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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是阻礙你獲得幸福的“創傷性聯結”?

由 知我心理學 發表于 運動2021-08-07

簡介除了權力不平衡外,研究者發現,在受害者會產生創傷性聯結的關係裡,施虐者並不會持續不斷地虐待受害者,而是作出b

二次創傷是什麼

“我給你關於你生命的詮釋,

關於你自己的理論,

你的真實而驚人的存在……

我試圖用困惑、危險、失敗來打動你。”

——博爾赫斯

前幾天,有個朋友找我傾訴。她愛上了一個已婚男人。他一開始對她很好,甚至承諾她,要和原來的妻子離婚。但是,兩個人交往了兩年,依然只是一段婚外地下情。朋友告訴我,這個已婚男人一直說他是真的愛她,只是因為種種現實原因阻礙,身不由己,才暫時留在原來的婚姻關係裡。他多次和我朋友提到,再過幾年,他一定會離婚和她在一起的。

朋友說,她在這段關係中像是分裂了。每次那個男人回家照顧妻子時,她都感到受傷和絕望,但男人回來找她時,她又覺得他們還是彼此的真愛、是有未來的。我勸了這位朋友好幾次,但收效甚微。她還是不肯離開這段關係。

為什麼明明看起來是“不靠譜”的婚外情,局中人還能相信是“真愛”?實際上,人無法離開一段不健康的關係,除了客觀因素(如經濟問題等等)外,也有可能是因為兩人之間的創傷性聯結(traumatic bond)。“聯結”指的是透過經歷同樣的事、共同做一件事、彼此相處等方式,在人與人之間形成的情感聯絡,有時人們也會把它稱為“羈絆”。

聯結往往和積極的感受聯絡在一起;但令人難過的是,在一些虐待型關係中,受害者也會產生對施虐者的聯結,它牽絆住了受害者離開的腳步。今天我們就來聊聊,什麼是創傷性聯結,為什麼消除這種聯結很難,以及如何掙脫它。

什麼是阻礙你獲得幸福的“創傷性聯結”?

什麼是阻礙你獲得幸福的“創傷性聯結”?

創傷性聯結指的是由於反覆使用肉體和/或精神暴力而形成的在施虐者和受害者之間的強烈情感依戀。在一段充滿虐待的關係中,施暴者會有意使用恐懼、興奮和性吸引來糾纏住受害者,使受害者形成創傷性聯結而無法輕易離開自己 (Carnes, 1997) 。即使受害者離開了關係,創傷型聯結也可能依然存在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裡,創傷性聯結驅使著受害者再次回到聯結的另一端——施虐者——的身邊。

研究者發現,會產生創傷性聯結的關係,一般包含了兩個特點(Dutton & Painter, 1981; Walker, 1979):

a。 雙方權力不平衡 (power imbalance) ;

b。 間歇性的虐待 (intermittency of abuse) 。

a。 雙方權力不平衡,指的是在一段虐待型的關係中,受害者會感到自己比施虐者更弱、更差、更沒有能力提出想法或堅持主張。這種權力差異可能是客觀存在的,像是受害者的收入比施虐者要低很多,使得受害者不得不看施虐者臉色;而權力差異也可能是主觀的,比如受害者明明優秀,卻總認為自己很糟糕,於是覺得自己比施虐者低一等,需要聽從施虐者的話來留住對方。

當施虐者虐待受害者時,受害者由於無力反抗,越發覺得自己比施虐者弱小。隨著時間推移,雙方權力上的不平等會越來越嚴重,而權力不平衡的擴大,讓受害者對自己的認識更消極,更加沒辦法自我保護,變得越來越在情感和生活上依賴施虐者,也在依賴的過程中進一步喪失了權力。這種“不平等-依賴”的迴圈導致了虐待性聯結的形成和強化。

除了權力不平衡外,研究者發現,在受害者會產生創傷性聯結的關係裡,施虐者並不會持續不斷地虐待受害者,而是作出b。間歇性的虐待,即施虐者對受害者時好時壞,施虐行為與善意表現混雜在一起。

關係中存在迴圈式的變化:(1)首先,施虐者和受害者的關係變得緊張;(2)接著,施虐者爆發了虐待行為,顯得非常恐怖;(3)最後,施虐者重新變得冷靜、充滿愛意,為自己之前的行為道歉,直到下一次虐待的爆發。在迴圈的不斷重複中,受害者會變得更關注施虐者好的時候,在遭受虐待時,盼望下一個平靜期的到來。

什麼是阻礙你獲得幸福的“創傷性聯結”?

什麼是阻礙你獲得幸福的“創傷性聯結”?

1。 施暴者讓受害者相信,只要留在關係裡,曾經的“許諾”(promise)一定會實現

許多受害者很難斷開創傷性聯結,是因為他們仍然對施虐者抱有希望,相信對方會兌現曾經的許諾。在虐待型的親密關係裡,這個許諾或許是“你會被愛”、“我會給你一個家”,而在其他的虐待型關係中,這許諾也可能是“有天你會加薪”等等。(Stines, 2015; Carnes, 1997)

儘管施暴者永遠不可能兌現自己的許諾,只是想利用和剝削受害者,但他們用“間歇性虐待”的方式,故意讓自己顯得意圖不明。如果受害者持續不斷地被虐待,那麼他們很快會明白過來、變得絕望;但是,在創傷性聯結中,往往施虐者會在一段時間裡對受害者的福祉毫不關心,可又突然變得體貼而溫柔,這給受害者留下了一些希望:也許有天伴侶會停止施暴,一直停留在充滿愛意的樣子,並實現愛的諾言。

或許有人會問就算施暴者會間歇地表現良好,但為什麼受害者會對施暴者可怕的一面“視而不見”,不能“及時止損”呢?這一方面是因為人們存在自我申辯傾向,即試圖合理化自己的付出、為自己的付出作辯解。受害者不希望自己的付出都是沒有回報的,認為一旦放棄付出,先前的付出也會損失得一乾二淨。

另一方面,面對陰晴不定、時好時壞的施虐者,受虐者無法在施虐者身上找到可控感,只能從自己身上找原因:“也許Ta這樣是因為我還不夠努力。”於是,一個原本是施虐者的問題,變成了受害者的問題。施暴者利用和操縱了受害者們的這些心態,把受害者抓在身邊。

2。 恐懼加深依戀,儘管依戀的物件是給予恐懼的人

當人們感到恐懼時,會貼向讓自己安心的人。而諷刺的是,在虐待型關係中,受害者選擇依戀的物件(施虐者),恰恰是恐懼的來源。在恐懼和愛意的交替中,受害者對施虐者的依戀逐步加強。而且,施虐者會透過一些手段,把自己塑造成唯一能給受害者帶來安全感的人,以免受害者向他人求助、離開自己的掌控。

比如,施虐者會隔絕受害者,像是用“我不喜歡你和那些朋友出去玩”等理由,讓受害者遠離自己的家人和朋友。等受害者失去了原本的社會支援系統,Ta只能向施虐者尋求關愛和支援;又比如,施虐者會有意識地用言語和暴力打擊受害者,讓受害者對自己的評價降低,覺得自己無法獨立維持生活,只能依靠施虐者的力量。一個例子是,施虐者一直貶低受害者,說Ta什麼都不會做、肯定找不到工作,使得受害者在經濟上不得不依賴施虐者。

施虐者不單會削弱受害者的力量,有些施虐者甚至會挑選自己施虐的物件。在和他人的交往中,有些施虐者能識別出哪些人不夠自信、服從性高或是在人際上孤立無援。施虐者選擇這樣的人作為虐待的物件,這些受害者甚至無需施虐者隔絕和打擊,就已經在關係中處於“離了施虐者走投無路”的境地。

什麼是阻礙你獲得幸福的“創傷性聯結”?

3。 大腦應對痛苦的機制,讓人們對創傷成癮

研究創傷的專家Bessel van der Kolk提出,人會對痛苦成癮。當人們遭受痛苦刺激時,大腦會分泌內啡肽——一種類嗎啡的物質——來緩和痛苦與恐懼(Van der Kolk, 2014)。如果受害者一直在痛苦中,內啡肽的持續分泌會促成大腦形成新的化學平衡,而一旦離開施虐者,痛苦的中斷使得內啡肽分泌量降低,打破了化學平衡,使得受害者出現類似戒斷反應的表現,如身體不適、情緒波動等等。於是為了緩和戒斷反應,有些受害者選擇回到施虐者身邊。這種成癮般聯結的形成,並不受到人們理性的控制,而是一種自然機制的結果。

同時,由於非虐待的關係無法帶來痛苦的刺激,當受害者與朋友、家人或其他友善的人呆在一起時,他們往往覺得“和別人的關係無法給我帶來同樣的感覺”,而感到更加孤獨。

4。 對曾經經歷過創傷的人來說,他們更習慣創傷型聯結

童年曾經有過和父母的創傷性聯結的人,更容易在長大後又陷入創傷性聯結中。這是因為他們對聯結裡痛苦的部分習以為常,認為關係中必然包含被傷害;甚至,過去的創傷經歷讓受害者以為,如果一個人想要得到愛,就必須要承受痛苦。他們既不相信愛可以不包含虐待,也由於缺乏經驗,而不知道怎麼從人群中選擇出會尊重自己的愛人。

此外,人們恐懼未知,而習慣會帶來安全感。對長大了的受虐者來說,被虐待是他們熟悉的,他們瞭解怎麼從痛苦中存活下來;相反,沒有痛苦的關係讓他們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用舊關係裡習得的模式去和愛人們溝通、共存。

什麼是阻礙你獲得幸福的“創傷性聯結”?

什麼是阻礙你獲得幸福的“創傷性聯結”?

a。 如果你還在一段關係裡,想離開又覺得很難

訓練自己的現實檢驗能力(Reality Training)前文提到,有些受害者很難離開施虐者,是因為他們相信總有天施虐者會兌現承諾。對於這種情況,受害者需要訓練自己的現實檢驗能力,關注“事實”而非“評價/猜測”。比如,“Ta今天打我”是事實,而“Ta有天一定會好起來的”是猜測,“我覺得這沒什麼”是評價。

試著把一天發生的事情寫下來,只寫事實(我做了什麼/Ta做了什麼),而不寫自己對事件的猜測和評價。等記錄了一段時間後再回頭檢查,會發現自己目前的生活距離當初的設想有多遠。

問自己正確的問題很多受害者會問自己“為什麼”:“為什麼Ta就是好不起來”、“為什麼我要被這麼對待”,而上文提到,出於自我申辯的傾向和對掌控感的需求,我們可能會按照自己的設想和期望給施虐者找藉口。因此,受害者需要多問自己關於“做了什麼、要什麼(what)”“什麼時候(when)”“怎麼做(How)”相關的問題。例如:

-從什麼時候開始,你的伴侶許下承諾?

-Ta做了哪些事來履行承諾?

-你理想中的關係是什麼樣的?你當前的關係和它有哪些差異?

-你希望你的伴侶做出哪些改變?有哪些證據證明伴侶可以做出這些改變?

轉變視角看待問題把你在關係中面臨的困境和痛苦寫下來,然後想象一下,如果你的好友、孩子來向你傾訴,告訴你他們正陷入這樣的關係中,你會勸他們留下嗎?

堅持維護你的社會系統,不要隔絕自己向你的朋友傾訴,多多傾聽他們的想法。如果你的伴侶要求你和朋友們斷絕聯絡,而你感到朋友並沒有傷害自己,你可以拒絕Ta。一個尊重我們、愛我們的人同樣也會理解和支援我們的交友需求。而如果我們除了伴侶外沒有任何人可以交流和求助,可能會陷入孤立無援的危險境地。

如果你現在覺得自己正處於一段虐待型關係中,卻沒有朋友能夠求助。我們建議你可以尋求專業組織的幫助,例如長期為家暴受害者提供法律服務的機構等等。也可以向就近的社工組織、法律援助機構尋求幫助。

b。 如果你已經離開這段關係,卻覺得很痛苦想回去

練習與自己情緒相處的能力長期的痛苦會讓人變得情感麻木,為了逃避負面情緒,受害者會習慣壓抑或者回避自己的情緒,也就沒機會去學習如何與自己的負面情緒共存。很多受害者在離開後忍不住想回去,是因為面對分離造成的難過和痛苦時,他們只會從施虐者那獲得安慰。

面對負面情緒,我們可以試著建一個“工具箱”。在負面情緒來臨之前,先寫下以前難受的時候我們會做什麼(會泡澡嗎?會吃點甜食嗎?),哪些事既不耗費力氣又可以緩和情緒(例如散步、閱讀等等)。當感到痛苦時,可以依次做列表上寫下的事。

此外,為了避免再和施虐者聯絡,可以事先準備措施來中斷重新聯絡的嘗試。如果有信任的朋友,可以提前和他們約定好:“一旦我很想聯絡施虐者,我就和你打電話”。或是一旦想回到對方身邊,就把聯絡工具放在家裡,然後去沒法聯絡到對方的地方(比如體育場等暫時無法接觸到聯絡裝置的地方)。

理解施虐者的“誘餌”試著覆盤之前的關係。你可以結合前文,理解對方之前用了哪些方式讓你很難離開Ta。以及問問自己:“我想從這段關係中得到什麼?”在一段關係中,我們最渴望的許諾也是最容易令我們失去判斷的誘餌,下一次再遇到類似的誘惑時,保持警惕。

另外,你可以總結Ta的特質,來避免下次遇到同樣特質的人時,又落入同樣的圈套。你可以寫下自己從這段關係中學到的底線,比如:我絕對不會再和嘲笑我、貶低我的人發生關係了。

制定一些新的計劃像是學一門新的技能、做一個短途旅行、完成網路公開課等等。關鍵是計劃中不能將施虐者包含在內。獨自完成計劃既能填充時間,儘量減少離開施虐者後造成的生活空缺;而完成計劃帶來的成就感,也能提振我們的心情。

在今天的文章裡,我們解釋了受害者困在創傷性聯結的理由,說這些是希望讓大家理解:很難離開創傷性聯結並不是受害者的錯。受害者之所以顯得如此無助和無力,是因為他們被施虐者有意操縱和控制,受困於當下的關係。許多受害者不是不想離開,而是離開之後他們也無處可去。因此,指責受害者並不能“點醒”他們,反而會帶來二次創傷。

如果身邊有朋友、家人處於一段虐待關係中,或是深受過去關係中的創傷性聯結的影響,我們首先需要做的,是理解他們面臨的問題,提供可用的資源和支援,這樣才有機會幫助他們走出陰影。我們也希望,隨著越來越多的人認識到創傷性聯結和虐待關係的存在,相應的救助機制能夠日臻完善。

什麼是阻礙你獲得幸福的“創傷性聯結”?

Reference:

Carnes, P。 (1997)。 The Betrayal Bond: Breaking Free of Exploitive Relationships。 HCI。

Christman, J。 A。 (2009)。 Expanding the theory of traumatic bonding as it relates to forgiveness, romantic attachment, and intention to return。

Dutton, D。G。, & Painter, S。L。 (1981)。 Traumatic Bonding: The development of emotional attachments in battered women and other relationships of intermittent abuse。 Victimology, 6, 139-155。

Stines, S。 (2015)。 What is Trauma Bonding。 Psych Central。

Van der Kolk, B。 (2014)。 The body keeps the score: Mind, brain and body in the transformation of trauma。 Penguin UK。

Walker, L。E。 (1979)。 The battered woman。 New York: Harper and Row

Tags:施虐受害者虐待聯結創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