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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戴著鐐銬跳舞”

由 葵齋文舍 發表于 藝術2021-11-22

簡介說說“寫詩詞是戴著鐐銬跳舞“”葵先生文很多學詩詞的朋友都聽說過這樣一句話:詩詞是戴著鐐銬跳舞,用此來形容寫詩詞時格律給作者帶來的不自由,以及用來說明格律詩詞需要具備一定的規則性,並且這種規則會帶來一定的約束感

戴著鐐銬在跳舞是誰提出的

說說“戴著鐐銬跳舞”

說說“寫詩詞是戴著鐐銬跳舞“”葵先生/文

很多學詩詞的朋友都聽說過這樣一句話:詩詞是戴著鐐銬跳舞,用此來形容寫詩詞時格律給作者帶來的不自由,以及用來說明格律詩詞需要具備一定的規則性,並且這種規則會帶來一定的約束感。

其實,單純的這樣引用是不全面和不客觀的,也不符合實情,我們有必要對這句話所代表的內涵進行一下細緻梳理,以便更好地理解詩詞和進行詩詞創作。

據查閱,“戴著鐐銬舞蹈”最早是歌德說的,他的本意是說詩人在創作詩歌的時候,都是在戴著腳鐐跳舞,而他所謂的腳鐐,確實是指詩歌的格律——要知道,沒有一種詩歌是完全和絕對自由的,或許有的表面沒有嚴格的規則,但也一定有內在的寫作規律或寫作要求。

後來聞一多先生也有類似的表述:“文學創作應該像是戴著鐐銬跳舞,鐐銬是格律,我們要跟著格律走,卻不受其拘束,要戴著鐐銬舞出自己的舞步。”這就更進一步了,不只是寫出了格律本身的約束性,也明確了要有對格律的適應和突破,並且他所指的並不只是後來人們引用時所專指的詩歌或詩詞,而是整個文學創作。

可以證明上述說法的,是聞一多的另外一句話:越有魄力的作家,越是要戴著腳鐐跳舞才跳得痛快,跳得好。只有不會跳舞的才怪腳鐐礙事,只有不會做詩的才感覺格律的縛束。

另外,戴著腳鐐跳舞,也是美國批評家佩裡的名言,但他的本意已經不只是詩歌的格律像腳鐐,也是在闡明另外一個人生哲理:生活固然會有一些重負,但只有在重負之下仍然保持良好心態的,才會讓自己的生命美麗地舞動,這才是最能體現智慧和才能的舞蹈。

以上就是關於鐐銬說的出處和用意,我們可以看得出來這樣兩方面內涵:

一、在文學創作領域,包括詩歌以及詩詞,創作思維是一定會受到現實的制約的,而能夠突破現實的桎梏的,才會有昇華了的作品,任何源於生活卻等於甚至低於生活的,都不會是好作品,戴著鐐銬卻要跳出優美的舞步,才是文學創作的意義所在,悲觀者是懦夫,屈服者是奴隸,唯有戴著鐐銬跳舞者,才永遠是自己生命的主人。

二、無規矩不成方圓,任何文學創作都不可能天馬行空般不管不顧,完全不需要受文體形式制約的文學體裁是不存在的,只要我們想要進行文學創作,都要有所遵循,這是不同文體(包括詩體)之間本質的、固有的、特徵性規則或規律,要麼遵守,要麼住手。只有熟悉和善於運用這些規則的人,才會突破規則的約束寫出不同凡響的作品,而那些無視必要規則的人,不是簡單的門外漢,就是懶惰的初學者,再就是狂妄的旁觀者。可以說,所有的文學藝術都是戴著鐐銬跳舞,不應該獨對詩詞抱有傲慢的偏見。

下面再聊聊詩詞方面的鐐銬與舞蹈。

一、詩詞確實有格律要求,這是詩詞這種詩體的本質屬性和必要規則。

詩歌的類別有很多種,格律詩詞是其中一種,想要進行詩詞創作的,要麼接受規則,要麼進行其他選擇,不要帶著其他規則和偏見寫詩詞,也不要在無知的前提下來試圖改變詩詞規則,這些規則是千百年來形成的,為詩詞人所共同遵守的,是詩人們合理運用寫下了大量優秀作品的法則性要求,是必要的鐐銬。從這一點來說,我們看看京劇的那身行頭和有板有眼的唱唸做打就可以理解了。

具體說,詩詞講求押韻,韻腳屬於有規定的韻部集合表,或古韻,或音韻,都不是沒有遵循的;詩詞講求平仄,平仄的執行規律和排列規則是符合音律美學的,並且可以有規律地掌握和運用,胡亂隨意寫的就不是詩詞,不能混為一談;詩詞會有對仗的部分,對仗必須要講求詞性、節奏、結構、平仄等,不講語法無對仗;其他規定還有一些,都屬於詩詞常識類的,想要了解和掌握都不是難事,關鍵看理念上是否願意接受。

以上就是所謂的鐐銬部分,接下來再說跳舞。

二、詩詞格律的約束性與美妙性是一體兩面的,熟練掌握了以後,就不再是約束,寫出來的作品會有專屬於格律的獨特美感。

格律規則是詩詞人所必須戴上的腳鐐,越是不易寫,越可在寫好中見鋒芒,正如聞一多先生在《論詩》中的話:對於那些不會作詩的,格律是表現的障礙物;對於一個作家,格律便成了表現的利器。

這就好比孫大聖手中的金箍棒,越重越有威力,關鍵看你會不會用,用不好是累贅,用好了便是神器。

比如說平仄和押韻,會給人以美妙的音樂美感,而對仗更是格律詩詞出彩的地方,我們所熟知的詩詞佳句很多都是精彩的對仗句。

不要把格律看成簡單的桎梏,欲戴王冠必承其重,這是很好明白的道理。

三、學好格律常識並非難事,並且格律詩詞表面的嚴格死板之外還有很多靈活之處。

初學格律者,固然會覺得有些不習慣,又是平仄,又是押韻,又是粘,又是對的,古韻還有入聲字,還要注意孤平、三仄三平、合掌等禁忌,沒等學會就嚇跑了,這時候寫詩詞,像背口訣似的,實在是麻煩。可是,這只是第一關,剛剛入門的感覺,是還沒有體會到詩詞妙處的階段。這個時候感受到的都是彆扭,不習慣,以為詩詞要一直這樣寫下去呢,一副冰冷的鐐銬鎖在心頭。

但如果能堅持走下去,就會發現,格律那層窗戶紙在不經意間就捅破了,而且越來越能體會到平仄韻律間那種抑揚頓挫、往復迴圈的音樂美感,恨不得在寫久了以後張嘴說話都能不自覺地成為律句。這個時候的你,心中已經沒有鐐銬了,飛舞的感覺會讓你上癮。

同時,你還會發現,在辭不害意得前提下,避不開的字有時可以“一三五不論”;就算孤平和錯律,有的還可以拗救;用韻避不開的時候更有飛雁格,孤雁可以入群,還可以出群。。。真是靈活得很,神奇得很,奇妙的很!

這樣一來,我們就更沒有鐐銬感了,說到底,不是所謂鐐銬讓人不舒服,而是不會寫才不舒服。

四、詩詞是寫心的文學,用心體會人生和世界是第一要務,但心無掛礙才會思無邪。

詩詞需要純粹些才好,這並不排斥任何寫作題材,七情六慾愛恨情仇可以寫,家國情懷大是大非也可以寫,重要的不是寫什麼,而是為什麼寫和怎麼寫,沒有感動自己的無激情靈感不需要寫,帶有功利性、目的性的文字不必寫,那都是真正的心靈的鐐銬,需要突破了才會懂得寫詩詞的真諦,否則就是戴著鐐銬的群魔亂舞,是對詩詞這種人間美好事物的否定和戕害。

對於愛好詩詞的人來說,詩詞之路就是人生的修為之路,把那些不純粹的、陰暗的、矯情的枷鎖都去除,才會有真正的境界可言。

庖丁解了十九年的牛,開始並不擅長,後來掌握了規律,“以無厚入有間,恢恢乎其於遊刃必有餘地矣。”凡事都是要有一個過程的,需要時間,也需要鑽研的精神。

牛永遠是那個牛,關鍵看怎麼解,從被動到主動,從自覺到自由,縱然有鐐銬,心靈卻可以是自由自在地舞蹈,這就是詩詞的妙諦,那麼多人做到了,我們也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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