪?語曰:‘以管窺天,以蠡測海,以莛撞鐘,’豈能通其條貫,考其文理,發其音聲哉?猶是觀之,譬由鼱鼩之襲狗,孤豚之咋虎,至則靡耳,何功之有?今以下愚而非處士,雖欲勿困,固不得已,此適足以明其不知權變,而終惑於大道也。”

當今之賢士,才高無友,寂然獨居。上觀許由,下視接輿,謀似范蠡,忠類子胥。天下太平之時,與義相符,寡合少友,是理所應當的事情,您對我又有什麼可懷疑的呢?至於燕用樂毅為將,秦任李斯為相,酈食其說降齊王,遊說如流水,納諫如轉環,所欲必得,功如高山,海內穩定,國家安寧,這是他們遇上了好時勢呀。您又何必感到奇怪呢?俗話說,如果以管窺天,以瓢量海,以草撞鐘,又怎麼能通曉規律。考究原理。發出音響呢?由是觀之,就像耗子襲擊狗,小豬咬老虎,只會失敗,能有什麼功效呢?現在就憑你這樣愚鈍的人來非難我,要想不受窘,那是不可能的。這足以說明不知通權達變的人終究不能明白真理呀。

非有先生論

非有先生仕於吳,進不能稱往古以厲主意,退不能揚君美以顯其功,默然無言者三年矣。

吳王怪而問之曰:“寡人獲先人之功,寄於眾賢之上,夙興夜寐,未嘗敢怠也。今先生率然高舉,遠集吳地,將以輔治寡人,誠竊嘉之。

體不安席,食不甘味,目不視靡曼之色,耳不聽鐘鼓之音;虛心定志,欲聞流議者,三年於茲矣。

今先生進無以輔治,退不揚主譽,竊不為先生取之也。

蓋懷能而不見,是不忠也;見而不行,主不明也。

意者寡人殆不明乎?”非有先生伏而唯唯。

吳王曰:“可以談矣,寡人將竦意而聽焉。”先生曰:“於戲!可乎哉?可乎哉?談何容易!夫談者有悖於目、拂於耳、謬於心而便於身者;或有說於目、順於耳、快於心而毀於行者,非有明王聖主,孰能聽之矣?”吳王曰:“何為其然也?

中人以上可以語上也。

先生試言,寡人將聽焉。”先生對曰:“昔者關龍逢深諫於桀,而王子比干直言於紂。此二臣者,皆極慮盡忠,閔主澤不下流,而萬民騷動,故直言其失,切諫其邪者,將以為君之榮,除主之禍也。今則不然,反以為誹謗君之行,無人臣之禮,果紛然傷於身,蒙不辜之名,戮及先人,為天下笑。故曰:談何容易!是以輔弼之臣瓦解,而邪諂之人並進,遂及飛廉、惡來革等。二人皆詐偽,巧言利口,以進其身;陰奉雕琢刻鏤之好,以納其心。務快耳目之欲,以苟容為度。遂往不戒,身沒被戮,宗廟崩弛,國家為虛。放戮賢臣,親近讒夫。《詩》不云乎?

‘讒人罔極,交亂四國’

,此之謂也。故卑身賤體,說色微辭,愉愉呴呴終無益於主上之治,即志士仁人不忍為也。將儼然作矜莊之色,深言直諫,上以拂人主之邪,下以損百姓之害;則忤於邪主之心,歷於衰世之法。故養壽命之士莫肯進也,遂居深山之間,積土為室,編蓬為戶,彈琴其中,以詠先王之風,亦可以樂而忘死矣。是以伯夷、叔齊避周,餓於首陽之下,後世稱其仁。如是,邪主之行,固足畏也。故曰:談何容易!”

於是吳王戄然易容,捐薦去幾,危坐而聽。先生曰:“接輿避世,箕子被髮佯狂。此二子者,皆避濁世以全其身者也。使遇明王聖主,得賜清燕之間,寬和之色,發憤畢誠,圖畫安危,揆度得失;上以安主體,下以便萬民,則五帝三王之道,可幾而見也。故伊尹蒙耽辱,負鼎俎和五味以幹湯;太公釣於渭之陽,以見文王。心合意同,謀無不成,計無不從,誠得其君也。深念遠慮,引義以正其身,推恩以廣其下;本仁祖誼,襃有德,祿賢能,誅惡亂;總遠方,壹統類,美風俗,此帝王所由昌也。上不變天性,下不奪人倫;則天地和洽,遠方懷之,故號聖王,臣子之職即加矣。於是裂地定封,爵為公侯;傳國子孫,名顯後世,民到於今稱之,以遇湯與文王也。太公伊尹以如此,龍逄、比干獨如彼,豈不哀哉!故曰:談何容易!”

於是吳王穆然,俯而深惟,仰而泣下交頤,曰:“嗟乎!餘國之不亡也,綿綿連連,殆哉世之不絕也。”於是正明堂之朝,齊君臣之位。舉賢才,佈德惠,施仁義,賞有功;躬親節儉,減後宮之費,捐車馬之用;放鄭聲,遠佞人;省庖廚,去侈靡,卑宮館,壞苑囿,填池塹,以與貧民無產業者。開內藏,振貧窮,存耆老,恤孤獨,薄賦斂,省刑辟。行此三年,海內晏然,天下大治,陰陽和調,萬物鹹得其宜。國無災害之變,民無飢寒之色,家給人足,畜積有餘。囹圄空虛,鳳凰來集,麒麟在郊,甘露既降,朱草萌芽。遠方異俗之人,向風慕義,各奉其職而來朝賀。

故治亂之道,存亡之端,若此易見,而君人者莫肯為也。臣愚竊以為過,故《詩》曰:

“王國克生,惟周之貞。濟濟多士,文王以寧。”

此之謂也。

譯 文:

非有先生任職於吳王幕下,上朝時不引用前朝的故事,為治國安邦出謀劃策,退朝後又不頌揚君王,稱讚他的治理國家功德。這樣已經默默無言三年了。吳王因此感到奇怪而問他,說:“我繼承了祖先的功業,暫時來說,地位高於眾賢。我起早睡遲,從來沒有懶散過,現在您懷抱大志,毅然從遠方來到吳地,就是為了幫助我治理國家。我私下是十分讚許這個舉動,同時我睡不安寧,飯食無味,不敢貪想美色,不敢聽音樂,排除雜念,一心一意,想聽到您的高見,為此我已經等了三年了。現在你在朝上沒有發揮輔助治政的作用,朝下又不能頌揚君王的聲譽,私下覺得您的這種行為不可取。具備才能而不顯示,這是不忠,顯示而不被應用,那是君主不賢明。想來恐怕要怪我不賢明瞭。”非有先生匍匐在地上,只是隨聲而應。

吳王說:“可以談談,我將懷著敬意來聽。”先生說:“啊,那行嗎?行嗎?談何容易。那議論有看著不順,聽著刺耳,心中以為謬誤,然實際上對自身有便利的,也有的看著高興,聽著順耳,合乎心意,但往往對行為有毀傷,所以不是有賢明的君王,有誰能聽出其正謬?”吳王說:“怎麼會這樣呢?《論語·雍也》說:‘中品以上的人,就可以與他談論高深的道理。’您不妨試著談談,我將聽聽。”先生說:“從前關龍逄的諫言切中夏王桀的要害,王叔比干對殷王紂直言不諱。這兩個人,想的完全是如何盡忠,憂慮著君王的德澤不流佈下方,而造成百姓騷動,所以直截了當地談君王的過失,懇切的指出君王的錯誤,拿這一點想增添君王的榮譽,除去君王身邊的禍害。現在就不是這樣了,反而認為那是誹謗君王的言行,沒有盡到做臣子的禮節。終於有許多人遭到迫害,遭到枉加的罪名,這種羞辱還牽累到祖先,被天下人譏笑。所以說談何容易!因此,能輔助國政的大臣們都被分離,而阿諛奉承之輩則全被提拔,便有蜚廉、惡來革之流的人。蜚廉、惡來草二人都是狡詐虛偽,憑花言巧語能言善辯追求提升,私下靠送雕刻的金玉器物以表達其心意。而君王只是注重讓聽的看的適合自己的心願,以無原則地附和作為處事的準則。不以過去的事物為戒,那麼最終會落到自身被殺,王朝崩潰,國家淪為廢墟,賢臣遭放逐殺戮。《詩經》上不是這樣說麼,‘小人是不講原則,以讒言製造周邊地區的矛盾’,講的就是這種情況。所以卑躬屈膝,面帶笑容,說話婉轉而巧妙,和言悅色,那終究對君王的治國沒什麼幫助,凡有志之士,有仁義之心的人都不忍心這樣做,而是將很鄭重地表現出一種端莊嚴肅的形象,坦率地進諫一些重大的本質問題,對皇上來說糾正君王的過錯,對下而言要除去有害於百姓的東西。這樣作就會違逆昏邪之主的心意,觸犯末世時代的法網。所以那些希望保命的人,沒有誰肯向前行一步,於是就隱居在深山中,築土牆作為居室,編蓬草作門,在其中彈琴,並詠誦前朝的歌謠,這樣也可以感到十分快樂而忘卻死之將至。所以伯夷、叔齊為了避開周。寧可餓死於首陽山下,後代讚揚他們仁義。就是像這樣,昏君的行為當然足以讓人感到驚懼,所以說,談何容易!”

這時吳王感受到觸動,臉色也出現變化,撤掉墊座的席子和小几,端端正正地坐著聽。先生接著說:“接輿隱居不仕,箕子披頭散髮,假裝癲狂,這二人,都是為了逃避汙濁的社會而保全自身。假如讓他們遇賢明的君王,得到一個清靜安逸的環境,在一種寬鬆平和的氣氛中,那就會下定決心,專心致志,竭盡誠意,為國家出謀劃策,估量得失,對上來說,可以使君王安定,對下而言,可以安撫百姓,那樣五帝三王時期的好風尚習俗,將可以出現了。所以伊尹當蒙受恥辱時,靠廚藝,調和五味取得湯的重用,姜太公在渭水的南岸垂釣,以此而見到周文王。君臣心意相通,所謀劃的事沒有不成功的,所獻的計策沒有不聽從的,真正是遇上了明君。深謀遠慮,引用道義糾正君王自身過失,普施恩澤一直到黎民百姓,做事依仁義的原則而行,褒揚有德行者,任用賢明而有能力的人,誅殺有惡行、作亂的人,統領邊遠的地域,統一治理天下的綱紀法式,使一國的風尚習俗完善起來,這是一條帝王昌盛的道路。在上不改變上天的天性,在下不破壞人與人之間應遵守的行為準則,那樣天地間陰陽調和,遠方的人就會歸附過來,因此被稱做聖王。臣子的職位任命完畢,接著就劃分區域。確定封地,設定公侯等爵位,可以把封地傳給子孫,讓聲名流芳於後代,於是百姓一直至今仍稱頌他們,因為他倆遇上了湯和文王。姜太公、伊尹的遭遇是這樣,而龍逄、比干的經歷偏偏是那樣,那不是很悲哀的嗎?所以說,談何容易!”

這時吳王默然不語,低著頭沉思,突然又仰起臉,淚水一直往下淌,說:“啊,我這個諸侯國能夠不亡,能微弱地延續下來,真是很危險啊,後嗣不至於被滅絕了。”於是就整治例行的朝見,著手治理政務,整頓君臣的秩位,提拔賢明而有能力的人,普施恩澤,施行仁義,賞賜有功人員,親自實行節儉,省減後官的費用,放棄使用車馬,拋棄靡靡的樂聲,疏遠阿諛奉承的小人,減少宴飲的費用,除去奢侈和浪費,不建築高大的宮殿,譭棄皇家的苑圃。填平苑中的池塘和河流,把它們分給貧困沒有產業的人。同時開啟庫內的貯藏,賑濟貧苦的人,慰問年老的,賙濟孤兒和老而無子的人,減輕賦稅和刑罰。這樣實行三年,四海之內皆太平,全國秩序安定,陰陽協調,萬物都獲得了應處的良好環境,國家沒有災害出現,人民也沒有飢餓的形象,家家富足,人人飽暖,積蓄有餘,監獄空蕩無人。有鳳凰棲集於此,有麒麟出現在郊野,天降甘露,朱草萌芽,遠方的不同風俗地區的人,都向往我風俗,仰慕我德義,各自以不同的職務身份前來朝賀。

所以說,關係著一國安定或是混亂的道理,是生存還是滅亡,就是這樣很容易看到,只是作為君主的沒有誰肯做,我私下以為那是君主的過失。所以《詩經》上說“周王朝能夠生存,就依賴周王朝的支柱,而有這麼多的賢士,文王就憑此而安寧”,講的就是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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