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未了｜醉人的“鬼詩”

古時民間有很多鬼神傳說，也因此催生了很多優秀的文藝作品。如《唐傳奇》中有很多鬼神玄異的情節，《柳毅傳》、《離魂記》、《南柯夢》等等鬼神玄異的故事至今都為人津津樂道。

甚至在唐宋時期，還有很多鬼神作詩填詞的傳說。比如錢起的名句“曲終人不見，江上數峰青”就被傳為是錢起夜夢中聽湘江鬼神所吟。

宋金十大名曲之一、司馬槱的《蝶戀花》，據說也是夢中聽蘇小小的鬼魂吟唱的。還有北宋江亭女鬼吳城小龍女作《江亭怨》詞折服黃庭堅……諸如此類的鬼神傳說也給這些詩詞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以現代的眼光看來，鬼神之說自然荒誕無理，鬼神吟詩填詞更是無稽之談。那些詩詞之所以被傳為鬼神所作，或許是因為詩句優美絕倫、意境清冷幽寂，才被好事之人編出鬼神故事吧。

《全唐詩》中就有一首極富畫面感和意境美的詩作，也被傳為是狐妖女鬼所作：

聽張立本女吟

唐·無名氏

危冠廣袖楚宮妝，

獨步閒庭逐夜涼。

自把玉釵敲砌竹，

清歌一曲月如霜。

關於此詩的作者，有四種說法：一說是唐代草場官張立本的女兒所作；二說是無名氏所作、張立本女兒吟唱；三說是高適所作；四說是張立本女兒被古墳中的狐妖附身，自稱高侍郎（即高適）後吟作此詩。鬼神狐妖之說，頗為荒誕而神秘，不過這首詩確實美得醉人，才被好事者如此謠傳。

此詩純為寫景，描繪一個宮裝女子夜間獨行吟唱的場景。“危冠廣袖楚宮妝”勾勒出女子的裝束姿態，高冠寬袖、典雅脫俗、亭亭玉立。

這樣一個看似清高的貴族女子，夜間卻“獨步閒庭逐夜涼”，刻畫出秋爽夜涼的庭院中一幅清高脫俗的風姿和悠然漫步的神情。

緊接著獨行的女子“自把玉釵敲砌竹”，漫步到庭院竹林，拔下發髻玉釵，敲著竹子，打著節拍——“清歌一曲月如霜”！

冰冷如霜的月光、清脆舒緩的節拍、清朗悅耳的一曲“清歌”，如天籟之聲迴盪在空寂幽靜的庭院和夜空中。

秋夜之靜寂、月光之冷清、少女之孤芳、清歌之婉轉，在這一句“清歌一曲月如霜”中表達的意蘊無窮。同時也將整首詩的意境整合起來，營造出淡雅空靈的畫意美、抒情美。

再回過頭來重讀一遍，只覺短短四句如清水芙蓉，天然去雕飾。結尾也似有此時無聲勝有聲之感，給人以無窮無盡的清冷和莫名的惆悵韻味。

如此佳作，在《全唐詩》也屬不可多得，更兼其意境清冷幽寂，也難怪好事者編造鬼神之說附會謠傳！

壹點號 青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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