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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孔子之術與論淡上怎樣規勸李贄,李贄又怎樣辯解的
由 開朗的琳琳 發表于 人文2021-06-25
簡介針對耿定向要人必學孔子之術的觀點,李贄作《答耿中丞》為自己辯解
矢人豈不仁於函人
萬曆十二年(
1584
)三月,耿定向起都察院左僉都御史,離開黃安赴京就任。七月,耿定理卒。這成了李贄和耿定向關係的轉折點。李贄在耿家,不僅作為門客,還擔任著家庭教師的角色。李贄剛到來時,耿氏兄弟皆丁憂在家。然而,萬曆十二年,耿定向被起用赴京,三弟定力亦赴蜀中官任,定理又不幸去世。此時留下
“
遺棄人倫
”
的李贄在家教授耿氏子弟,耿定向又如何能夠放心?耿定向作為傳統的官僚士大夫,將追求功名、光前裕後作為正路,故擔心李贄的言行帶壞耿家子弟,所以他透過各種渠道批評、規勸李贄。
一、孔子之術。耿定向曾提出
“
學有三關
”“
有四證
”
以及
“
慎術
”
的主張,說:
“
學有三關,初解即心即道,已解即事即心,其究也須慎術雲
”
。
“
慎術
”
典故出自《孟子
·
公孫丑上》:
“
孟子曰:矢人豈不仁於函人哉?矢人惟恐不傷人,函人惟恐傷人,巫匠亦然。故術不可不慎也。
”
孟子認為,人從事的職業會對人的心術產生影響,製作箭矢的唯恐不傷人,製作鎧甲的唯恐傷人,巫祝希望人活,梓匠希望人死。在人之本性上,矢人並非不仁於函人;其所以不仁於函人者,以其術使之然也。耿定向對孟子
“
慎術
”
做了進一步的解釋和發揮:何謂慎術?曰:皆事,故皆心也。顧有大人之事,有小人之事,學為大人乎?抑為小人乎?心剖判於此,事亦剖判於此;事剖判於此,人亦剖判於此矣。孔子十五志學,學大人之事也。
針對耿定向要人必學孔子之術的觀點,李贄作《答耿中丞》為自己辯解。首先,他指出,自己和孟子不同,孔子之術也不是唯一的正途:
“
學其可無術歟
”
,此公至言也,此公所得於孔於而深信之以為家法者也。僕又何言之哉!然此乃孔氏之言也,非我也。夫天生一人,自有一人之用,不待取給於孔子而後足也。若必待取足於孔子,則千古以前無孔子,終不得為人乎?故為願學孔子之說者,乃孟子之所以止於孟子,僕方痛憾其非夫,而公謂我願之歟?
接下來,李贄指出,
“
仁者
”
也可能害人,他們
“
以天下之失所也而憂之,而汲汲焉欲貽之以得所之域
”
,將自己認為正確的觀念強加於人,用德禮禁錮人們的思想,用政刑束縛人們的行動,其結果卻是造成人們的
“
大失所
”
,不得安寧。李贄的觀點,很大程度上基於自己在姚安知府的經驗。他繼承了道家的政治觀,提出了
“
各從所好,各騁所長
”
的主張,要求自由發展人們的
“
自然之性
”
,順從其
“
富貴利達
”
的要求。最後,李贄認為學者各有其學,不必統一,更不能要求別人與自己相同:
“
(孔子之學術)公既深信而篤行之,則雖謂公自己之學術亦可也,但不必人人皆如公耳。故凡公之所為自善,所用自廣,所學自當,僕自敬公,不必僕之似公也。
”
二、論
“
淡
”
。萬曆十三年閏九月十六夜裡,耿定向夢到與王錫爵論學,中間提到
“
竊讀曇陽遺教中常揭
‘
淡
’
之一字,此大道之真詮也。
”
並說
“
惟淡,知乃良,不淡,知弗良矣。淡固良知之宗祖也。
”
第二天與周思敬(字子禮)、李登(字士龍)談論此夢,認為
“
吾人胞中多少濃釅處潛伏隱微而不自覺者
”
,故
“
淡
”
一字極為吃緊,學者應當將
“
夙染習氣
”
,尤其是
“
名義愛好心
”
這樣
“
積習之深錮者
”
痛加
“
湔磨刷滌
”
,才能達到
“
淡
”
的效果。耿定向若有所得,於是作《紀夢》一文,寄給黃安的子侄友人。
李贄對耿定向所說的
“
淡
”
有不同的看法,於是作《答耿中丞論淡》,說
“
所謂湔磨者,乃湔磨其意識;所謂刷滌者,乃刷滌其聞見。
”
即應當擯除自己的成見。並指出
“
若苟有所忻羨,則必有所厭舍,非淡也。
”
對事物不能有偏好和厭惡,才可稱得上
“
淡
”
。針對耿定向的情況,李贄指出,人應當
“
放開眼目
”
,具備
“
達人宏識
”
,眼界胸懷放開,才能真正達到
“
淡
”
的境界:見大故心泰,心泰故無不足。既無不足矣,而又何羨耶。若祗以平日之所飫聞習見者為平常,而以其罕聞驟見者為怪異,則怪異平常便是兩事,經世出世便是兩心。勳、華之盛,揖遜之隆,比之三家村裡甕牖酒人,真不啻幾千萬裡矣。雖欲淡,得歟
?
雖欲
“
無然歆羨
”
,又將能歟?此無他,其見小也。
李贄認為耿定向之前對自己和何心隱、鄧豁渠的批評,是分別平常與怪異、經世與出世,從而有所忻羨有所厭惡,其原因是見識不夠大、胸懷不夠廣,這樣便難以做到
“
淡
”
。故勸耿定向說:
“
願公更不必論湔磨刷滌之功,而惟直言問學開大之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