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飯上，父親出一上聯：育才有方團圓酒，下聯一出，才懂其深意

都說如今過年，沒有過去那麼有濃郁的“年味”了。其實想想的確如此。過年過得到底是啥？其實就兩個字：氣氛。

炮竹聲聲辭舊歲——這是氣氛。

家家戶戶福字（自）來——這也是氣氛。

當然還有走門串戶，親朋鄰里間的互相拜年——這更是氣氛。不過，若論最讓人激動甚至終身難忘的，則必然是年夜飯了。

我是在二十歲左右時，開始離家“江湖闖蕩”的。從此記憶中的家，就變成了只在自己無助時，才會想起來的“港灣”。

的確，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以至於精彩到還非常年輕的我，根本不在乎過年這檔子事。只打個電話回家，例行公事一樣的問問，聽聽母親的各種煩人的叮囑，至於我父親？

對不起，他是老式知識分子那類人，講究喜怒不形於色啊，講究男兒有淚不輕彈啊，其實對於當時我的理解就是，就在於自己那份面子罷了。而我這不孝子，實在讓他感覺丟人：連大學都沒考上！

因此，我打電話回去時，就算父親第一個接聽，也是嗯，知道，或者乾脆交給母親，根本不給我說過多的話。所以搞得如今在我記憶中，那些電話的主角，都是母親的各種“煩人絮叨”。好幾次我直接打斷，然後就匆匆掛了電話。

一個人在外面過年的感受如何？說實話，年輕時覺得自己很新潮，很嘚瑟，我能自己養活自己了，再也不用看父親的那張黑臉了。真的，這就是我當時的感覺。所謂，誰的青春不張狂？

於是，我三年未回家。直至第四年時，由於年輕張狂，我在年前惹了事，所有錢財都扔進去才蓋上蓋。併為此女朋友吹了，工作也丟了，當時我心情鬱悶到了極點，我終於覺得，我必須要回家了。

對於我突然回家來過年，母親顯然開心得不得了，但父親卻還是那副“喜怒不形於色”的表情。

母親，比記憶中要老了，父親變得更多，怎麼看怎麼跟個小老頭似的？但我卻沒有心情品味這些，

而是開始擔心，父親若問我在外面的情況，我該咋說？

那時我竟然還有點後悔，沒有在自己混得最好時回來。不過，我的擔心純屬多餘了。除了母親偶爾問問——卻根本抓不住重點，因為母親最關心我身體，吃的喝的住的啥的。

回來兩天後，便是除夕，我們一家三口吃起了年夜飯。都說酒，是男人的閥門，一旦喝到了，便會開啟另一面。反正我是這樣，平時“天王老子我最大”，可幾杯酒後，就澆出了心底深處的自卑——為啥我就沒考上大學？這不僅是父親的痛，也是我的痛。

果然是父子，平時喜怒不形於色的父親，也開始變得有了情感。一面給我倒酒一面說：“再喝杯，別動——爸給你倒！”母親則開始絮叨，讓父親別喝了，有兒子呢，他喝！

可父親卻自顧倒滿，然後舉起酒說：“有時候真想你小時候，唉——”然後喝了一口，又道，“突然我有了一個對聯，想聽聽嗎？”

我連忙點頭，父親端著酒杯，看著我：

“育才有方團圓酒！”

一瞬間我有點惱，莫非父親在透過這個自損的上聯，來嘲弄我？但看著難得一見的和藹父親，我隨即斷定，絕不是！我瞭解父親的性格。

果然，父親看透了我，說：“你小時候就喜歡這些對聯啊名著的，總纏著我給你說。那時我沒空。如今終於有空了，你也長大了，想考考你！”

母親不高興了，表示，一頓年夜飯，考什麼考，別搭理你爸。

我則連忙給父親打圓場，告知母親，其實我也想試試。父親很高興，一口就喝乾了杯中酒，笑眯眯看著我——滿眼慈愛，竟然還有欣賞。

我雖腦子有點亂，卻聽出了這上聯的機關。

前四個字 “育才有方”，就是第五個字“團”字的字謎，所以，這是個字謎嵌入聯。而我下聯的第五個字，也就必須是前四個字的謎底，否則一切都是白搭。

好難！我直接放棄，讓父親給出下聯。哪料父親卻又拿起酒，給我倒滿，然後把那瓶汾酒放在我手邊，沒頭沒尾的說：“這真是‘借問酒家何處有’啊。”

我撇了眼那瓶汾酒，所謂“牧童遙指杏花村”？我立刻意識到，這是父親在提醒我。瞬間我有了下聯，說：“

十口相傳杏花村！”

十（人）口（口）相傳，正是杏字！

父親笑了，突然竟有兩滴淚水滴落……瞬間我明白了父親這個上聯的深意，他老人家哪裡是嘲笑我，損我，而是希望我無論過得好或不好，都能年年回家吃這頓年夜飯，喝這杯團圓酒——家，永遠對我這不孝子，敞著大門！

後來我才知道，在我漂泊在外的那三年，我父親曾得過一場重病。母親要告訴我，叫我回來，父親卻堅決反對說：男孩子闖闖，撞撞南牆是好事，別打擾他……

父愛如山，那一年我終於懂了這四個字。

那一年的年夜飯，終於讓我明白了自己的不孝和淺薄。

如今，父親已經去世多年了，但那頓年夜飯和這個對聯，卻總是讓我回望，總是讓我試圖再一次抓住父親的手……

所以，在外的遊子們，無論您過得好，或不好，都希望能回家過年去，與家人，跟父母，圍坐一起吃年夜飯，喝團圓酒，過一個祥和美滿的春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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