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寶卷：死後由皇帝被貶為侯，留下“步步生蓮花”的亡國故事

蕭寶卷：死後由皇帝被貶為侯，留下“步步生蓮花”的亡國故事

文/張秀陽

元祐四年（1089年），蘇軾任龍圖閣學士、知杭州。蘇軾在杭州過得很愜意，自比唐代的白居易。直到元祐六年（1091年），他又被召回朝。

在杭州，蘇軾有一個同僚兼詩友，叫楊公濟。楊公濟的梅花詩寫得不錯，詩人都喜歡擺弄，就寫了十首詠梅花詩，拿給蘇軾欣賞。蘇軾大概是見賢思齊，就寫了《次韻楊公濟奉議梅花十首》以和。

楊公濟的詩，後來籍籍無名了。蘇軾的梅花詩卻讓後來人傳誦不已。比如這第四首雲：“月地雲階漫一樽，玉奴終不負東昏。臨春結綺荒荊棘，誰信幽香是返魂。”

詠梅而涉及玉奴，蓋指梅花香氣乃舊時玉奴靈魂歸來所化，詩意清冷、空寂。委婉地表達了詩人心中悵然若失的悽愴心境。

這首詩裡的玉奴，又叫潘玉兒，是遠在蘇學士之前五百多年的南朝齊第六位皇帝東昏侯蕭寶卷的潘妃。關於這位生前當過不到三年皇帝，死後諡為“東昏侯”的蕭寶卷和潘玉奴的故事，是中國歷史上著名的豔情故事之一。

蕭寶卷（483年—501年），字智藏，齊明帝蕭鸞次子，南朝齊第六位皇帝（498年—501年在位）。

蕭寶卷是蕭鸞次子，其生母劉惠端（蕭鸞正妻）早亡，由潘妃撫養。這小子打小就有口吃的毛病，又不喜讀書，整天只知道玩鬧，經常在宮裡和侍衛們一起挖洞捉老鼠，弄得通宵達旦。蕭鸞卻也不怎麼管他。

本來皇帝之位也輪不到蕭寶卷去坐，可以蕭鸞的長子蕭寶義是個殘疾，實在難以承接帝位，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建武元年（ 494年），蕭鸞只有冊立蕭寶卷為皇太子。

永泰元年七月己酉日（498年9月1日），齊明帝蕭鸞去世，太子蕭寶卷繼位，改元永元。

蕭寶卷是南朝史上有名的昏君，關於他的殘暴和濫殺，史書上的記載，資料很是豐富。

立蕭寶卷為皇位繼承人，蕭鸞也擔心蕭寶卷心機不夠，將來駕馭不了那些宗室叔伯兄弟們。蕭鸞濫殺高帝、武帝的子孫以鞏固帝位，也有為後代子孫著想的念頭。蕭鸞在臨死之時對蕭寶卷囑咐讓他“果於誅殺”。

蕭寶卷讀書不行，對老子的這個囑咐倒是記得清楚，而且堅決照辦。

蕭寶卷的性格遲頓少言，不喜歡跟朝廷上的官員接觸，經常與他接觸的是閹人和左右帶刀護衛等人。

蕭寶卷喜歡出宮遊走，每次出遊都一定要拆毀民居，驅逐居民。史書記載：“從萬春門由東宮以東至於郊外，數十百里，皆空家盡室。”不僅如此，蕭寶卷出遊時不跟別人說要去哪裡，東西南北，被他遊了個遍，城內百姓被他攪了個天翻地覆。

他一月中有20多天要出外，有時白天，有時夜晚，“入富室取物，無不蕩盡。”他又不願被人看見，誰遇上就要被格殺。因此地方官員時刻留意，每見他出宮立即奔走呼叫驅逐百姓，使道無行人，鋪存空屋，一時“工商莫不廢業”。

有一次出遊時，遇到了一個臨產的孕婦。蕭寶卷讓隨從猜測胎兒的性別，為了驗證他的結論，竟然用劍剖開了孕婦的肚子。還有一次，在打獵時遇到一個老和尚，蕭寶卷不由分說地命令手下一齊射箭，把老和尚射成了刺蝟，蕭寶卷自己也拿起了箭在老和尚頭上補射了幾箭。

自古以來，將三千寵愛集一身的帝王大有人在，但像蕭寶卷一樣，對貴妃潘玉兒愛不釋手，心甘情願被她驅使和奴役的皇帝，實在是少之又少。

潘玉兒的父親是街市上的小商販，她則淪為歌伎。

潘玉兒不僅有沉魚落雁之貌，而且能歌善舞。她的一雙柔若無骨的小腳，更是讓蕭寶卷愛不釋手。蕭寶卷特意為她修建了一座金碧輝煌的“玉壽殿”，壁嵌金珠，地鋪白玉，還讓工匠用黃金打造了一朵朵蓮花，貼在地面上，讓潘玉兒赤腳走在上面。看著潘玉兒在金蓮花上婀娜而行，蕭寶卷恍惚看到一個綽約的仙子，香風過處，遍地蓮花綻放，因而大發感嘆：“仙子下凡，步步生蓮。”

有人說，中國女人裹小腳，就是從蕭寶卷的潘妃這裡流傳下來的。

為了討好潘玉兒，蕭寶卷在內庭之中時常以奴僕自居，端茶倒水，捏腳捶背，畢恭畢敬地侍候 “太上皇妃”。每當出宮時，潘玉兒坐在轎中，蕭寶卷則騎馬相隨。朝臣們見了，以為不成體統，蕭寶卷卻不以為然。

當潘玉兒生下的小公主不幸夭折後，蕭寶卷不惜花費重金修建了神仙、永壽、玉壽三座宮殿，耗費大量財力，就是為了安撫美人的芳心。

在炎熱的盛夏，為了讓花園綠樹成蔭，他命人從各處尋找參天大樹。為了獲得一棵大樹，不惜破門入戶，強行搶奪。

荒唐的事情還有很多。潘玉兒出身市井，蕭寶卷為了讓她重溫舊夢，特意在皇宮中搭建了一個市集，賣肉賣酒賣雜貨，像煞有介事地做起了小生意。他讓潘玉兒做市場的管理者，而自己充當城管小頭目，執行罰款事宜。如果有什麼糾紛，就由潘玉兒來裁決。為了真實再現市井生活，蕭寶卷動用了數千宮人。這事兒在民間也鬧得沸沸揚揚，百姓為此編了個民間小調：“閱武堂，種楊柳，至尊屠肉，潘妃酤酒。”

潘玉兒碰上蕭寶卷，可謂是臭味相投。也許在中國的歷史上，只有她一人可以如此肆無忌憚地奴役皇帝。

蕭寶卷視百姓如草芥，宰輔大臣，稍不如意，立即加以誅殺，逼得文官告退，武將造反，京城幾度岌岌可危。

蕭寶卷平定叛亂之後，派人毒殺平定叛亂最力的尚書僕射蕭懿，結果導致蕭懿的弟弟雍州刺史蕭衍發兵進攻建康，並且扶植南康王蕭寶融於江陵稱帝。

死到臨頭的蕭寶卷整日與侍從、官人們在華光殿前演練軍陣，用以取樂，對城外的兵馬卻不放在心上，蕭衍的軍隊已攻打到城外，當他聽到城外的鼓聲傳來時，竟穿上大紅袍，登上景陽樓屋頂看熱鬧，流矢幾乎射傷了他的腿腳。

守城將軍王珍國率兵夜入皇宮。寵臣茹法珍跪在地上請求他賞賜將士，他說：“反賊難道就只捉我一個人嗎？為什麼偏偏向我要賞賜？”

蕭衍攻入建康城的那一夜，蕭寶卷在含德殿籤歌作樂才罷。還沒有睡熟，聽到軍隊闖進來的聲音，連忙從北門溜出，宦官黃泰平舉刀砍傷了他的膝蓋，他摔倒在地，罵道：“奴才要造反嗎？”另一名宦官張齊不由分說一刀砍下他的頭。指使行刺的是負責保衛建康的兼衛尉張稷和北徐州刺史王珍國等，他們隨後派中書舍人裴長穆把蕭寶卷的首級送到蕭衍那裡。

蕭寶卷被殺後，蕭衍垂涎潘玉兒美貌，要納為己用，就問將軍王茂，王茂說：“就是這個女人讓齊國亡了，主公你留著她恐怕會惹天下人非議啊！”於是蕭衍就作罷了。後來軍官田安啟求娶潘玉兒，潘玉兒大哭說：“以前我跟著皇帝，難道今日要委身匹夫？就是死了，也不能受這屈辱！”就自縊身亡。

蕭衍殺了蕭寶卷後，不承認他的皇帝履歷，貶他為東昏侯，後蕭衍自立為帝，於是南齊滅亡，南梁建立，蕭衍是為梁武帝。

（本文圖片為網路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