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希望爸爸再對我說一次：“你直直還要努力嘞”

爸爸，您去天堂快100天了，在那邊還習慣麼？

以前，我每次取得成績，您總會說一句：“你直直（杭州話，意思是‘繼續’）還要努力嘞！”以後我還能聽見麼？

傷離別 永難忘

2020年最後的那個週末，醫生把爸爸的病情告訴我，開了《病重通知單》。起初，我並不認為這將是爸爸的大限，即便爸爸已經患病8年、發病4次，但每次都化險為夷，吉人天相，渡過難關。更關鍵的是，爸爸從不在我面前叫苦喊痛，他永遠給我展示強壯的一面，我更願意相信，他還能陪我好幾年。

但事與願違，我再次到床前時，看到爸爸急促的呼吸、無力的目光，擔憂不禁加重了好幾分。給他剪完指甲，我寬慰他說：“就是普通的感染，沒事的，醫生已經加藥了，等會兒就會好的。”然後，再次和醫生確認幾種抗生素是不是已經用上了。

但藥效僅僅維持了半天，到了後半夜爸爸終於支撐不住。血氧在掉，脈搏在減，我不停地問醫生：“難道沒有其他什麼辦法了麼？”醫生搖搖頭。當爸爸心跳停止的那一刻，我撲通一下跪倒在床前，淚水噴湧，但什麼都說不出來……最後施救的那幾分鐘，醫生每一個動作，我都清晰地記在腦海裡，但這些都阻擋不了爸爸的離去。

直到現在，我還不能相信我的爸爸，這個對我既嚴格又寬厚的人，已經永遠地離我而去了。

寬是害 嚴是愛

時間回到25年前，那時候我還在讀初中，也是我爸爸剛離開杭州、遠赴舟山工作的時候。由於爸爸不在身邊，最開始我還覺得挺好，因為少了一個成天督促我學習的人。媽媽一個人既要管我吃飯，又要抓我學習，精力總有限，於是開心了好幾天。但爸爸並沒有因此放鬆對我的要求，經常打電話回來問我的學習和作業，並用嚴謹的作風對我言傳身教。我取得了好成績，他也從來不表揚，他對我的口頭禪就是：“你直直要努力嘞！”

後來，因為工作繁忙，爸爸回杭州的次數就減少了，但他對我的要求依然嚴格。記得我曾經因為著迷遊戲而懈怠了讀書，他一把將我的軍艦模型折成兩段。當時，我傷心了好幾天，心想“現在我打不過你，以後一定要還回來。”但現在我早已明白，愛之深責之切啊。

從小到大，每到關鍵時刻，爸爸總會出力。10歲那年，第一次參加書法現場賽，我獲得全市二等獎，他在跟前為我打氣加油。我先後被杭二中、浙江大學錄取前，他都等在省、市招辦的門口，並且第一個告訴我好訊息。我大學轉專業、入選竺可楨學院和國際交換生，他也沒有當面誇我，而是告訴我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但他卻喜歡在我不在場的時候美美地說起這些事。

前年，我工作上也得到了提拔，還開始了新一輪的讀書，那時他已經不能說話，我跑去告訴他，他眨了眨眼睛，似乎在說：“我曉得了，你直直還要努力嘞！”

多麼希望您只是暫時睡著了

剛剛過去的8年，爸爸一直與病魔作鬥爭。2次腦淤血，2次腦梗……疾病折磨著爸爸，從最開始半身不遂，逐步發展到大小便失禁、無法吞嚥，到最後全身癱瘓、失語失能。直至最後兩年，爸爸只能用眨眼睛和我交流。

前幾年，我和媽媽一直陪爸爸康復訓練，最開始每天扶他走樓梯，3段樓梯51級，一階一階地邁，一遍一遍地數。後來，我們又因地制宜地“發明”和“改良”了很多康復訓練器材：站立機、抬腿繩、綁手板等。最難的是上廁所，媽媽堅持幫爸爸去廁所，而不是讓他在床上解決，這既能讓爸爸鍛鍊，又讓他建立信心……

爸，我多麼希望您只是暫時睡著了，多麼希望有一天您還能醒過來，我也可以再陪您說說話、走走路，哪怕就是拌拌嘴也是好的，但這些都成了一種奢望。

爸爸，我們都很想你！

追思人 胡天禛

【來源：都市快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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