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炮齊鳴似霹靂，地動山搖敵膽寒

作者：李會國

——我是戰火中的偵察兵（3）

1979年2月16，農曆正月二十，星期五，炮兵26團一營指揮連前進觀察所配屬125師373團一營在廣西水口關311高地北偏東6公里左右地域進入戰鬥狀態。

晚間連長蔡忠養、指導員郭正才從373團開會回來了，連長立即給我們傳達會議精神：“今晚步兵373團首先在越南弄溫突破敵人防線，從這裡開啟缺口，經谷芳實施穿插，進而直搗復和，23點開始行動，大家都要跟上隊，不要走散。”

指導員郭正才鼓勵大家：“我們是一個戰鬥集體，一定要服從命令聽指揮，是黨和人民考驗我們的時候到了，也是為黨為人民立功的時候到了！”我們站著圍在一起，就像排球運動員在場上暫停後聽從隊長、教練部署叮囑的場景那樣，大家都沒有豪言壯語，只有點頭——“明白！”個個緊握拳頭，義憤填膺，會後各自檢查武器器材，戴好鋼盔，紮好腰帶，繫好鞋帶，整裝待發。

因為今夜即將開戰，我們聯想到上甘嶺上缺水的困境，所以，指導員郭正才帶領我們一起去遠處的山泉去喝水，先喝飽一肚子，又裝一壺水回來。

過了一會兒我們還是預料到打起仗來，戰場上必然缺水的嚴酷，所以必須還得喝，請示連首長後與趙福光、柳正球，張育賢等幾個同志，帶著其他人的空水壺，又去喝了一頓，洗了臉才放心回來。

快到22時了，距離23時還有一個小時，臨戰前的焦慮，渴望，緊張、心情複雜在我們這些第一次打仗的軍人面前體現得淋漓盡致，我們在等待出發的命令時，躺下坐起來，坐起來又躺下，又覺得口渴。不顧路遠坡陡，捨不得祖國的水，請示領導後又去盡情地喝了一頓，洗了臉，還洗了頭，我們認為，這是戰前喝的最後一次山泉水，祖國的水。不知以後還能不能再喝上祖國的水……

半夜23時，部隊開始行動。我們跟著步兵悄悄的行進。一個跟著一個，前不見頭，後不見尾。

荒郊野嶺沒有路，一邊撥開野草，一邊踩著亂石，一邊踏著荊棘，一步步向前艱難前行，一旦被荊棘鉤住了衣服，褲腳，只有用力拉開，爬起來又摔倒，跌倒又爬起來，摸爬滾打，不管跌得多疼，也要保護好器材不受損壞，大汗淋漓溼透了軍裝，氣喘吁吁也來不及休息一下，只有到達潛伏目的地一個念頭。

越過了一道山樑又一道山樑，踏過一個山崗又一個山崗，部隊就在這漆黑的夜，荒山野嶺上前行著，行進著……

突然部隊停止了前進，我們正好行進在一座呈大凹陷狀的山崖下停了下來，幾百上千人的部隊潛伏在荒山野坡上。

這兒沒有鳥兒的叫聲，也沒有蛐蛐的吱吱聲，風兒將我們的喘息聲掩沒，潛伏的部隊沒有露出一絲聲響，靜。出奇的靜，古典裡有論說，出奇的靜後面必然隱藏著出奇的動，必然有大文章，大動作，這一理論將在今夜得到驗證。

我想瞭望祖國的方向，但背靠大山阻隔，屈指一算，祖國人民還沉浸在春節及元宵的節日氣氛中，想起家鄉人民，更想起叔伯、父母苦了半輩子，兄弟姐妹親人們還沒有過上好日子，但我堅信，以後會好起來的。一定會好起來，想到這，我望著既是同鄉又是同學的趙福光戰友，他點點頭，似乎心領神會了——無論誰活著回去，戰後一定照顧對方的爹孃，這時連長看了看手錶：“快到點了。”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過。

6點40分，對！就是6點40分！

突然，三發紅色訊號彈劃破長空，還沒等訊號彈呈弧線降落，剎那間，幾乎就在同時，萬炮齊鳴，似霹靂，如雷霆，地動山搖，山搖地動，山川大地在震顫，一發發炮彈，像一顆顆流星，像一個個精靈，像一條條火龍，像“飛毛腿”，從我們頭頂上空呼嘯，呼嘯而過，飛向那該去的地方——敵人的軍事設施、公安屯、兵營、交通樞紐、碉堡、暗堡、支撐點、據點等重要目標，按照提前預先偵察並計算好了的諸元，暢快淋漓的轟擊，此時此刻，已聽不出每一發炮彈的爆炸聲，而是渾然一體，凝聚成了一個聲音——一個震撼原野、震撼世界的聲音！炮彈咆哮著，呼嘯著，火光沖天使敵人陷入了火的海洋。火光映紅了南疆上空，映紅了不屈的山，映紅了憤怒的河，氣勢磅礴，波瀾壯闊，氣吞山河，萬分壯觀，曠世恢弘。

只聽，“咔擦”、“咔擦”……戰士們子彈上膛，刺刀閃閃亮，緊握鋼槍，瞪大眼睛，全身熱血沸騰，準備衝擊。（未完待續）

作者簡介：

李會國，山東淄博市人，76年入伍，廣州軍區炮一師26團一營指揮連偵察副班長，廣西獨立師偵察班長，79年對越作戰中，參加前進觀察所，冒著槍林彈雨，不怕犧牲，英勇頑強，機智靈活，出色完成戰鬥任務，榮立三等功一次，戰後留在廣西邊防部隊，81年退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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