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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薦讀】《典論·論文》中的曹丕:中國文學不能沒有曹丕的歷史地位

由 鍾百超 發表于 藝術2021-07-03

簡介《典論·論文》開創了文學評論的風氣,對建安七子的創作個性及其風格給予了分析和肯定,提出了“四科八體”的文體說,確立了“經國之大業,不朽之盛事”的文學價值觀,以及“文以氣為主”的文氣說

四科八體指什麼

如今品讀《典論·論文》,仍然感到那個時代濃濃的文學氣氛。他是一個時代的高峰,也是一個新時代的開拓者。中國文學不能沒有建安文學,更不能沒有曹丕的歷史地位。

曹丕的文學高度

曹丕的文學高度

文/鍾百超

曹丕(187—226),三國時期著名的政治家、文學家,魏朝的開國皇帝。文學方面卓有成就,與其父曹操、其弟曹植,後世並稱為“三曹”。

《典論·論文》為曹丕所創作,是中國文學理論批評史上第一篇文論著作,具有劃時代的意義,它的產生標誌著中國古代文論開始步入自覺階段。

一篇文章應該具有怎樣的社會價值?曹丕對此賦予了前所未有的崇高地位。他認為文章是“經國之大業,不朽之盛事”。為什麼文章具有如此高的地位?曹丕從歷史的角度予以論述,他說:“年壽有時而盡,樂榮止乎其身,二者必至之常期,未若文章之無窮。”曹丕以壽命和榮華富貴為比喻,說明文章的意義。他認為,人的壽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耗盡,榮華富貴也只能止於一身,這兩者都不能長久,只有文章才可以留存於世。人的生命有限,如何讓自己的生命延續下去?靠的就是文章。為此,許多文人做出了思索和實踐。曹丕說:“是以古之作者,寄身於翰墨,見意於篇籍,不假良史之辭,不託飛馳之勢。而聲名自傳於後。”古代文人,投身於筆墨之中,把自己的觀點寫成文章,即使不借助史官的言辭,官祿的權勢,名聲自然就流傳於後世。因而,文章的流世就是生命延續的最佳方式。

人無論處於怎樣的環境,都要想到文章的重要性,並拿起筆來,抒寫輝煌的篇章。為了激勵文人的創作熱情,曹丕以西伯侯、周公旦作為例子而展開論證。他說:“故西伯幽而演《易》,周旦顯而制《禮》,不以隱約而不務,不以康樂而加思。”西伯侯遭幽禁時寫下《周易》,周公旦顯達時寫下了《周禮》。一個人不應該因困境而耽誤事業,不因顯達而改變志向。

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因而時光是寶貴的。一個熱愛創作的人,一個視創作為生命的人,一定會珍惜光陰,爭分奪秒去進行創作活動。曹丕提倡向古人學習,他說:“夫然,則古人賤尺璧而重寸陰,懼乎時之過已。”古人看輕徑長一尺的碧玉而珍重一寸光陰,因為害怕時光流逝。但是,如今的人又有多少能夠做到。因此,曹丕指出了今人的種種弊端,他說:“而人多不強力,貧賤則懼於飢寒,富貴流於逸樂,遂營目前之務,而遺千載之功。日月逝於上,體貌衰於下,忽然與萬物遷化,斯亦志士大痛也!”多數人不知道努力,貧賤的人止於飢寒交迫,富貴的人止於眼前的安樂。他們都只知道眼前的事務,因而錯失了建立千秋功業的機會。日月如梭,時光流逝,人的身體逐漸衰老,突然就會發現人與萬物一樣正在變遷中死去,這是有識之士最為痛心的事情。曹丕還以孔融等人和徐幹做比較,他說:“融等已逝,唯幹著《論》,成一家言。”孔融等人已經逝去了,只有徐幹寫成了《中論》,成為一家之言。

文章的靈魂何在?曹丕提出了“文氣說”。他認為:“文以氣為主。”什麼是“氣”,曹丕沒有做出闡釋。但我們認為,所謂“氣”,應該是創作者個人所具備的思想境界、文化修養、個性特徵,以及人文情懷等。“文以氣為主”就是強調,無論自己創作,還是評價他人,都應該以“氣”作為出發點和歸宿點。同時,曹丕指出:“氣之清濁有體,不可以力而致。”氣有清濁之分,不是靠用力氣就能達到的。為了更好地說明“氣”的特徵,曹丕還以音樂打比方作比較。他說:“譬諸音樂,曲度雖均,節奏同檢。”音樂的曲調節奏有統一的標準,但是由於運氣行聲的不同,其效果也會迥然不同。曹丕進一步指出,氣是因人而異的,不同的人,氣也有差別。他說:“至於引氣不齊,巧拙有素,雖在父兄,不能以遺子弟。”為什麼運氣不同,因為有些人嫻熟精通,有些人生疏笨拙。即使父親、兄長,也不能將它轉移給兒子、弟弟。

曹丕認為,任何一篇文章都是由本和末共同建構而成。他說:“夫文,本同而末異。”文章的“本”和“末”是什麼?曹丕也沒有予以說明。但我們認為,所謂“本”,指的是文章的內容,即主旨、思想感情等;“末”指文章的具體表現形態,即文體特徵或文章在形式方面的特點。因此,一篇文章,其“本”是相同的,彼此的差異在於表現形態、語言形式、體貌風格等方面。

曹丕首次提出了四科八體說的文體論。他說:“蓋奏議宜雅,書論宜理,銘誄尚實,詩賦欲麗:此四科不同,故能之者偏也;唯通才能備其體。”在文體特徵上,奏議要文雅,書論重說明,銘誄尚事實,詩賦則應該華美。雅、理、實、美,就是“末異”,它們都是關於文體的不同風格體貌的具體表徵。所以,曹丕的“文字同而末異”,說的就是文體和風格的關係,不同的文體應該有不同的風格特徵。“文字同而末異”當是最早提出的比較細緻的文體論,也是最早的文體不同而風格亦異的文體風格論。

一個人想要留下千古美文,應該具有怎樣的寫作態度?曹丕不無遺憾地指出:“文人相輕,自古而然。”具體表現為“夫人善於自見,而文非一體,鮮能備善,是以各以所長,相輕所短。”文章的文體有各種各樣,一個人不可能擅長所有文體,但是有些人偏偏只看到自己的優點,而看不到別人的長處,反而拿自己的長處去對比別人的短處。他還以建安七子孔融、陳琳、王璨、徐幹、阮瑀、應瑒、劉楨作為例子,他說:“斯七子者,於學無所遺,於辭無所假,鹹以自騁驥騄於千里,仰齊足而並馳。以此相服,亦良難矣。蓋君子審己以度人,故能免於斯累,而作論文。”這七個人,在學問上無所遺漏,在文辭上無所假託,就像千里馬一樣馳騁,齊駕並驅,如果讓他們彼此稱服,也確實有困難。正確的態度應該是,瞭解自己的長處和短處,再與他人作比較,取長補短,只有這樣,才能免於文人相輕之累,而後從容作文。

曹丕還提出,要創作優秀的文章,還有力戒兩種取向。一是“貴遠賤近,向聲背實”,尊古卑今、捨近求遠,喜虛名而不重實際;一是“暗於自見 ,謂己為賢。”不能認識到自己創作的缺陷,自我感覺良好。

《典論·論文》開創了文學評論的風氣,對建安七子的創作個性及其風格給予了分析和肯定,提出了“四科八體”的文體說,確立了“經國之大業,不朽之盛事”的文學價值觀,以及“文以氣為主”的文氣說。它的出現,既為文學批評理論開拓了新局面,也為文學創作指明瞭方向。因而,其意義是重要而久遠的。建安之前,中國的文學批評僅有隻言片語,沒有形成系統的理論體系。建安時代,由於社會政治狀況以及時代潮流的變化,文學創作異常活躍,文學創作的自覺行為有顯著的提高,評品文章的風氣也逐漸形成,正是在這種背景下,曹丕的《典論·論文》橫空出世。

如今品讀《典論·論文》,仍然感到那個時代濃濃的文學氣氛。他是一個時代的高峰,也是一個新時代的開拓者。中國文學不能沒有建安文學,更不能沒有曹丕的歷史地位。

曹丕的文學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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