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處安放的杜華

原創 三聲編輯部 三聲

杜華無疑是《乘風破浪的姐姐》裡最大的反派角色。但是就像很多壞人都有他的苦衷，杜華背後也有她所熟悉的運營邏輯。她在這檔節目裡的不合時宜，也像是樂華在偶像市場裡艱難前行的縮影。

作者 | 張煒鋮

對於《乘風破浪的姐姐》的觀眾而已，杜華無疑是這檔節目裡的主要反派角色。對於她的爭議圍繞著她的評價標準展開，不能太突出，也不能達不到標準，這樣的評語放在爭奇鬥豔各有特色的三十位姐姐身上無疑屬於迷惑發言。很多網友把她代入了自己的領導，因此格外共情。對她的批評成為了一種觀看節目的政治正確。

杜華本人在節目中也表現出明顯的侷促和笨拙。初評級時因為措辭不清楚被導演打斷，選歌環節的主持也稍顯尷尬。即使到了第二期，她看起來仍然沒有適應。當聲樂初測評的第一組出場時，她第一反應是問，C位是誰？但是在先前的準備中，姐姐們並沒有決定誰是C位，分好組的第一時間挑出C位擔當，是101系選秀才有的慣例。

節目後期也不吝於拿杜華開涮，第一期的“謹代表杜華女士個人成團標準”成為了當期節目最精彩的梗之一。因為杜華擔任了導師組裡比較“壞”的那一個，黃曉明的角色顯得格外飽滿，他是安慰人、體貼選手的那一個曉明哥。

不能否認的是，她代表了節目的核心矛盾之一。最開始節目立項流出的時候，很多人都認為讓成熟的女藝人做女團就像是一個玩笑。她就是這個玩笑的具象。杜華是業內有名的女團管理者，卻在節目裡顯得水土不服。讓姐姐們聽從杜華的指揮，做一個大眾所熟知的女團，聽起來就不可思議。

杜華意味著一種舊秩序，很多對她的批評裡，也尖銳地指出她不能按照她的那一套來辦事。《乘風破浪的姐姐》要創立的是新風尚，節目中反覆提及，沒有人能夠料想這個女團是怎麼樣的。兩者的衝突是節目最開始的敘事邏輯，在第二期中，雖然由於節目內容的設定這一矛盾顯得沒有那麼激烈，但它仍然作為重要背景潛藏著，後續只要出現杜華和姐姐們的直接對話，這就是最大的看點。

在《乘風破浪的姐姐》立意下，杜華是註定要被打敗的。而打敗杜華，這檔節目的立意就成立了。

01 | 做團還是做綜藝

但是杜華的標準並不是她信口拈來，當你用這一套標準來考核樂華自己推出的團體的時，會發現它確實成立，而且非常有效地完成了對偶像團體的品控。2019年在韓國出道的EVERGLOW就是這樣一個女團，有主唱、主舞、門面擔當。雖然每一個成員有不同的發展側重點，但放在團裡都算不上離經叛道。這樣的團顯然不會擁有丁當這樣歌星式的唱將。

杜華把選手們分去dance組，似乎也是一種明智之選。對於唱跳偶像組合來說，最基本的技能就是刀群舞，唱歌在普遍半開麥或者不開麥的行業環境下顯得不是那麼重要。唱可以假唱，但跳不可以假跳。對於成員們也是這樣，不會唱歌的人可以只唱rap詞，不會rap的人可以只唱歌，但是你不能不會跳舞。

如果這是一檔樂華內部選拔練習生推出自己團體的選秀，杜華的考量就會顯得順理成章。練習生是公司自己培養的，團體是公司今後要運營的，公司自然有決定將什麼樣的產品推向市場的決定權。就像韓國著名娛樂公司JYP舉辦的內部選秀《sixteen》一樣，雖然其成團標準是更加捉摸不定的“star性”，但是當最終的團體TWICE出道後，很少會有人質疑成員的選擇。

《乘風破浪的姐姐》不是用來組建像TWICE一樣的團體的。《sixteen》是TWICE的預熱，重點是這個團出道後要推出自己的作品，要上綜藝，有衍生的不同方向的發展。經紀公司JYP也曾經打造過幾代成功的女團，大家也樂於看到這個“女團名家”新的產品問世。

但是《乘風破浪的姐姐》的成團至今還像一個空口許諾。這檔節目的光芒太過耀眼，即使有團，也像是這個節目的後續。哪怕是在《創造營》《青春有你》等有明確成團指標的選秀中，粉絲們討論的也是“節目的後續運營”。而在這些節目結束後，推出的一些團體明顯也是臨時起意，沙漠五子就是典型的例子，這是一個由沒有進入出道位但是有較高人氣的練習生組成的團。其名字和企劃都來源於他們參加了一場在沙漠舉辦的公益活動，粉絲們之間產生讓他們組團的極高呼聲。

杜華和《乘風破浪的姐姐們》的不匹配，實際上是產品邏輯和綜藝邏輯的碰撞。姐姐們的形象是這檔綜藝的靈魂，第二期的剪輯也有熟悉的芒果TV一些經典真人秀的味道。在豆瓣，《乘風破浪的姐姐》已經變成了選秀版的《花兒與少年》。“成團”是這檔節目的主題，但不是真正的目標，就像是旅行不過是《花兒與少年》的故事背景，它顯然不是帶你去遍覽世界景色的。

杜華口中所說的要在這檔節目裡做出中國最好的女團，更像是順應著節目裡挑戰自我追求完美的基調下提出的口號。

02 | 遇冷的“中國SM”

杜華被罵，最解氣的一群人應該是旗下藝人的粉絲。在原先的多檔選秀節目裡，樂華的練習生均有參與，不少練習生還以高名次出道，秀粉們很多都有PICK過樂華練習生的經歷。去年夏天爆紅的王一博，歸國發展的程瀟，也來自於樂華娛樂。每一個藝人的粉絲都會罵經紀公司，但是杜華被罵得格外多，最大的原因在於旗下的藝人走紅之後，樂華通常拿不出與之匹配的後續運營能力。

但實際上，在選秀綜藝在內地遍地開花之前，樂華的確沒有什麼走紅的藝人。樂華出產的藝人大多都是依賴於平臺的選秀和劇集而紅，樂華也的確給這些專案提供了優秀的人選。但是問題是，如果有一天平臺不再需要樂華呢？

《偶像練習生》第一期樂華娛樂的藝人出場時，全場練習生都報以驚歎。因為他們代表著成熟的大公司，經過嚴格且標準的培訓，可能練習了兩三年或者更長，有些還參加過韓國原版的101。在最忠於練習生體制的《偶像練習生》裡，這樣的選手是出類拔萃的，甚至提升了節目的品質，因為有這樣優秀的練習生參加，說明這是一場高水平的競爭。

樂華出身，代表著某種正統偶像的標籤。就像是大家提到SM的偶像就會對他們有大公司出產的精品的想象一樣。實際上，樂華正標榜自己是中國的SM。在過去的運營策略裡，樂華也在塑造這樣的整體感，它是內地唯一一個會開“家族演唱會”的經紀公司。

2018年無疑是樂華聲量的頂峰，《偶像練習生》和《創造101》都有樂華的練習生高位出道，這兩檔開國內先河的選秀，也需要樂華的品牌效應，需要一個選拔唱跳偶像的基調。

但是隨著選秀真正紮根在中國內地的土壤上，情況好像發生了變化。在《青春有你2》裡，樂華也派出了金子涵等選手，但她們的存在感不復以往。大家發現，不需要傳統的練習生，選秀照樣可以很好看。有特點的藝人足以撐起這個節目，至於是否經過紮實的基本功訓練，是否符合一個成團標準，都不再那麼重要。

杜華曾經在接受採訪時說，她理想的模式是培養一個練習生三年，然後在他出道後的一兩年後收回成本。但是對於現在的樂華來說，有沒有選擇練習生出道的權力，尚且是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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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無處安放的杜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