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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壇經》的佛教哲學思想你瞭解嗎?

由 文城觀點 發表于 人文2021-06-19

簡介”(參見《壇經·懺悔品》)慧能認為,人的“本心”,人的“佛性”,人的“自性”等本來就是清淨明澈的,猶如藍天清明一般,只是由於雜念妄念、“無明”煩惱的幹憂,就像是被浮雲遮蓋了,所以“自性”不明,迷悟了,而只有讓智慧常明,撥去浮雲,去除妄念,方

自性清淨什麼意思

【這是一篇讀《六祖壇經》的讀書札記,與朋友們交流!】

第一,慧能與《六祖壇經》。

《六祖壇經》的全稱是《南宗頓教最上大乘摩訶般若波羅蜜經六祖惠能大師於韶州大梵寺施法壇經》,書名很長,其實,這是一部佛教的重要經典,是禪宗祖師惠能講授佛法的言論,由弟子法海等集錄記載下來而形成的一本言論集。

《六祖壇經》既是一部闡述佛性的佛學經典,而且也是一部描述人的心性,表現著豐富生命智慧的重要書籍。《六祖壇經》雖然講授的是佛教的理論,但它所包含的理論不僅僅限於佛學思想,其實,它是佛教中國化的典型的理論著作:首先,這一部所謂的佛學經典,其實標誌著外來佛教進入中國之後發生了重大的變革,標誌著佛學的“理論革命”;其次,與其說《六祖壇經》是佛教經典,不如說它是儒釋道三教合一的哲學著作或許更恰當,正是以《六祖壇經》為標誌,禪宗的哲理奧秘體現了印度大乘佛教和中國“三玄”理論的緊密結合,形成了具有創新意義的禪宗哲學,體現著中國式的對於生命智慧的哲學感悟,具有獨特的思想境界。

《六祖壇經》表現了禪宗六祖慧能的成熟的禪學理論,而他的這種禪學理論正是佛學中國化成熟階段的表現,也是中國禪宗形成不同於外來佛教的理論形態的標誌。慧能的禪學思想成了中國唐以後佛學思想的根本性的理論基礎,禪學與儒學、道學形成了中國文化思想史上的三大理論主幹,它們對於中國後期封建社會的文化影響十分巨大。

在中國的佛學經典中,《六祖壇經》是具有“經書”級別的佛學典籍,《六祖壇經》是中國禪宗的劃時代理論鉅著,《六祖壇經》是南禪的禪學理論旗幟,《六祖壇經》隱藏著慧能禪學思想的秘密。可以說,禪宗對佛學的變革,南禪的理論特點,以及佛教中國化的理論特色等,以及禪學發展的很多“奧秘”,都體現在《六祖壇經》中,因而,精讀《六祖壇經》是瞭解慧能佛學思想的主要途徑,也是弄懂禪宗哲學思想的基本方法。《六祖壇經》隱藏著禪宗哲學的奧秘。

《壇經》的佛教哲學思想你瞭解嗎?

慧能大師塑像

第二,講因緣,注重“心即真如”。

佛教非常重視講因緣,即論“緣起”問題,在佛學的視野裡,世間的一切事物皆是互有聯絡的,是互為依存和相互轉化的,萬物皆互為條件。“因”是事物變化的根據,而“緣”是生髮的根本,是事物的本原;而“起”是變化的起點,是“緣”展開的功能。“因緣”指的是一切事物賴以生起的原因和展開狀態,也許可以比作中國哲學所講的“道”與“氣。事物的因緣關係實即指事物的因果關係,有因必有果,果為因生。佛學論“緣起”,《雜阿含經》卷十二給“緣起”下的經典定義是:“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其基本含義為,因有此故有彼,由此生彼,彼因此生。通俗地說,因有此物,所以才有那物,有此物,那物方能生出。講“因緣”,論“緣起”,這是佛教理論的基石,因緣問題也是佛教哲學的核心論題,佛教的各種理論都是由“因緣”或“緣起”而展開的,佛教大乘、小乘各派皆是在講“因緣”、論“緣起”的基礎上展開其理論體系的。同時,因為對“因緣”的不同理解,才分化出佛教各派的不同思想和理論,在佛教的各派分支學派中,有所謂的“自性緣起論”“真如緣起論”“法界緣起論”“業感緣起論”“中道緣起論”等等,就是因其對“因緣”“緣起”的不同界定而發生不同的理論走向的。

六祖慧能主張的是“真如緣起論”。“真如”是梵文意譯,其意為真正如實、常住不變之存在。這所指的是一種脫離現實世界、超越一切具象事物的永恆精神本體,真如是本源,而其它一切事物皆是是由它而派生的。所謂“真如緣起”,即是指以“真如”為“緣”而生“起”,以“真如”為“因”而生“緣”。慧能說:“真如即是念之體,念即是真如之用。”(《壇經·定慧品》)六祖慧能明確表示“真如”是本體,而且“真如”也能有“用”之功能,所以才能以它為“緣”而生“起”世界上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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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祖壇經

慧能認為,世間萬物的本性就是“真”,是“真如”,而萬物的形相就是“假”,就是“虛妄”。慧能臨終前有一著名的《真假動靜偈》,其中曰:

“ 一切無有真,不以見於真。

若見於真者,是見盡非真。

若能自有真,離假即心真。

自心不離假,無真何處真?”(見《壇經·付囑品》)

這首偈的基本含義不難明白,指的是世間一切皆非真,勿以假亂真。別以為看到的是真的,其實仔細認識便知是非真。當你反觀自己,於自性中自悟,方知此方才是真。如你能離開一切假相,那便是真心。若你心不離假相,到何處找到真?慧能所講的“真”其實就是“真如”,即萬物本性、眾生本性、人之本性。慧能認為“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萬物有生有滅,所以是虛妄不實的,而“真如”則是“性本無生無滅”。

慧能認為:“於自性中萬法皆現”(《壇經·懺悔品》)這說的就是講“因緣”的基本論點,“自性”即指真實的本有體性,亦即“真如”。“萬法”是指主、客存在的整個客觀世界,即宇宙萬有。宇宙一切皆是由“真如”派生的,“真如”是世界的本原。

慧能力圖改變傳統佛教對“本體”的煩瑣解釋,他既將“本體”直接歸為人心,著力從現實中活生生的人的心理活動中去尋找本源;同時,他又把人的心理活動視為本體,把“心”作為世界本原。在他看來,主體之心即是客體之本原。如此一來,“成佛”就不那麼深奧了,其實就在於於“自性”中求真,這就是佛學的“證真如”。在慧能看來,“證真如”不必在遙遠的彼岸世界,而就在當下的現實世界之中,在於人的自我意識,人能自覺自悟,便是“證真如”。

慧能在這方面,反覆論證,比如,他說:“萬法盡在自心,何不從自心中頓見真如本性?”(參看《壇經·般若品》),又說:“汝今當信佛知見者,只汝自心,更無別佛。”(參看《壇經·機緣品》),又如,他說:“菩提只向心覓,何勞向外求玄?聽說依此修行,西方只在目前。”(參看《壇經·疑問品》)其他的又如:“一切般若知,皆從自性而生,不從外入。”(參看《壇經·般若品》)“真如即是念之體,念即是真如之用。……真如自性起念,六根雖有見聞覺知,不染萬境,而真性常自在。”(參看《壇經·定慧品》)

總之,在慧能看來,“心”即是“佛”,“心體”便是“真如”。而且,“心”要區別“心體”(“念之體”)及其功用(“見聞覺知”等)。“真如”本體源於人心。“證真如”或“成佛”不再需要追求超現實的“佛智”“佛性”了,而只需自我覺悟,自己了徹“自心”。依此,“般若”從“自行”生,“菩提”向自心覓,佛國樂土與人的自心是合一的,人完全沒有必要到彼岸世界去追求佛性,只須自我覺悟地去悟“真如本性”,所以,“萬法盡在自心”。

慧能禪宗觀點的要旨在於,不在自心之外求本體,只在“自心”自悟,心外無本體,“真如”在“自心”,“自性”“自心”“本心”之中自有真如佛性。佛就在心中,向外無佛性,日常,因心被妄念遮蓋,不能自覺自悟,因而不見真如,而一旦去掉妄念,內外明徹,一念了悟,便頓見“真如本性”。

慧能之前,傳統佛教所講的“因緣”,重點在於闡述真如隨緣而生萬法,“真如”在彼岸,而慧能的“真如論”所強調的是“人心”即“真如”,慧能所注重的是每一個個體當下活生生的現實之心,而既然“佛性”在“自心”之中,自我覺悟便是根本,真如與萬法之關係就不那麼重要了。慧能在“心即真如”的理論基石是築造其禪宗的佛學理論大廈。

第三,講心性,注重“即心即佛”。

如果說,“心即真如”所回答的關於“因緣”的本原論問題,那麼,“即心即佛”的觀點所回答的便是心性論或佛性論問題。在慧能看來,心性論即佛性論,它所闡述的是眾生能不能成佛以及怎樣成佛的問題。佛教不同宗派因對這一問題有不同回答而形成不同派別。大乘佛教把佛性看成是眾生覺悟之因,是宇宙的本體真如,是至高無上的般若智慧。而關於一切眾生是否皆有佛性,看法是不同的,有一觀點認為,作惡多端之人,即佛教所稱的“一闡提”的人,是沒有佛性的;而另一種觀點則認為,“一闡提”的人也有佛性。東晉名僧竺道生極力主張“一闡提”之人亦有佛性。當時,很多佛學論者反對竺道生的觀點,他被逐出僧團。但是,當《大般涅槃經》被譯出後,證明竺道生是正確的,佛學主張“一闡提”之人也可成佛。

慧能在《六祖壇經》中主張一切眾生皆有佛性,人人都可成佛。《六祖壇經》慧能反覆闡明佛性,他以各種名詞來指稱佛性,如真如、本性、自性、法性、法身、淨性、真心、直心、本心等等,從“因緣”論看,慧能講到本體時多用“真如”來表達佛性;而當講到眾生皆可成佛時,就用“真心”“本心”“佛性”等詞語來表示。

慧能認為,人能自性清淨是一切眾生皆有佛性的前提。他說:“世人性本清淨,萬法從自性生。思量一切惡事,即生惡行;思量一切善事,即生善行。如是諸法,在自性中。如天常清,日月常明,為浮雲蓋覆,上明下暗,忽遇風吹雲散,上下俱明,永珍皆現。世人性常浮游、如彼天雲。善知識!智如日,慧如月,智慧常明,於外著境,被妄念浮雲蓋覆自性,不得明朗,若遇善知識,聞真正法,自除迷妄,內外明徹,於自性中,萬法皆現。”(參見《壇經·懺悔品》)

慧能認為,人的“本心”,人的“佛性”,人的“自性”等本來就是清淨明澈的,猶如藍天清明一般,只是由於雜念妄念、“無明”煩惱的幹憂,就像是被浮雲遮蓋了,所以“自性”不明,迷悟了,而只有讓智慧常明,撥去浮雲,去除妄念,方能內外明徹,豁然開朗,使清淨的自性頓現,因而,一念覺悟即成佛。

慧能還認為,世人性本清淨,不僅皆有佛性,而且皆有平等之佛性。他說:“人雖有南北,佛性無南北。獦獠(當時對南方少數民族的侮稱)身與和尚不同,佛性有何差別?”(《壇經·行由品》)在慧能眼裡,獦獠與和尚一樣,有同等的佛性。這種佛性平等的思想為更多下層民眾參修禪宗開啟方便之門,使禪宗更加大眾化,民間化,這是從唐朝開始禪宗影響越來越大的重要原因之一。

從佛性論上看,既然人人皆有平等佛性,而且,佛性就在人的心中,那麼,去除妄念後,人的“本心”“真心”就是“佛性”。慧能說:“佛者,覺也。”(《壇經·懺悔品》)“自性覺,即是佛。”(《壇經·疑問品》)正因為人人皆有佛性,所以人人皆能悟佛。慧能說:“愚人智人,佛性本無差別。”(《壇經·般若品》)“我心自有佛”,“自性若悟,眾生是佛。”(《壇經·付囑品》)從頓悟了悟的角度看,“我心”已是“真心”,因而“我心”亦是“佛性”,心即是佛。慧能的“即心即佛”觀點使佛性與人心、真心與我心、真如與本心等統一起來,抽象的佛性被落實到具體的人心之上。真如、佛性變成了不僅人心所能達到的,而且本來就在人心中,並且每一個具體的、現實的、活生生的人都能從自己的心中覺悟到佛性,這不是非常的大眾化嗎?

大多數的佛教都主張把佛性與人性分開,認為只有在修行中用佛性取代人性,才能成佛。而慧能卻不僅主張人人皆有成佛的本性,而且把佛性與人性統一起來,佛性成了人的本性,“人心”即有“佛心”,正像慧能所說的:“佛向性中作,莫向身外求。”(《壇經·疑問品》)這意思很明白,如欲成佛,從自心中尋,不必它求,心外無佛,佛就在心中。

慧能的“即心即佛”的觀點實際上是使佛由神秘的、高不可攀的神性降為活生生的人心,去除了對神的偶像崇拜,強調人性的自由自覺。眾生自心是佛,心的自覺便是自性清淨,便是智慧常明,便是覺悟成佛。如此看待人心與佛性,是佛學對民眾的巨大解放。

第四,講覺悟,注重“明心見性”。

從佛性論看,人人皆有佛性,那麼,佛與眾生有何區別呢?慧能認為佛與眾生的區別關鍵就在於“覺”與“迷”。他說:“自性迷即是眾生,自性覺即是佛。”(《壇經·疑問品》)在他看來,“覺”即是對佛性的覺悟;“迷”即是對佛性的不覺悟。“自性”是“人心”,是“自心”,是個人之心。如果“自性迷”,即是“自心”不覺悟。如果一直不覺悟,即便你誦經、拜佛、坐禪等,皆是無用的,依然覺悟不了,仍然悟不到“佛性”。只有“自性覺”,即於“自心”中去除妄念,覺悟“佛性”,才能成佛。這種“覺”而不“迷”的過程,就是慧能所說的“明心見性”。當人能去除妄念,還心性本淨,便是佛性頓現。慧能說:“三世諸佛,十二部經,在人性中,本自具有。……內外明徹,識自本心。若識本心,即本解脫。”(參見《壇經·般若品》)顯然,在慧能看來,佛也好,經也罷,其所表現的佛性本就在人之心性中,心性通佛性,人心即本心,而本心即有菩提智慧。人一旦識其本心,便覺悟佛性,因而就能解脫成佛。慧能的“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說得再明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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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本無樹

慧能革了傳統佛教的命,大乘佛教的“一切皆空”在慧能這裡成了“自性真空”,境界更空了。心空一切空,“菩提”不是“樹”,“明鏡”也不是“臺”,本來就無一物存在,何來“樹”與“臺”,何處來塵埃?

只有“明心見性”,“自心”於“覺”中悟覺真如,方能頓悟成佛。這是心佛統一,心性與佛性一體,人心即真心,真心亦真如,慧能禪學比傳統佛學理論更“徹底”了。

第五,講自覺,注重“頓悟成佛”。

傳統佛教重視修行、參禪、讀經,而如何修行和參禪歷來也成了佛教各家各派爭論的熱點問題之一。有主張以讀佛經為主要修行方式的,旨在借經悟教;有主張在實際修行去悟佛的,修行以悟佛。而這些修道方式都是漸進式的,比如,在禪宗內部,神秀為首的北宗就傾向於漸悟方式,認為必須透過長期修行才能逐步掌握佛法而覺悟成佛;而以慧能為代表的南宗則主張頓悟成佛。在慧能看來,人人自心本有佛性,不必長期修行,更不必大量施捨,也不必吟誦佛經,而只要能及時去除妄念,覺悟本心,便能頓悟佛性。

傳說北宗神秀有一首偈稱:“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講的就是典型的漸悟方式,把人的身、心比喻為是菩提樹和明鏡臺,強調要“時時勤拂拭”,勿使身心“惹塵埃”,而這“時時勤拂拭”的過程,就是逐漸修行的過程,逐步修行才能達到佛境。而慧能的主張卻與神秀不同,他主張頓悟成佛,人心本有佛性,自覺自悟便可成佛,不必多費周折去“時時勤拂拭”,本就“一切皆空”,“心無一物”,哪來菩提樹、明鏡臺和塵埃。慧能的偈更具徹底的佛性:“身無菩提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慧能對這種頓悟進行了理論更新,以“無修而悟”代替了“由修而悟”。否認修行,否認讀經,否認積累,否認過程,主張一覺即悟,頓悟成佛。

在慧能看來,眾生之“本心”與“佛心”之間,並沒有鴻溝,也沒有距離,不必要經過修行的過程,關鍵在於是“迷”還是“悟”。如果“執迷不悟”,就永遠無法覺悟佛性,而一旦不迷而悟,瞬間即可悟佛性,立即成佛。覺悟而成佛,就在一念之間,是剎那間的事。他說:“不悟,即佛是眾生,一念悟時,眾生是佛。”又說:“前念迷即凡夫,後念悟即佛。”還說:“一剎那間,妄念俱滅,若識自心,一悟即至佛地。”“迷來經累劫,悟則剎那間。”(以上均見《壇經·般若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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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經圖

在慧能看來,只要達到“頓悟”,就立即可進入豁然貫通的悟道境界,能清除各種妄念,即刻把握“真如”本體,獲得解脫,進入“成佛”境界。“頓悟成佛”是瞬間實現的。眾生本心只要能一念相應,覺悟佛性,即可成佛。“頓悟成佛”是南禪區別於其他佛教宗派的理論基點之一,它把佛性與人心看成是同一的,在個體當下的直接體驗中,瞬間就能實現人心與佛性的統一,一剎那即能覺悟成佛,免去了修行、讀經、奉捐等一系列繁瑣的環節,這很適合於下層勞苦大眾需要擺脫痛苦的心理需要,方便於民眾從禪宗那裡得到精神慰籍,能及時領略佛我統一的境界。同時,也很適合於具有反叛經典計程車人的心理,對於反感傳統經學,寄意於老莊學說計程車大夫階層和一些失意的官員來說,這種頓悟是很容易讓他們感到心犀相通的,這能讓他們在超脫的心境中獲得解脫的快感,在頓悟中體驗禪意盎然。所以,南禪“頓悟成佛”的覺悟方式既吸引了廣大民眾皈依禪門,又召喚了許多文人士大夫沉溺於禪學之中,研習禪理,體驗禪境。

第六,講禪法,注重“無念為宗”。

覺悟佛性關鍵在“悟”而不在“迷”,執迷了就不悟,而悟了就能“明心見性”,能去除妄念,明瞭真心,澈見本心;而“見性”就是頓見本性,發現自己心中本有佛性。顯然,自性即佛性,自心即是佛心,而要能“明心見性”,從禪法上看,主要是要能“無念為宗”。

慧能說:“我此法門,從上以來,先立無念為宗,無相為體,無住為本。無相者,於相而離相。無念者,於念而無念。無住者,人之本性。”(《壇經·定慧品》)這即是說,南禪禪法的基本要點是“無念”“無相”“無住”。

首先,“無念”就是一種似念而非念心境,並不是說對任何事物都不想,不是除盡萬念,而是在與外境事物接觸時,心不受外境因素的影響,覺悟本心,除卻雜念,於念而無念”;其次,“無相”是一種看似有相實際無相的境況,並不是說不要與外界景象接觸,而是在與外境接觸時不產生任何幻象,內心虛空寂靜,眼前的具相,實為非相,“於相而離相”;再次,“無住”就是不執著,不住持於外境因素,對任何事物都不思不念,形色聲味,萬般皆空。

在慧能看來,如能做到“無念”、“無相”、“無住”,就能身處喧鬧的塵世之中,依然無汙無染,無滯無礙,心境自如,把持真如本性,悟佛解脫,大徹大悟。正如慧能所說的:“前念迷即凡夫,後念悟即佛。前念著境即煩惱,後念離境即菩提。”(《壇經·般若品》)

“無念、無相、無住”是三位一體的,在具體禪法實踐中,它們是互相聯絡的,當然,從禪悟的角度看,“無念”是根本,因為在南禪看來,自心、本心、真心、佛性是根本,而頓悟是剎那間的除卻妄念,覺悟佛性,“於念而無念”,真心悟真如,這是禪法的關鍵法門。“無念”不僅強調不執著,強調佛境的自然顯現,而且,“無念”也是對傳統禪法的大膽革新。這種革新放棄了禪宗初祖達摩以來的冥想枯坐的修行方式,同時還批評了以神秀為代表的禪宗北宗的靜坐凝神的漸悟方式。慧能主張的禪法更簡單,在他看來,不管是專注讀經,還是靜坐修行,都是繁瑣的,外在的,毫無成效修行。長期的修行,將使人形同枯木,心如死灰,沒有靈性。只有人心的自我發現,本心的自我覺悟,即於“於念而無念”之心境中去自然而然地證悟真如本性,方是真正的頓悟,才是禪法的真諦。

在慧能看來,行住坐臥、擔水砍柴,皆能覺悟,關鍵是“無念”,並在“於念而無念”中能“於相而離相”,能“無助”,能不執著而自然而然證悟真如。

不難看出,頓悟成佛禪法中的“無念”“無相”“無住”是南禪的一種全新的禪法,它提倡直覺意識,簡化修行方式,強調自心佛性的發見,訴之於般若智慧,重在瞬間悟見,使成佛的修行更簡便易行,使個體的“真心”“佛性”洋溢著活生生的靈氣,也使禪心充滿了生命力。

慧能說:“於境上有念,念上便起邪見。一切塵勞妄想,從此而生。”(《壇經·定慧品》)在他看來,只有“無念”方能避開“邪見”,去除“塵勞妄想”,於“無念”中“念真如本性”。這其實很像哲學中的“坐忘”“心齋”,“於念而無念”其實就是擺脫一切概念、判斷、推理、範疇等,直接感悟,也即頓悟佛性,這才是禪法的真諦。

第七,禪宗代表外來佛教中國化的真正成果。

外來佛教發展到禪宗的南禪,已完全具有中國化的特色,西土的讀經唸佛,到南禪已經完全變成了東方式的直感、頓悟。所謂的“羚羊掛角,無跡可求”,其心靈的妙處,也正是在於這超越理性的自然而然的直感中。

《六祖壇經》隱藏著慧能的禪學奧秘,蘊含著中國化佛學的哲理密碼,深入研讀將能更好地理解中國佛學。易中天說:“禪宗有一個觀點叫做眾生皆有佛性,既然眾生都有佛性為什麼不是佛呢?禪宗告訴我們一個執,即執著,執的結果是迷。佛與眾生的區別在什麼呢?悟與不悟。老是去唸叨老莊的無為,你什麼事都不做,你能成佛嗎?成不了。為什麼呢?執,你老是在說無,空,無為,四大皆空,沒覺悟,這叫執著。悟,真正的悟了以後,就是什麼都想明白了。你不是說能不能成佛,不是需要很長的時間,而在於你能否在剎那之間頓悟。立馬悟了,你就成佛了,這個叫什麼呢?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為什麼有這句話?要解決一個問題就是眾生皆有佛性,眾生才可以普渡。”(易中天《老子、莊子和禪宗》)易中天說得沒有錯,禪宗強調的就是眾生都有佛性,壞人也有佛性,給予機會,也能成佛,關鍵在於,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放下了,回頭是岸,只要在一剎那間能回到岸上,依然是能自我覺悟,自證“真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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