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在爐子旁弄口嚐嚐，厚實煊軟，好吃得紮實！

茆衛東/文

儲局在他的小說裡寫到一個人，即古旗亭街打燒餅的孫巧龍，才出爐的燒餅，鹹甜二味，面上滿披芝麻，餅底焦黃板酥，五指併攏的巴掌寬，半個肘子的長頭，小孫說，偶家的燒餅，四塊，二斤七兩重，不信，你站在爐子旁上秤稱，你弄口嚐嚐，厚實煊軟，好吃得紮實。

從國慶路的古旗亭街西頭，朝東走，過三星池，一根電燈杆子緊挨著一個小門臉，一隻大爐，炭火正紅，貼了一膛的燒餅，竄出面香焦香。

一個手腳麻利的小平頭，欠面、摘面蒂、擀麵餅、撒芝麻，跟著，手一抬，溼點水，一隻麵餅子，一條潮毛巾一樣，耷上了火急火燎的爐膛，仔細看，你會發現，麵餅子開始向外鼓脹，而且是一陣一陣的衝突，吹汽球泡一樣，吹一口，換口氣，再吹。就歪著頭看了一會，臉上眉毛吃不消，那炭火的溫度，小刀刮削一般燻人，生疼！

可見，孫燒餅日復一日的火燎之痛、匠心之功，叫人佩服。三塊錢，一塊六兩多重的燒餅，多不易。

儲局住在夾剪橋，到孫燒餅的門店，就兩步路。老遠就聽到一個重複的詞彙，你不要猜、不要猜。淮安方言，不要催。燒餅大且厚實，口感也不錯，買的人多，排隊是常事，有的客戶，嘴一張，就是二三十塊，得兩爐，後面的人就得慢慢等，誰叫你好他孫燒餅這一口呢。也有老友預訂，洗澡的、接孩子的，路過門店時，先付錢，後招呼一聲，小孫呵，留兩塊呵，撈一把澡或者半個鐘頭後，來拿，可要拿了就走呵。最後這一句，語氣加重了，生怕到時拿不到孫燒餅。孫燒餅就有數了，出一爐，先把這兩塊擱在一邊的案板上，小涼，入口更酥軟。還有城南城北的，電話下單，按時取燒餅。所以，這個孫燒餅，基本上是中飯碗一丟，即開始打燒餅，一刻不得閒，一年四季都這麼玩。

一塊燒餅出爐，火鉗夾出，先放爐臺上出一下火氣，才能上手，滾燙、實在，掰開一角，燒餅的表面立即現出牛皮紙撕裂的聲音，酥脆，而且芝麻點子直蹦，落了一手面，衝出一股麵食煙火氣，香甜，吊人口水。燒餅的面饢，一指厚，微黃，豐滿，咬一口，綿軟透熟，不粘牙。關鍵是咀嚼的過程，持續有回味，筋道、生津，越吃越饞。儲局說，吃到孫燒餅，方知肚量小。買兩塊回家，刀板上一削三，搭一碗米粥、兩三筷醬小菜，乾溼正好，可美味。也可來個大葷，燒餅反捲，夾上兩片鳳凰橋的豬頭肉，須肥多瘦少，咬下去，油起花，心情也格外舒暢，弄口白酒，過喉順滑，賽過三五味佳餚。

前兩年，揚州新聞女生拍攝小巷故事，在古旗亭街，美女主持舒玲跟著主講人儲局一路走，停在孫燒餅的炭爐旁，一路人馬都走不動了，一人一角，分掉了兩塊，可是一斤多重的孫燒餅呵，都說好吃呢，跟著又要買兩塊。急得儲局大喊，馬上就開飯啦，可是一桌子好菜呵。一路人馬頭也不抬，含著孫燒餅，回道，雞鴨魚肉不動心，就好這一口孫燒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