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王國中的巨獸之戰——北極熊對海象的捕食分析

雌雄海象都有牙嗎

北極熊，也稱白熊和冰熊，是現存最大的熊科動物 ，生活在北極地區，主要分佈在加拿大北部，美國阿拉斯加州北部，俄羅斯北部，挪威斯瓦爾巴群島，格陵蘭島，是北極的代表性物種，也是備受國際關注的野生動物。

不知從何時起，媒體將北極熊和全球變暖捆綁在了一起。雖然有些言論太過悲觀，有製造恐慌的嫌疑，但能引起人們的環保意識，讓更多的人關注北極動物的生存現狀倒是一件好事

。

北極熊是熊科當中食肉性最強的物種，食物98%以上由各種海豹、海象和鯨類組成，在夏季會進食一些海藻和漿果，動物園裡的北極熊也會吃水果。

北極熊被國外諸多權威機構歸入海洋哺乳動物，因為它的食物絕大多數來源於海洋環境，北極熊的繁殖活動也可在遠離陸地的浮冰上完成。

北極熊擅長在浮冰上捕獵，在海豹的呼吸口外埋伏，等海豹浮出水面時給它致命一擊；或是在海豹繁殖季節鑿開海豹的巢穴，捕食小海豹；還有更高難度的捕獵方式，在紀錄片中呈現過，北極熊蹲守在呼吸口或者礁石上，等白鯨或獨角鯨浮出水面時迅速躍下，一口咬住它們柔軟的頭部將其殺死。

這些捕獵方式在浮冰上更好施展，浮冰能極大提高北極熊的捕獵成功率，

但在沒有浮冰的季節裡，北極熊會選擇另一種直接的捕獵方式，那就是在海灘邊去獵殺上岸的鰭腳類

。

鰭腳類包括海豹科、海獅科、海象科，它們都是半水生哺乳動物，需要上岸休息和繁殖，除了海獅科之外，其餘兩科在陸地上都不太靈活，北極熊可以在它們下水之前追上它們，但有些獵物過於龐大，比如海象

。成年海象的體型是北極熊的數倍，因此，很多人認為北極熊只能獵殺老弱病殘的海象，在早期的一些研究當中也有此結論，但隨著研究的深入，動物學家發現，北極熊有獵殺成年海象的能力，也有確切的記錄。

兩者的體型概況

海象是海象科之下僅存的物種，是現存第三大鰭腳類動物，比它大的還有南象海豹和北象海豹。

海象的特徵就是它們無論雌雄都長著一對很長的獠牙，這也是它們名稱的由來。雄性海象的長牙可達70釐米以上，雌性也可長到50釐米以上

，關於這對長牙的作用，之前的猜測是雄性之間用來搏鬥的武器，但長牙的攻擊效率太差，而且雌性也有長牙。

海象在海底挖蛤蜊

後來認為這長牙是“鋤頭”，用來在海底挖掘海象最愛的蛤類，一頭成年海象一天能吃2000只蛤蜊。但研究人員潛到海底拍攝海象的覓食過程，發現長牙的用處很小。

海象會用嘴吹開泥土，或是用嘴拱開，最常見的是用寬大的前肢將泥土掀起，而且和人類一樣，絕大多數海象習慣用右前肢，這使得它們右側肩胛骨、肱骨和尺骨的長度都大於左肩

。

所以，長牙在搏鬥和覓食方面的用處很小，最大的作用是幫助海象登上海灘或浮冰。海象臃腫的身軀在上岸時是個負擔，這時長牙能發揮類似冰鎬的作用

。

海象分佈在北太平洋和北大西洋，分為太平洋海象和大西洋海象兩個亞種，兩亞種數量比為9：1，太平洋海象比大西洋海象大10%-20%。

上圖是費伊（1982）科考實測太平洋海象的體長資料，雄性13歲以上為成年，雌性9歲以上為成年。

55頭成年雄性海象平均體長320釐米，範圍279-356釐米；47頭成年雌性海象平均體長272釐米，範圍230-312釐米

。

上圖是太平洋海象的實測體重資料。

54頭成年雄性海象平均1210公斤，範圍880-1656公斤；34頭雌性海象平均832公斤，範圍400-1250公斤

。

大西洋海象數量少，測量資料也少，

科瓦奇（1992）的測量顯示：大西洋雄性平均1050公斤，平均體長3米，雌性平均655公斤，平均體長2.5米。加拿大哈德遜灣雄性平均795公斤，雌性平均565公斤，是海象最小的種群

。

1910年8月獵殺了一頭體長4.9米的巨大海象，皮的重量就達454公斤，全重超過5000磅（2268公斤），被認為是最大的海象個體

。加根貝克（世界上第一座動物園的建立者）報道：1909年一位挪威船長獵殺了一頭巨大的海象，皮重500公斤，估計全重可達3噸。

北極熊的體重不如海象是肯定的，但也是巨獸。

北極熊沒有亞種劃分，但分種群，不同地區的種群體型差異極大。

上圖就是各地區北極熊的

平均漸近體重（體成熟體重）

。

加拿大北部福克斯灣的北極熊是最大的種群，雄性平均漸近579公斤，雌性也有255公斤。

科考實測最大的北極熊1985年發現於加拿大南安普敦島，是一頭16歲的公熊，重達803公斤（有時也寫作810公斤），而北極熊最大狩獵個體是1960年在阿拉斯加北部的科策布灣獵殺的，重達2210磅（1002公斤）

。

現在很多人認為北極熊的體型因缺少食物而變小了，但這明顯沒有根據。

2010年在楚科奇海和白令海測量的60多頭北極熊中，最大的一頭有614公斤，成年公熊平均461公斤，成年母熊平均247公斤

。

2011-2012年在東格陵蘭10頭北極熊體型資料

2011-2012年在東格陵蘭測量的10頭北極熊中，最大的兩頭成年公熊達到了694公斤和758公斤，而一頭2-3歲的公熊就有546公斤，一頭2-3歲的母熊就重達409公斤

。

據媒體報道，近期在阿拉斯加巴爾特島發現一頭巨大的雄性北極熊，重達679公斤，被稱為Fat Albert，據稱是居民對其投餵食物導致其發胖。

成年雄性海象的平均體重是成年雄性北極熊的2-3倍，是成年雌性北極熊的4-5倍

，一般人都會認為北極熊不敢找成年海象的麻煩，海象厚實的面板和脂肪能抵抗北極熊的撕咬，之前的研究也這樣認為，但越來越多的證據表明北極熊有能力獵殺成年海象。

北極熊對海象的捕食記錄

“海象比北極熊厲害”的說法由來已久，

18世紀初期，住在格陵蘭島西南部的挪威牧師埃赫德就描述到：北極熊在與海象的戰爭當中總是失敗，甚至會被海象的長牙刺死。還有人描述過海象群將北極熊拖進水裡吃掉的事件。

在20世紀上半葉之前的傳聞當中，基本上都認為北極熊只敢捕殺雌性和幼年海象，不敢招惹成年海象

。但在早期也有一些北極熊殺死成年海象的記錄。比如一名獵人稱在

斯匹次卑爾根島

看見一頭北極熊與一頭大海象的屍體，海象的長牙刺入了北極熊的胸膛，北極熊用爪子抓住了海象的頭部。巴芬島的一名因紐特人講述道：一頭北極熊攻擊三隻海象，其中一頭雄海象的頭部被北極熊用爪子撕裂。

甚至還有一些傳聞，北極熊會推動懸崖或浮冰上的石頭或冰塊砸死下方的海象，這聽起來就不可思議

。

T.H.芒恩、K.拉斯馬森、C.F.霍爾、O.法布里修斯、J.雷伊等著名的北極探險家都描述或聽說過此類故事，但他們都認為這純屬軼聞

。

Earle（1987）推測：北極熊完全有能力獵殺成年海象、白鯨和獨角鯨。Calver（1990）報道了至少兩例北極熊獵殺成年海象的事件，也有雌北極熊和未成年北極熊進食海象屍體的現象，但Calver認為是食腐。

北極熊獵殺海象並不會推動冰塊或石頭來砸死，它們的獵殺工具是尖牙利齒。它們會躲在岸邊伏擊或悄悄靠近海象，用嘴巴咬住海象頸部的厚皮，用寬大的腳掌和爪子攻擊海象的頭部

。海象比北極熊強壯很多，北極熊很難快速將其殺死，

Kiliaan（1978）檢查一頭海象屍體，其頭部有數條極深的抓痕，說明北極熊需要多次攻擊海象頭部才能將其殺死

。

Calver1981-1988年在加拿大高北極地區中部共記錄到10起北極熊襲擊和殺死海象的事件，羅列一下其中被殺死的成年海象。

1981年4月10日一頭年輕成年海象（獠牙短於30釐米）被北極熊殺死。

1982年4月3日一頭巨大的成年雄海象被大個體北極熊殺死。

1985年3月30日，一頭成年海象的屍體被一頭母北極熊和它的兩個幼崽進食，海象很可能是被其他北極熊殺死的。

1987年4月23日，一頭體長約275釐米，牙長33釐米的成年雄性海象的屍體被多頭北極熊進食，可能是由大個體雄性北極熊獵殺的。

1976年4月，Kiliaan（1978）觀察到一頭北極熊殺死了兩頭海象，其中一頭是成年雌性，體長298釐米。

Frost觀察到，1987年6月，在阿拉斯加北部的巴羅，一頭大個體雄性北極熊殺死了一頭中等體型的成年雄海象，這頭海象牙長25釐米。

上述記錄足以證實，北極熊有能力捕殺成年海象，而且不論雌雄。

海象儘管身軀龐大，但頭部仍是弱點，北極熊寬大的腳掌可以給海象頭部造成重創，尖銳的爪子可以劃出很深的傷口，令其流血而死。被殺的海象一般都是離群的個體，眾多海象聚集在一起能有效的防禦北極熊的襲擊，只要成年海象待在離海水較近的地方，面對北極熊襲擊時逃生的機率很高，畢竟海象的體型比北極熊大很多，北極熊沒有能力將其牢牢抓住。北極熊只有在海象跑到水裡之前才有可能獵殺成功，海象一旦入水就會變得很靈活。

所以，北極熊獵殺海象的成功率很低。

Kiliaan（1978）和Calver（1990）的研究表明：在加拿大高北極中部生活的海象更容易遭到北極熊的襲擊，因為這裡的海象棲身在浮冰上，呼吸口很小，很容易被封凍從而降低海象的的逃生成功率。

北極熊雖然有能力獵殺成年海象，但並不頻繁，獵殺海象的難度遠遠高於獵殺海豹，北極熊的獵物依舊以各種海豹為主。

_在北美洲，以北極熊食用的獵物數量來計算，

各地區環斑海豹佔比50%-95%之間，髯海豹佔比2%-20%之間，港海豹佔比3%-15%之間，豎琴海豹佔比1%-15%，白鯨佔比1%-5%，而海象在各地區北極熊獵物當中佔比均不超過3%，甚至在有些地區還比不上白鯨

。

雖然海象佔北極熊獵物的比例很小，但海象對北極熊來說是非常美味且豐盛的食物，一頭成年海象可以吃很久，

Calver（1990）觀察到，一頭北極熊進食一具海象屍體從1987年2月23日直到4月下旬，吃了兩個月左右。

海象還有一個自然天敵就是虎鯨，虎鯨體型巨大，而且群體活動，能獵殺比海象更大的象海豹，但虎鯨和北極熊一樣，對海象的獵殺也不頻繁，對海象種群的影響微乎其微。據記載，1936年在聖勞倫斯島，一群海象為了躲避虎鯨的襲擊，爭先恐後的向岸上狂奔，導致超過200頭海象被壓死，足可見虎鯨對海象的威懾力。

海象能有效反擊嗎？

相比食肉動物的捕獵行為，獵物反殺獵手的事件似乎更引人關注。

海象的體型比北極熊大，擁有反擊的能力，而且海象的主食雖然是蛤類，但有

少部分海象是兇猛的掠食動物，會捕食北極鱈魚、海豹和獨角鯨，也會食用鯨屍，甚至有過襲人記錄，在不少海象的胃裡發現過海豹和鯨類的殘骸

。

但這樣兇惡的海象是極為罕見的，費伊認為，或許在楚科奇海和白令海的上千頭海象當中未必就有一頭。

但不可否認，海象的攻擊能力不低，所以在某些地區，北極熊與海象或許還是競爭對手。

海象反擊殺死北極熊的事件在早期的一些探險志裡很多，可大多數不可信。海象殺死北極熊的記錄非常少，比較可信的只有幾起。

1976年4月，Klondike乘坐直升機循著一頭北極熊的腳印追蹤，發現腳印消失在一頭海象的呼吸孔旁邊，這頭海象目測體長3米，獠牙長25釐米。直徑約1.5米的呼吸孔旁邊佈滿血跡，海象渾身是血，一根獠牙折斷，顯然與北極熊發生了惡戰。由於周圍沒有北極熊離開的痕跡，因此Klondike猜測北極熊被海象殺死後沉入了海底或者冰層下面。

也發生過北極熊獵殺海象失敗而受重傷的事件，但也都是特例。

總的來說，北極熊有能力獵殺成年海象，包括成年雄性，但上限是多少還不清楚。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無論是北極熊對海象的獵殺，還是海象對北極熊的反擊，對雙方種群數量造成的影響都微乎其微，北極熊的主要獵物不是海象，而是北極地區的各種海豹。北極熊和海象都被評定為易危物種，都是《瀕危野生動植物種國際貿易公約》中的保護動物，雙方所面臨的最大威脅都是相同的，那就是海冰消退。

北極熊需要海冰捕獵，海象需要海冰棲身，這兩種冰雪王國中的巨獸，小打小鬧了幾十萬年，現如今卻成了一對難兄難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