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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入瞭解古希臘烏托邦思想傳統的多樣性
由 傅連章的筆記 發表于 人文2023-01-27
簡介更多的學者如孟憲平認為,任何烏托邦的形式都是在現實基礎上產生的一種想象延伸
又弗如遠甚的弗怎麼讀
一、古希臘烏托邦思想傳統的多樣性
誠如楊巨平所說,
“
古希臘烏托邦思想早已有之,且綿延不斷
”
。古希臘烏托邦的烏托邦思想傳統不僅豐富,而且各具形態。楊先生將古典烏托邦分為三種類型:神話烏托邦、政治烏托邦和自然烏托邦。神話烏托邦,以荷馬的
“
福地
”
和
“
阿卡狄亞
”(Arcadia)
、赫西俄德的
“
黃金時代
”
和品達的
“
福島
”
為代表。
除此之外,布里奇曼
(Bridgman)
還將
“
奧林匹斯山
”“
衣索比亞人之地
”(Ethiopians)
、
“
費阿刻斯人之地
”(Phaeacians)
、
“
獨目巨人之地
”
等視為神話烏托邦。政治烏托邦的代表除了阿里斯托芬的
“
雲中鳥國
”
、柏拉圖的
“
理想國
”
,還有柏拉圖的著作《克里底亞斯》中的
“
阿特蘭蒂斯
”
和《法律篇》中的
“
理想國
”
、犬儒派與斯多葛學派的
“
共和國
”
、阿里斯托芬《公民婦女大會》中的理想社會。
除了上述提到的幾種烏托邦形態,還有一個值得注意但又往往被人忽略的烏托邦形態
——“
極北
”(Hyperborea)
。它是一種特殊的烏托邦形態,兼具上面提到的三種類型的烏托邦,隨著時代的發展,它從一個完全的神話烏托邦,逐漸演變到帶有地理色彩的自然烏托邦,直至充滿競爭與博弈的政治烏托邦。
二、古希臘烏托邦與近代烏托邦的區別
烏托邦思想萌芽早在古希臘就已出現並以豐富的形態呈現,這是不爭的事實。但不可否認的是,古希臘的理想社會以神話烏托邦為主且數量眾多。神話烏托邦,或帶有宗教色彩的烏托邦與近代烏托邦在敘事意圖上有著共通點,但以神話為代表的古典烏托邦與近代烏托邦在概念及內涵上有著本質的區別。
首先,從時間軸上來看,雖然古希臘烏托邦思想傳統由來已久,但
“
烏托邦
”
一詞的出現只是近代以來的事情。正如拉西納所言,烏托邦的概念並不存在於古希臘,我們看到的只是古希臘烏托邦萌芽的跡象。
Kumar
認為,在人類歷史上,其他社會在不同程度上也存在樂園觀念或樂土式的幻想,但它們沒有烏托邦
。他進一步指出:
“
無論是古典主義烏托邦還是基督教烏托邦都是不存在的。現代烏托邦
——
文藝復興時期在歐洲發明的現代西方烏托邦
——
是唯一的烏托邦
”
。儘管人們還是用
“
烏托邦
”
來指稱古典的理想社會,這是因為沒有一個比
“
烏托邦
”
更合適、更普遍、更為人熟知的詞替代,也就是說,
“
烏托邦
”
成了種種想象中理想社會的通用名詞。
其次,烏托邦的意義和特點在於其政治性
。古典烏托邦多以神話的形式為主,它們僅僅是對未來美好世界的希冀和期盼,有些或許暗含對現實社會的不滿,但不鼓勵人們去打破現實的壓迫或束縛。而近代烏托邦不同,它產生於現有的政治秩序,傾向於擺脫現實的束縛、打破現存秩序的枷鎖。近代烏托邦是對當前秩序的一種抗議,是社會現實的對立之物,是對現存政治秩序的否定和超越,同時也意味著對現存政治秩序的挑戰和顛覆。這一點凸現了近代烏托邦與古典烏托邦本質的區別。
再次,二者在實踐性方面有著根本的不同。赫茨勒曾說,
“
烏托邦思想的大部分說來與宗教無關
”
。古典烏托邦多與神話或宗教相關,它們具有神聖的、屬神的和來世等特徵,體現的是諸神的意志。與此相反,近代烏托邦則是世俗的、屬人的、此世的。神話或宗教烏托邦具有非時間性和空間性,沒有發展的必要與可能,它是一種終極完美狀態。拉西納透過對宗教烏托邦與世俗烏托邦比較指出,宗教或神話烏托邦並不存在於世俗的時間和空間裡,不能靠人的手段來實現。而近代烏托邦是一種靠人的能動就可以達到的理想社會。
三、想象與希望:古希臘烏托邦的生成和意義
古希臘何以產生如此豐富的烏托邦
?
我們認為,想象和希望是烏托邦生成的根本路徑和意義。
人類從來就不乏充滿希望的想象,想象是人類獨有的屬性,標誌著人類的存在。我們所說的想象不同於幻想,
“
也就是說,烏托邦是一種
“
憑實想象
”
,還是
“
憑空想象
”?
對此問題,學者們意見不一。
楊巨平認為,古典烏托邦
“
脫離現實與現實對立、相矛盾的空想本質從未改變
”
。與此同時,楊先生也承認古典烏托邦的生成是基於一定的歷史背景的,如荷馬的
“
福地
”
產生於米諾斯時代,而柏拉圖的
“
理想國
”
誕生於城邦政治瓦解之時。更多的學者如孟憲平認為,任何烏托邦的形式都是在現實基礎上產生的一種想象延伸。張躍進也認為,烏托邦只能依據人腦中已有的客觀現實的反映物來進行。
當然,我們不能把古典烏托邦的想象當作是對真實的反映。伊瑟爾曾提出過
“
三元合一
”
的概念。所謂
“
三元
”
是指現實、虛構和想象。他告訴我們,千萬不能把
“
想象的
”
等同於
“
真實的
”
,或者說,想象永遠不可能等同於現實。儘管想象肯定要以一種假定的真實面目或凌駕現實世界的方式反映現實,虛構化行為是超越現實和把握想象的關鍵所在。正是虛構化行為的引領,現實才得以升騰為想象,而想象也因之而走近現實。在這一過程中,虛構將已知世界編碼
(transcode)
,把未知世界變成想象之物,而由想象與現實這兩者重新組合的世界,即是呈現給讀者的一片新天地。因此,烏托邦的虛構與想象不應是對立的。
雅卡爾說過:
“
一個沒有烏托邦的社會是一個消極的社會,還不是一個真正的人類社會。任何人類共同體都應當宣佈自己的目標,並且開始採取各種手段接近目標。一個烏托邦是一顆遙遠的星星,我們決定朝著它前進。不是要達到它那裡,而是始終受到它發出的光亮的吸引,甚至在它迷於濃霧之中幾乎不能辨認的時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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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爾德有類似的表述:
“
世界地圖如果沒有包含一塊烏托邦,它甚至不值一瞥;因為它缺少承載人性的地方。但如果人性在那裡降臨,它就會展望,並看到一個更加美好的國家。人類的進步就是烏托邦的實現。
”
人類的烏托邦想象活動不僅僅侷限於指向過去,更應該指向未來,因為它們能夠承載人類的希望。人類提出怎樣的烏托邦規劃,就意味著如何按照其塑造未來的社會。在這個意義上,可以說
“
大多數的烏托邦站在它們時代的前列,表達了時代的深切希望,代表著他那個時代最先進思想的精華
”
。烏托邦的建構意義正如詹姆遜所說:
“
這樣一個未來,無論
(
烏托邦
——
筆者加
)
是否屬於想象的,人們都希望它能夠來到我們的現在,並且扮演一個起著診斷以及批判作用的角色。
”
總之,古典烏托邦是一種想象和希望的產物,這種想象與希望在於它擺脫了人們慣常的思維方式,以未來的
“
不在場
”
引導
“
在場
”
,以可能性的本質世界規範和指導現存的世界。
四、結
語
綜上,古典烏托邦思想內容形態多樣,經久不衰,沒有統一的正典,它甚至沒有一個專有的名稱。雖然
Utopia
是一個近代的政治學概念,但烏托邦思想和烏托邦主題從一開始就在古希臘文學和文化中得到了確認。從荷馬和赫西奧德到古典時期的悲劇家,希臘文學不僅以一種偉大的審美形式表達了這些傳說,而且古希臘的烏托邦思想傳統內涵極為豐富,這種審美早已深深地植根於西方意識,與天堂崇拜平行,是現代烏托邦思想的神話基礎一個組成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