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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七歲,就會賣豆腐

由 掌上平陰 發表于 美食2023-01-06

簡介爺爺將熬好的豆漿,舀在不到一米高的大瓷缸裡,開始點豆腐了,爺爺說:這絕對是個技術活

豆漿加檸檬水會凝固嗎

作者:孫會昌

我的老家在魯西平原,離黃河北岸不到十公里的一個小村莊——前範集。莊裡八個姓氏,幾百戶人家,一直沿襲著古老的習俗,透射著純樸的民風,散發出一股淡淡的鄉野泥土的氣息。

記得那是1977年冬,我剛7歲,弟弟4歲,爺爺、奶奶和母親種地,父親是民辦教師(1987年轉正),他是教學、農活兩不誤,就這樣,我一家人靠父親極少的工資和種地而生活。

也不知爺爺什麼時侯,在哪裡學會的做豆腐,為了貼補家用,爺爺決定做豆腐賣。

奶奶先選好粒粒飽滿的黃豆,仔細地挑除石子、草棍等雜物。淘洗乾淨,用清水浸泡,讓豆子全部自然地吸收水分至腫脹,要泡上一個整夜才行,奶奶說:這道工序叫泡豆子。

第二天,奶奶用清水將泡好的黃豆清洗並撈到水桶裡,提到昨天才安裝好的石磨旁。奶奶用盛飯的勺子,把胖嘟嘟的黃豆倒進石磨磨眼裡。爺爺用力而有節奏的晃動木晃子,石磨一圈圈勻速的按順時針轉了起來。豆子便爭先恐後的往磨眼裡擠,一會兒,上下兩扇圓圓的石磨縫裡,就淌出好多白裡透著點淡黃的豆漿,奶奶說:這叫晃磨子。

晃好了豆漿,做豆腐的原料就基本準備得差不多了。豆漿從磨盤的口子裡,流入下面接著的水桶內,待水桶要滿時,再倒入豆腐包裡。

爺爺雙手拽住盛豆漿包的四角,來回抖動。再用木質夾板,夾住豆腐包,用力擠壓,擠到不流豆漿為止。流出的濃香的豆漿,透過紗布的細密窟窿眼,嘩嘩地流到八印大鐵鍋裡,這道工序叫過濾,爺爺告訴我。這是個力氣活,更是細緻活和慢活,出豆腐多少全在於此。

紗布內剩下的就是豆腐渣,它可以用來蒸豆渣窩窩,叉豆渣菜吃,做豆渣鹹菜,還可以當飼料喂牲畜。

去了渣子的豆漿,全部進入了大鐵鍋內,奶奶在灶膛裡生火,拉著風箱“呱嗒哈嗒”地響,熊熊的火焰,映得奶奶的臉紅彤彤的。大火燒開鍋後,轉小火慢煮,豆漿翻滾,咕嘟咕嘟地冒著雪白的大氣泡,奶奶拿起勺子在鍋裡攪一攪,豆漿恢復了平靜。為了保證豆腐質量和口感,要燒開三鍋才行。火若大了,就會粘鍋底。需不停地用勺子攪動豆漿,一防糊鍋底,二防從鍋沿溢位。

爺爺將熬好的豆漿,舀在不到一米高的大瓷缸裡,開始點豆腐了,爺爺說:這絕對是個技術活。他向缸裡慢慢地倒滷水,用勺子不快不慢地攪動著。點滷水是關鍵,點少了,豆腐嫩,點多了,豆腐老,味道發苦,漸漸地翻起了豆花兒,見證奇蹟的時刻到了,只見雪白的豆漿,瞬間就變成了大塊大塊的豆腐腦。

豆腐腦點好了,爺爺把空豆腐盒子搬過來,並在底部鋪好了乾淨的大塊豆腐布,用水舀子一下一下舀進長方形帶木框邊的盒子內,豆腐腦與木框子平行後,將豆腐布四面摺疊包裹好,上面蓋好木板,搬來一塊乾淨的大石頭壓在木板上面。讓它慢慢滲水、成形。待一個多小時後,水都滲淨,一盒純人工製作的大豆腐就問世了。

搬走石頭,取下蓋板,開啟平平整整的豆腐包布,豆腐上面清晰的印著包布的花紋。因爺爺用石頭壓的實在,時間又長,所以豆腐水分少,就如爺爺說的那樣:咱這是高梁餅子豆腐,味美鮮嫩,清新可口,營養豐富,燉得著,吃了這回想下回。

那時,奶奶常誇我: “小子不吃十年閒飯。”別看我才七歲,賣豆腐是我的活。哈哈,我家前家後,走街串巷地敲梆子當吆喝賣豆腐。怎麼?想買豆腐的去你家秤?不盡然,近鄰肯定自己去買,遠的告訴我要多少,我回家秤好,送貨上門。付錢的,我就收好記好。用豆子換的,我家記賬,農閒時,爺爺再上門去收,從來沒錯過事。

豆腐渣免費送給鄉親們是常事,天天有鄉親打聽著做豆腐的時間,拿著搪瓷缸來我家買豆漿、豆腐腦。

做豆腐很有象徵意義,“腐”與“福”諧音,做豆腐,意味著收穫幸福以及福氣。賣豆腐意味著福多,愛出者愛返,福往者福來嘛!

因我家豆腐細嫩且水分少,上午十點做好的豆腐,下午不到四點就斷貨,甚至是自家留下燉著吃的,也被央求買走了。有鄉親勸我爺爺,一天做兩個豆腐也不愁賣。爺爺搖著頭說:忙不過來啊!

元代張劭的《豆腐詩》中前四句是這樣描寫的:“漉珠磨雪溼霏霏,煉作瓊漿起素衣。出匣寧愁方璧碎,憂羹常見白雲飛。”你看珠雪、瓊漿、素衣、璧玉、白雲,形象地喻盡豆腐生成中的美感。而宋代朱熹則認為,種豆子的不如做豆腐的省力賺錢:“種豆豆苗稀,力竭心已腐。早知淮王術,安坐獲泉布。”哎!孰不知,只有親自制作過豆腐的人才知道,這活兒不但需要精湛的技術,更需要力氣,這過程絕對是需要汗水和艱辛的。

四十五年了,再想品嚐到我老家自制作的美味大豆腐、可囗的佐餐豆渣鹹菜,只能在夢中了!

那一年我七歲,就會賣豆腐

Tags:豆腐豆漿爺爺奶奶豆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