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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州天柱」來溪曉行

由 黔東南身邊事 發表于 農業2021-12-13

簡介到達來溪村時,天快要亮了,再有十把里路就能到達天柱,我們在村腳的涼亭裡給魚換了水,坐下來休息一會兒,爸爸拿出兩根黃瓜,分了一根給我,吃了補充點體能好繼續趕路

虒亭水庫現在能釣魚嗎

夏天,天亮得要早些。時鐘的時針剛指向五點,天空就露出一塊塊魚肚白,森林,村莊,田野已依稀可辨。正是週末,我駕車行駛在十里衝坡頂的通村公路上,這是一條新修的水泥路,是高釀鎮來溪村外出的重要通道,路的一頭於十裡衝坡頂併入242國道,另一頭直下天柱縣城,於新寨同樣併入242國道。我此行的目的是開車到新寨後,折身,徒步跟著人流往回走。近來,因242國道改建不通車,我每天上班不得不繞道來溪,發現每天早上這條路上人來人往,絡繹不絕。我想趁著週末時間跟著他們走一走,體驗一下他們走在這條路上那種特有的的情趣。

「貴州天柱」來溪曉行

其實,從十里衝坡頂繞道來溪去天柱,我於二十多年前就走過一回。那時還沒有通公路,連公路的毛坯都沒有,只有一條羊腸似的小道,彎彎曲曲地直入大森林裡,大約十里路就到達來溪村,然後與一條小溪纏繞而下,直到新寨。因交通不便,當時的來溪是一個有名的貧困村,所以這條小路很少有人走。為了我上學的費用,我和爸爸從自家稻田裡捉了兩挑的鯉魚,等到月朗星稀的夜晚便挑到天柱去賣,晚上十一二點從家裡出發,因為不是空手空腳地趕路,而且在路上還要不斷地給魚桶裡的魚換新水,以減少死亡,所以,從家到天柱三十公里的路程,我們得走上七八個小時,早上七八點鐘才能到達天柱。我們走到十里衝坡頂後,爸爸說,我們不順公路走了,要走小路。我知道,順著公路走,在十里衝半坡,有一個刑場兼火化場,在天柱判了死刑的犯人,大多在這裡槍斃,死了之後大部分就在這裡燒屍,不僅如此,周邊非正常死亡的人,也大都拉到這裡來燒,所以,這裡隨時都有陰森森的感覺,特別是晚上,除非是不知道的人或是非走這裡不可的人,才敢大半夜徒步從這裡經過。雖然不再經過那個火化場,但大半夜走在這樣一條山道上,我還是感覺有些心裡發毛,拼著全力,緊緊地跟在爸爸身後。月光下,我們不再打手電筒,兩個時有時無,時長時短的影子跟著我們父子倆在山林裡不停地向前移動。偶爾傳來一兩聲夜鳥的叫聲,使山林顯得更加的寂靜而荒涼。每轉過一道彎,前面要麼出現一叢矮灌木,要麼是一兩棵大樹,全都是黑黝黝的,就像一個個怪物,增加了我的恐懼感。到達來溪村時,天快要亮了,再有十把里路就能到達天柱,我們在村腳的涼亭裡給魚換了水,坐下來休息一會兒,爸爸拿出兩根黃瓜,分了一根給我,吃了補充點體能好繼續趕路。小時候在家時,長輩們總是對我們這樣要求:沒事就不要到外面瞎跑,靜靜地呆在家裡別動,就不會感到餓飯。確實是的,因走了這大半夜,我感覺真有點餓了。吃完黃瓜,我們繼續趕路,路邊的稻田取代了剛才要不要就出現的“怪物”,小溪裡嘩嘩的流水聲掩蓋了那偶爾的一兩聲夜鳥叫,我的恐懼感減少了很多。天大亮時,我們正好趕到了天柱。

「貴州天柱」來溪曉行

因為不需要像以前一樣趕路去上班,我把車速控制得慢慢的,開啟車窗,早晨清新的空氣裹著水霧撲進車裡,無比的愜意。剛過來溪村寨,我遇到了今天的第一撥人,三個,疾行在公路上。我不再停車想帶他們一程了,我知道,這是剛從城裡走上來,到來溪寨後又折身走回去的晨練者。記得那是一個下著細雨的早晨,我第一次開車在這路上趕去上班,同樣是剛過來溪寨子,也是三個人,打著傘在路上疾行。我想,大清早就在趕路,肯定是有什麼急事,我這正好是空車,何不順便帶他們一程。於是和他們平行時把車停下,按了聲喇叭。沒想到,他們反而像讓車一樣,離我遠遠的。我把頭探出車窗外向他們喊了聲:“兄弟,要趕路呀,我帶你們一程吧。”他們停下,向我看了看說:“謝謝!不用了,我們就是特意出來走走的。”啊?出來晨練的?這可真是風雨無阻呀!因天沒大亮,我看不清他們的表情,我猜想,他們在看著我時,肯定是一臉的錯愕。我不禁自嘲:一輛破車,還自作多情!

路兩邊的稻田,種稻子的不多了,一丘一丘的,種著茐、姜、蒜、折耳根等,剩下大部分的都已建起了大棚,大棚裡種著茶樹菇——公路修通後,來溪成了縣裡第一個茶樹菇種植加工示範基地。村民思想開放了,田地裡種這些比種稻子的收入要高出好幾倍,都慢慢地富了起來,脫掉了“貧困”的帽子。

我到新寨把車子停好後,拿起相機,馬上加入了熙熙攘攘的人流。因今天是週末,縣城學校的許多學生也加入了人流,所以人兒特別的多,上至七十多歲的老夫婦,下至剛上小學的兒童,有的身披佩劍,有的手持鳥籠,有的拉著一隻音響,見得最多是挑著一對塑膠水桶。就好像這山溝裡今天有什麼重大的集會一樣。小溪嘩嘩的流水聲已不再像第一次走時那麼清晰可見,鳥叫也不是讓人感到淒涼的一聲兩聲,而是山中百鳥齊鳴,與人流手中鳥籠裡的畫眉鳥相呼應。我手持相機,不停地“咔嚓咔嚓”按下快門:這一對身帶佩劍的,好有些仙風道骨之感;這一對身著同一款式、同一花色運動裝的青年男女,一看就知道是小兩口子;這個一手持話筒,一手拉著一個音響的,不用說是個音樂愛好者,還真有點流浪歌手的韻味;那一夥提著鳥籠,不停地比比劃劃的,是愛鳥人士,在對著自己和同夥鳥籠裡的鳥進行評頭論足;還有那一群沿途嬉戲的小毛孩……

「貴州天柱」來溪曉行

從新寨沿公路而上大約三公里,路邊有一個大水庫,這水庫是天柱縣城南門這一區自來水的水源,公路在這裡突然變寬,形成如同一塊小操場樣的地坪,裡邊建有一口井,一根管子從井裡把水引到井外。這井水水質特別好,挑著水桶的都是來這裡接水的。每天早上,這口井前水桶都排著長隊,人呢,大部分都到地坪上或是其它地方做自己喜歡的運動去了,但打水的秩序非常好,從沒有在這裡爭什麼先來後到的。如果前面的水桶滿了,主人不在,誰見了都會把水滿了的水桶移到一邊,不管後面的桶是誰的,都移過來接上水。走五六里路,就為了來接這兩桶水挑回去,這樣的價值觀我有些不理解。趁著一位六十來歲老人換桶接水的機會,我向他搭訕道:“老爺子,您每天都會來這挑水嗎?”他笑著答道:“是呀!每天都來,挑這一挑回去,滿身筋骨都活絡好多,飯都能多吃上一碗。”“您家裡幾口人呀?一天能喝這麼多水?”我繼續問道。老人向正在一邊舞劍的一位和他差不多年紀的婦人呶呶嘴答道:“兒女們都已到外面去工作,家裡就我和她,這水我們喝不完,隔壁的老張,老王腿腳都不靈便了,我們挑回去輪流著送。”在水庫堤壩下面,有一個堤壩上流水衝擊而成的水塘,清澈見底,水塘邊有幾人在悠閒地垂釣。俗話說:“水至清則無魚。”這樣清的水也有魚來釣嗎?我走近他們,正要說話,只見一個垂釣者向我做了個“噓”的手勢,示意我不要出聲,然後突然提起釣竿,釣起一條大約兩指大的魚。看到他釣上了一條魚,其他幾個垂釣者都聚了過來。我也走了過去,想看看他們到底釣起了多少魚。“收穫不少吧?”我問道。剛釣起魚的那垂釣者答道:“收穫?有哇,可我們的收穫你可能無法看到,因為我們釣的是一種興致。”我看了看他裝魚的漏兜,就剛才釣起的那一條魚。

「貴州天柱」來溪曉行

在走回新寨的路上,我突然想到了宋人歐陽修的《醉翁亭記》。“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人知從太守遊而樂,而不知太守之樂其樂也。”是的,挑水者意不在水,垂釣者意不在魚,這是一種只有在物質生活達到一定高度後才會產生的境界。而太守之樂,我想也並不全在於山水,就如這些人,讓他們高興的,不會只是這一山一水,一溪一路,應該是國泰民安,生活富足。

Tags:天柱公路趕路十里垂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