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撰”的出處讓人啼笑皆非，該不該由詩人杜默獨自“背鍋”？

杜撰怎麼讀

“杜撰”這個詞，如今我們很多時候都能看到在不同的場合使用，不管是對謠言，還是對某些事件中，有人發表胡編亂造的觀點，“杜撰”常常是人們給出的結論。而這個詞的出處，倒是讓人感覺啼笑皆非，其中主要流傳的一個說法，來自於宋代詩人杜默。

杜默，字師雄，宋神宗熙寧末年，以特奏名出為新淦縣尉，師從“宋初三先生”石介。杜默向來以歌行自負，大略是認為自己的創作能力極強，因此當年他辭別先生時，石介曾經贈詩一首，其中有“曼卿豪於詩，社壇高數層。永叔豪於辭，舉世絕儔朋。

師雄歌亦豪，三人宜同稱

。”

這首詩算是對杜默的高度讚揚，認為他堪與當時的石延年、歐陽修2人一起，並稱“三豪”，同時說時年22的杜默“才格自天來，辭華非學能”。而且歐陽修也有詩稱讚他，“杜默東土秀，能吟鳳凰聲”，看起來也是真心實意誇讚杜默的。

但是杜默此人作詩“造語粗淺”，而且往往不合律，他本人對此的解釋是不可因詞害意，所以不必太著意於聲律，這樣我們就往往能夠讀出杜默詩的狂放。他的一首詩有這樣幾句，“學海波中老龍”，“聖人門前大蟲”，等等，讓人目瞪口呆。

杜默另有一首《上歐陽公》，“一片靈臺掛名月，萬丈辭焰飛長虹。乞取一杓鳳池水，活取久旱泥蟠龍。”此詩連用2個“取”字，杜默不以為意，依然自認為合適就好，其他不必在意。因此人們對他的詩作評價多是雖豪爽，但“狂鄙”。

杜默自己不在意，但其他人很在意，南宋王楙《野客叢書》卷二十言，“杜默為詩多不合律，故言事不合格者為杜撰”。王楙的說法根據應該來自蘇軾，因為蘇軾在《評杜默詩》中對杜默的詩作批評十分尖銳：吾觀杜默豪氣…食瘴死牛肉、飽後發者也。作詩狂怪，至盧仝、馬異極矣。若求更奇，便作杜默。

蘇軾說的話大意就是，杜默詩作的這種豪氣，純粹是吃飽了撐的，喝醉了寫的，作詩狂怪到盧仝等人的地步就到極致了，若是想找到比他們更狂更怪的，就是杜默了。後人這才有了認為“杜撰”源出杜默詩作的看法了。

不過“杜撰”按《現代漢語詞典》中的說法，是沒有根據地編造、虛構。對於作詩來說，在事實基礎上進行的一些藝術加工，自然應該說算是文學創作的需要，畢竟不是撰寫正史，如果這樣來認定，杜默的詩作僅僅因為不合詩律，就讓他背上“杜撰”源起的“鍋”，若是杜默活著，恐怕也會按捺不住，這個“鍋”，實在是背不動啊。

與王楙生活年代相近的文人沈作喆有《寓簡》，其卷一有一段話，“漢田何善《易》，言《易》者本田何。何以齊諸田徙杜陵，號杜田生。今之俚諺謂白撰無所本者為杜田。”大意是漢時有一位田何比較精通《易經》，說自己學的才是正統。後來這個人舉家自齊地遷徙到杜陵，又號為杜田生。不過人們認為田何的易學是“白撰”，也就是“瞎說”，根本沒有正統的學術傳承，於是人們將這種“無所本”的“白撰”就稱為“杜田”。

這個說法就和《現代漢語詞典》裡的說法相一致了。“杜田”就是“白撰”；“杜撰”也是“白撰”。“杜田白撰”，正是“杜撰”。這樣看來，人們所說的“杜撰”，不光杜默只是詩作“狂鄙”背了“杜撰”的鍋，杜陵這個人文之地也背了“杜撰”的鍋。這個鍋，田何背上，最是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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