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微塵裡，吾寧愛與憎

愛與憎什麼意思

餘常於土牆凹凸處，花臺小草叢雜處，蹲其身，使與臺齊；定神細視，以叢草為林，以蟲蟻為獸，以土礫凸者為丘，凹者為壑，神遊其中，怡然自得。

——

沈復《浮生六記》

這是“浮生”的故事，他是莊子的兒子、墨子的徒弟，一生居遊在草木的夢境中。畫家魚山借用沈復《浮生六記》之名，以筆墨講述如下。

第一記：破殼記

起初，莊子種下蛋殼。

地是青苔點點，蒹葭蒼蒼。

白衣稚子破殼而出。

莊子說，“其生若浮”，於是就有了浮生。

浮生看水對岸是好的，就急切過去。

足踏花瓣，風行水上，步步留香。

事就這樣成了。

有清風，有流水，此為第一記。

第二記：戲魚記

浮生說，要踏水觀魚，

於是找來兩根狗尾草。

觀魚不足，浮生結草為座，

張弦垂釣。釣不到半尾，

浮生尋得牽牛花泡澡，悠然忘漁。

事就這樣成了。

有青魚，有蝴蝶，此為第二記。

第三記：拜師記

浮生說，

不能終日碌碌，要拜師學藝。

尋到草木堂，拜了墨子師。

先學茅劍、後學蘆刀，

再而葉盾、豆杵、狗尾棒……

最後痴看蝸牛形跡，悟得山水之法。

事就這樣成了。

有武藝，有文功，此為第三記。

第四記：閨房記

拜別師門，

浮生在路上見紅衣女子。

採花相送，知名雲娘，傾心相許。

雲娘說，要有家。

擇枝覆葉做廬，為冬屋；

集花懸帳做棚，為夏屋；

乘風遨遊，遇水沐浴，

事就這樣成了。

有眷侶，有歸宿，此為第四記。

第五記：浪遊記

出門別雲娘，浮生念故友。

或重簾會棋。

或幽廬品茗。

或行酒評花。

事就這樣成了。

有江湖，有故友，此為第五記。

第六記：造園記

觀風攬月，遊歷江湖，

終會厭倦，遂歸鄉。

引水鋪橋，借山成居，造園乃成。

抱魚飲酒，長日清談，

事就這樣成了。

有茶寮，有書齋，此為第六記。

李商隱《青蘿》詩云：“世界微塵裡，吾寧愛與憎”，意出自佛家《法華經》：三千大千世界事，全在微生中。三千大千世界，不過微塵，人生又何其短暫渺小，在這樣的世界中愛恨糾結，不是自尋煩惱嗎？

| 圖畫：魚山 |

| 文字： 抱蒲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