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歷史上最慘的女詩人魚玄機：痴戀才子溫庭筠，自甘墮落毀一生

長安難得一場大雪，從此道門再無魚玄機

/文 酒星棖

“古往今來，世人皆易困於情。

從魚玄機沾染紅塵的那一刻開始，她就必須得明白此佛語：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

所謂種如是因，收如是果。本是傾城仙貌色，才智雙全女，理應一世芳名千古留，卻自甘墮落，換得一千古蕩婦的惡名。

長安難得一場大雪，埋了一心執著，葬了一面桃顏，從此道門再無魚玄機。”

鹹通十二年，已是深秋。魚玄機身著囚服被幾名官員押上法場，她面無表情，似乎早已看透了生死。雖然還未入冬，但寒風已經吹得人面容麻木。

玄機抬頭看了看法場下的觀眾，好像他們都在替自己難過，環視一週，卻始終沒看到她心中所念之人，玄機無奈的一笑，又閉上了雙眼，等待自己倥傯一生的解放。

而那個讓玄機仰慕一輩子的恩師溫庭筠，關於他是否在場，我相信他是來了，無非是肉體還是靈魂的差別，他都是想要陪在這個頑女身邊的。

魚玄機死前留得一詩：

“殷勤不得語，紅淚一雙流。

雲情自鬱爭同夢，仙貌長芳又勝花”

好一句“殷勤不得語，紅淚一雙流。”竟惹得多少人為她愛而不得之情感到惋惜。

這個晚唐才女香消玉損的故事，便從她初遇恩師溫庭筠開始講起吧。

一/蕭蕭風雨夜，驚夢復添愁

在長安城中的某一街角，秋風瑟瑟，柳絮似棉，街邊的妓女還在屋中熟睡，周圍一片清靜。年僅十歲的魚幼薇（魚玄機原名）抱著一個裝滿髒衣服的大木盆到河邊浣洗，幼薇的父親走的早，只留母女倆人孤苦相依，這是她們唯一維持生計的方式。

這個奇女子十歲時便在長安城中小有名氣，出口便成章，筆下可生花，皇甫枚的《三水小牘》中有記載：

魚玄機姿色傾國，天性聰慧，才思敏捷，好讀書，喜屬文

她的名聲很快就傳到當時名震京城的才子溫庭筠耳中，溫庭筠也是一位愛才之人，所謂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於是溫庭筠便來到這煙柳是非之地拜訪這位小女孩。

溫庭筠與幼薇來到江邊，以柳樹為題考驗她的靈氣，而魚幼薇在花箋上作的一首《賦得江邊柳》讓溫庭筠所折服驚歎，原文如下：

“翠色連荒岸，煙姿入遠樓。

影鋪秋水面，花落釣人頭。

根老藏魚窟，枝低系客舟

蕭蕭風雨夜，驚夢復添愁。”

溫庭筠看後反覆吟讀，可謂是朗朗上口，賞心悅目，不得不稱她為奇才。

幼薇便因此成為溫庭筠的徒弟，從那以後，溫庭筠時常會去她的住所教她詩詞歌賦，卻不料這情竇初開的丫頭竟對他的師父產生愛慕之情。

溫庭筠雖說是花間派鼻祖，名揚四方的大才子，可他面容醜陋，被世人稱之為：溫鍾馗，溫庭筠在《舊唐書》中被形容為：

士行塵雜，不修邊幅。

魚幼薇對他的朦朧情意，他怎麼可能未能察覺。幼薇傾城仙容，婀娜多姿，相比溫庭筠，那便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何況溫庭筠與幼薇相差約30歲，與她又是師徒關係，俗話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便不可亂了輩分，免得後人笑話。

於是這條無法改變的鴻溝，讓有情人終成了陌路。

二/自恨羅衣掩詩句，舉頭空羨榜中名。

“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長恨歌》

後來溫庭筠因官途不得不離開長安，溫庭筠離開長安後，幼薇曾寫《冬夜寄溫飛卿》一詩闡明自己的心意，原文如下：

“苦思搜詩燈下吟，不眠長夜怕寒衾。

滿庭木葉愁風起，透幌紗窗惜月沈。

疏散未閒終遂願，盛衰空見本來心。

幽棲莫定梧桐處，暮雀啾啾空繞林。”

溫庭筠為讓幼薇明白你我之間的距離，便未予答覆，也是相當絕情之士，但溫庭筠真的對幼薇沒有感情嗎？我想還是有的，但他已是不惑之年，一生潦倒無依，只能選擇退讓。

在《唐才子傳》中記載：

“復與溫庭筠交遊，有相寄篇什。嘗登崇真觀南樓，睹新進士題名，賦詩曰：雲峰滿目放春情，歷歷銀鉤指下生。自恨羅衣掩詩句，舉頭空羨榜中名。觀其志意激切，使為一男子，必有用之才，作者頗賞憐之。”

在幼薇14歲時，新皇初立，溫庭筠為求仕途返回長安，兩年不見幼薇的更加明眸皓齒，花容月貌。閒來無事，師徒二人便相約崇貞觀中游玩，幼薇在觀壁上揮灑豪情，悄悄作下一首七絕：

“雲峰滿月放春睛，歷歷銀鉤指下生。

自恨羅衣掩詩句，舉頭空羨榜中名。”

年僅14歲的幼薇就能作出如此高心境的絕句，自恨自己不是須眉男兒身，不能夠考取功名，這讓溫庭筠十分賞識她，誰知恰好讓這吏部補闕李億看見此詩，讚不絕口，於是在溫庭筠的撮合之下，在幼薇15歲那年嫁給了李億成為他的小妾。

於是幼薇悽慘的一生也從此開始一錯再錯。

三/易求無價寶，難得有心郎。

由真變作了假造化終虛化，人間豈能安得雙全法。

—《魚玄機》

魚幼薇嫁給李億雖是過了段你恩我愛的日子，兩人吟詩作對好不快活，可這讓李億的正室裴氏看紅了眼，本以為自己安分守己，便可以共度餘生，但裴氏終是名門望族，對李億仕途幫護極大，儘管裴氏對幼薇百般凌辱，李億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無奈之下，李億隻能將幼薇送至長安城郊外的咸宜觀，並允諾她三年之後，一定接幼薇回家。

三年之約，終究變成一個笑話。苦了這痴情女兒，在數日個銀珠秋光後換來的只有背棄。幼薇來到他們原來的住處，想自己尋找那個拋棄自己的負心漢，卻得知李億早已與自己的正室裴氏離開長安，絕望的她痛苦至極，在被情所傷之下，寫下一首千古絕句《贈鄰女》，原文如下：

“羞日遮羅袖，愁春懶起妝。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枕上潛垂淚，花間暗斷腸。

自能窺宋玉，何必恨王昌。”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這是幼薇對愛情的可望不可求，後人鍾惺在《名媛詩歸》中評：

嬌在無端生想便有，痴在全由慧性使成，非有才有色人，不能容易到也。

回道觀之後，幼薇徹底變了一個人，她給自己取道號為玄機，從此風流放蕩，這顆本是清澈透明的寶珠，就此變得渾濁不堪。

溫庭筠得知魚玄機的事情後痛苦萬分，後悔當初，一度想要去找玄機，卻被拒之門外，無果而去。

佛說：人之所以痛苦，在於追求錯誤的東西。

魚玄機，恰好將它印證。

四/明月照幽隙,清風開短襟

別日南鴻才北去，今朝北雁又南飛。

—《閨怨》

玄機出家時年僅22歲，是長安城出了名的蕩婦。何來此說呢？

某天魚玄機在觀門外貼出榜文：魚玄機詩文候教，於是吸引了眾多好奇的學士前來一探究竟，一時間咸宜觀外肩摩轂擊，而魚玄機卻另有所謀。

她將那些所謂長得不錯的學士帶到觀內，不僅談論詩詞歌賦，還與學士親密接觸，而將那些看不順眼的拒之門外。

期間，她自然是佳作流出，一句從此夢悲煙雨夜，不堪吟苦寂寥時。道出她內心的苦悶難耐，溫庭筠讀後又作《和友人傷歌姬》想和。紅顏總是薄命，一個琴師的到來，讓玄機走上了不歸之路。

琴師叫陳韙，是玄機在觀中心儀的男子，可他怎麼會和一個風流蕩婦結成連理，但魚玄機卻信以為真。

一日玄機去朋友家做客，擔心陳韙會來找她，於是就囑咐自己的婢女綠翹若陳韙來了，就告訴她自己在哪兒。玄機晚上回家後詢問綠翹陳韙是否來過，綠翹回答道：來過，但走了。

玄機心疑，她知道陳韙從來不會不等他，加之綠翹本來天生貌美，面若桃花，於是玄機懷疑陳韙移情別戀，背叛自己。

魚玄機本受過一次傷，自然怒火攻心，於是將婢女綠翹打死在房中。紙是包不住火的，事情敗露後，玄機被關入大牢，她在牢中出一首《獄中作》，原文如下：

“焚香登玉壇,端簡禮金闕。

明月照幽隙,清風開短襟。”

可誰知等待她的將是死神的審判。

溫璋是當時出了名的酷吏，又曾被魚玄機拒之門外，於是心生嫉恨，本是簡單的責百杖，最後卻落得砍頭的下場。

刑場上，玄機一直呢喃著三個字，眼眶稍許溼潤，這一刀，斬斷了她數情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