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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媽媽,餓死了

由 星星點燈照進夢裡 發表于 運動2022-12-02

簡介唯獨姑姑回家、姐姐回家時,她的人生被點亮片刻,擁有周邊人沒有的東西,享有同齡人沒有的快樂

怎樣辨別自己適合什麼髮型

尼采說:“其實人跟樹是一樣的,越是嚮往高處的陽光,它的根就越要伸向黑暗的地底。”

她的媽媽,餓死了

今天要講的這個故事,也許就觸到了黑暗的地底,令人萬般唏噓。假如經歷了這些事,即便只是聽說,誰還能張口就說太平盛世、歲月靜好呢!

然而我必須提前明確告知:這篇文章純屬杜撰,如有雷同,實屬巧合,請不要對號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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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漁的媽媽死了。

她得知這個噩耗時,在C城的家裡剛吃完午飯。訊息來得突然,她趕快收拾東西準備回去。很快,更殘酷的事情傳到她耳朵裡:媽媽是餓死的。

怎麼可能?她沒有哭,眼淚全在心裡匯成了汪洋大海,海水急速漲潮湧至喉嚨,她有些無法呼吸,往昔一幕幕如同電影片段,交織在腦海中。

她是家裡最小的孩子,排行老三。她讀小學時,兩個快成年的姐姐去縣城打工謀生。

八九十年代,農村是貧窮的代名詞。孩童於天地自然之間玩耍,於大人而言卻是困獸猶鬥,面朝黃土背朝天,多出力、多流汗並沒有帶來些許好的改變。

人們看不清前方的路,只好一門心思先把地裡的活幹好。

這些人少到二三十歲,老到七八十歲,懂得什麼土壤適合種什麼作物,能根據樹葉一眼辨別植物,有人精通一種樂器,有人字寫得極好。可是有什麼用?出生在這裡,就意味著他們是農民,戶口簿上的地址是中國最小的行政單位:**村**組。

他們沒見過外面的世界,亦沒有膽量到不熟悉的遠方。他們大約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本事,進城裡能幹什麼。

小漁的姐姐為什麼年紀輕輕就出去闖蕩呢?窮則思變?初生牛犢不怕虎?

不是。

小漁還有一個姑姑,早年間就去大城市了,雖然沒有安家立業,所幸衣食無憂。正是如此,給了兩個小姑娘走出去的勇氣。

小漁很喜歡姑姑。雖然幾年才能見上一面,但姑姑每次回來,都帶各種各樣她沒見過、沒吃過的東西,跟她講外面有一個光明廣闊的世界。

她從姑姑身上,看到了自己未來的樣子。這時她已然忘記了大人閒聊時對姑姑的評頭論足。

鄉間小路上,姑姑的打扮太顯眼了,化著精緻的妝,抹著紅嘴唇,臉塗得慘白慘白的。走路也跟村裡人不一樣,提著一口氣,很挺拔。

姑姑沒有因為回到農村而把自己拾掇得接地氣一點,彷彿她本就不屬於這裡。她不愛笑,一雙杏眼顯得有些疲憊和憂鬱;但她又是美的,不是年輕充滿活力的美,而是有見識、有風韻的氣質美,不帶泥土氣息。

村裡人議論姑姑還有一個原因,說她在外面做雞當二奶。小漁不完全懂是什麼意思,但大致判斷出是不光彩的。

小漁的姐姐出去後做美容美髮的工作,有一次回家時給她做了個髮型。小漁活脫脫換了個人,她美美地展示給幾個小夥伴看。

一般女孩的髮梢都是剪得齊齊的,像波波頭、學生頭。她的不一樣,頭髮披下來中間長兩邊短,根根戳出像春天的小草。

可能是太前衛了,那幾個朋友並沒有GET到這種潮流之美。小漁挑高眉毛,頗有居高臨下之感:“這叫碎剪,專門剪成這樣的,是城裡最流行的。”

小漁相貌平平,學習平平,平時沒有出挑的時刻。唯獨姑姑回家、姐姐回家時,她的人生被點亮片刻,擁有周邊人沒有的東西,享有同齡人沒有的快樂。

她生來皮實,像個男孩子,爬樹、玩水都很在行。最讓同齡小夥伴羨慕的是她會側空翻,還是連續翻,颯爽帥氣。

有一回放學路上,小漁和幾個玩伴走在堰塘邊,那是寬寬的堤壩,有個人提議這裡地勢寬闊,適合表演側空翻。她二話不說扔下書包,翻到第三個時身子斜了一下,失去重心,連摔帶滾掉進幾米之下的田溝裡,全身都溼透了,身上頭上沾滿了泥水,眼睛也被濺進一些髒水,一時間揉也不對不揉也不對。

回到家,她爸爸看出了異常,拉著她,一定要去慫恿她表演的那個人家裡找個說法。哦不,她叫爹,村裡比較老式的家庭都喊爸爸為爹,因為這個稱呼,她也恨不得鑽到地縫裡,土氣,太土氣了!

這是後來很多年她記憶裡最溫暖的被爸爸疼愛的一幕了。

沒一兩年,不知發生了什麼亦或是受了什麼刺激,她爸爸開始信Z教了,走鄉串戶去別的村傳教,幾個月幾個月地不著家,家裡什麼事情都不再過問了。

臘月裡,家家戶戶都在殺豬備年貨,她家一點過年的跡象也沒有,冷冷清清,全家人擠不出個笑模樣。除夕那天,家裡不允許貼對聯,據說跟Z教犯衝。在村裡鞭炮轟鳴的熱鬧歡樂的氛圍裡,她家如此格格不入。

更嚴重的,有親戚去她家拜年,她那爸爸,愣是把人家帶來的禮品扔出去,嚷嚷著“我們家不過年,我們家不過年”。

因為這事,家裡人挨個跟她爸爸吵架,可怎麼吵也改變不了現實。她爸爸越來越偏執,原本就大男子主義的一個人,現在完全聽不進任何人的意見,甚至自己老婆生病了,也不請醫生。他堅信只要有信仰在,病就可以不治而愈。

小漁想不通為什麼,他不是曾經疼她愛她的爸爸了,他甚至不像個人,他是魔鬼。他是不是被髒東西附體了,有一個邪惡的靈魂控制了他的思想他的身體?

村裡的人也逐漸不搭理他,跟他保持距離。人們實在不明白,這是怎樣一個教派,把人帶得這樣瘋魔,人不人鬼不鬼地禍害自己家人。

他們家住在山崗上,本來經過的人就不多,這下更成獨門獨戶了。

小漁的媽媽多年前因為一場事故失去了一隻胳膊,這些年來像個獨臂大俠,家裡家外都能操持張羅,像正常人一樣幹活。只是攤上這樣不著調的另一半,看不到未來有一丁點希望。

儘管這樣,好死不如賴活著,沒有人不想好好活在世上。她媽媽就這樣養成了更加潑皮、更加不在乎的性格,生活繼續。

直到那一天,她勞作回家的途中,想採一把花回家。

那支野玫瑰在陽光底下嬌豔無比。她不是愛花的人,那一刻卻有種強烈的感覺,想要把它採回家。

她的生活沒有色彩太久了,她一個人在家孤獨太久了,每天重複的枯燥的生活,她,過夠了。

她需要一束花的光彩。

她伸手去夠那支玫瑰,“啊——”,一腳踩空,僅剩的那隻胳膊,折了。她掙扎著起來,那朵粉嫩中透出紫色神秘的花兒,離她更遠了些。

她安靜地回到家。

村裡沒幾口人了,大部分都搬去了鎮上、城裡。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要回去:誰給洗澡,誰來護理,誰給做飯?甚至於,誰能通知下遠方的女兒們?

她的糟老頭子,她不願意想起的那個另一半,此刻,不知在哪個村莊孜孜不倦地傳著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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