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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山川徵文‖家鄉的那些道與路

由 齊魯壹點 發表于 娛樂2023-01-29

簡介上下學我們總是抄近道走下溝,我家在村東頭緊靠下溝,從我家門口西側的下坡到溝底,再從對斜面一個坡爬上溝南沿,穿過中魏的田間小道去學校

男生喊你二哈代表什麼

家鄉的那些道與路

文/王京玉

故鄉山川徵文‖家鄉的那些道與路

昨天送老母親回弟弟家, 跟弟媳回老屋看看,老屋八九年沒人住了,滿屋滄桑。在村裡走了一圈,小時候走過的那些小道早已模糊了蹤跡,喧鬧的老街道不知道哪年變成了水泥道,老街安靜恍如隔世。碰見兩三個老街坊,都老了不少,寒暄了幾句。一隻黑狗慵懶地蹲坐在家門口,一隻白貓在牆頭上優雅地走著模特步。多處老屋已經頹廢不堪,早已沒有人居住了。不少房子是在老宅基地翻新的,紅瓦白牆,新式的平口大門。近些年向北蓋了不少新房子,高屋大院,大門旁有車庫,新增的北街是現在的主街道,開闊平坦乾淨。新街中間十字路口往北是村委大院,其中有各種健身器材,辦公樓三層,大理石外牆。南北兩條街的東頭水泥道都是順著斜坡延伸三四米,直接與南北向大公路的西邊沿丁字對接。村東橫亙南北的大公路上各種車輛對面呼嘯而過,川流不息。不禁感慨:還是那個村,感覺很陌生。腦子裡閃回著半個世紀以來的影像,對於走過的那些道與路,心目中一直有個固執的意念——道歸道,路歸路。

那些道

我對老家後魏村的前世今生沒有什麼深入研究,本文所談都是從自己有記憶以來的印象。小村坐落於萊州市最南端的夏邱鎮的最東北角,東望有連綿不斷的山脈,大約距離十幾裡地,從來沒去過。我村地處丘陵地帶,村子地勢較高,四周不同程度皆低凹,像一個小島。

記得小時候全村只有八十幾戶人家,村子最南邊從東到西唯一條大街,房屋大都建在大街以北,形成五條南北向衚衕,整個村子的佈局看起來像半片排骨。大街寬約三四米,長約四五百米,全是泥土地,凹凸不平,好天道時一點不影響人們活動:小夥子推著溜尖的一獨輪車東西不會栽倒;騎腳踏車的人們能七扭八歪地躲過坑窪;到水井打水的半大小子深一步淺一步,肩上的扁擔有節奏地忽閃,兩頭的大水桶不會灑出一滴水。臘月和正月里人們扭秧歌、踩高蹺或跑旱船也不耽誤事。下雨天街道泥濘不堪,下雪天地面結冰出溜滑,有人摔倒的事倒是經常發生的,在場的人們放肆地大笑,摔跤的人爬起來拍拍衣褲灰溜溜地跑回家。

三叔家臨街而居,門前開闊、平坦、乾淨,是社員集合等待分配任務的場所。三叔是生產隊長,早飯後他會亮開大嗓門招呼幾聲“集合嘍!”男人們出來早點,找塊石頭坐下,悠閒地抽著旱菸;女人們出來晚點,三五個人站一堆,嘰嘰喳喳說著家長裡短。三叔三下五除二分配完了任務,大手一揮:“幹活吧!”社員們分別扛著鐵鍁、钁頭、犁、鐒等農具,牽著牛,推著手推車,稀稀拉拉走出街道向田地出發了。接下來這裡就成了奶奶們帶娃的場所,奶奶們都是以團隊的陣式出場的。我奶奶有三個兒子,每家五六個孩子,除了長大成人的和上學的,剩下的四五個年齡相差不大,奶奶懷裡抱著、背上揹著、手裡牽著、身後跟著……一律放泥土道上玩。剛會坐的在泥土道上坐著,蹬蹬腿搖搖手;剛會爬的在泥土道上奮力爬向自己的目標,或者是一塊石子兒,或者是一塊土塊,或者是一個樹葉,也可能是幾粒羊糞豆;剛學會走的在泥土道上蹣跚著,趔趄著,歡呼雀躍著;能跑會跳的呢,遠離奶奶身邊也不用擔心有什麼危險……無論娃娃們怎麼撒歡打滾兒,奶奶也不過分阻攔,就像雞狗鵝鴨一樣散養。娃娃們個個一身泥巴灰塵,反正也不是什麼好衣服,拍打拍打就行了,也不天天換洗,哪有那麼多衣服可換啊。放學後和節假日這裡就更熱鬧了,大孩子們玩捉迷藏、抓特務、跳房子、抓骨頭、下五子棋、摔泥碗等遊戲,上躥下跳,咋咋呼呼,身上、屁股、手上沾滿了泥土也全不在乎。這條街道天天喧鬧著,承載了全村男女老少的大部分生活和快樂。

村子向東修了一條下通往莊稼地的泥土道,我們叫做大道,寬約三四米,坑坑窪窪,大坡小坡連綿起伏,向東大約五六里。大道兩邊是高高底低的大大小小的莊稼地,每一塊地都有名稱,什麼大道北、長線地、下窪、小水庫、小圈子、褲襠地等,主要種植小麥、玉米、地瓜、花生及少量的高粱和豆谷。三夏三秋大忙季節,這條道最繁忙,車水馬龍,人歡馬叫。馬車上的莊稼如小山,平坦的路段,車伕愜意地坐在車的左邊,馬鞭子輕輕地畫著圈,好像給馬背按摩;可是一到上坡,車伕利索跳下車,左手拽著韁繩,右手馬鞭摔得震天響,嘴裡大喊著“駕!駕!”人與馬齊心協力安全上坡。清一色的壯小夥子組成的小車隊,人手一輛手推車,或運送莊稼,或運送有機肥,一條攀帶在肩,雙手抓牢車把,健步穿梭在這條田間泥土道上。記得這幫小夥子每當過節吃餃子,下午幹活時總會顯擺自己吃了多少個餃子,你五十個,他六十個,甚至七八十的都有,現在想想那還不是肚子太缺油水的緣故。道兩邊地裡勞作的姑娘媳婦兒們很熱鬧,插科打諢,有時也會吵架罵人甚至動手,手裡的鋤鐮鍁钁上下飛舞,農活一點也不耽誤。小時候這條道沒少走,那些地塊也沒少去,學齡前是跟著大人去玩,上學後三夏三秋放農忙假,參加生產隊勞動掙工分。風颳日曬都不怕,拾麥穗時常被麥芒扎,掰玉米時常被玉米杆皮割破手。在那塊長線地勞動時,這頭到那頭大約二里地,幹啊幹啊總是不到頭,常有欲哭無淚的感覺。休息的時候,或席地而坐,或抓螞蚱,或摘野花。餓了麼?拾麥穗時搓麥子吃,青黃的麥粒一股清香;復收花生時剝幾個花生吃,滿嘴白沫;要不就啃塊地瓜吧,紅壤的脆甜。渴了嗎?那就趴水道邊咕咚咕咚喝幾口井水,清冽解渴。那個年代,人們一年四季在這條道上往返,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而收成呢?不足溫飽。別說辜負了人們付出的辛勞,就連那條不堪重負的泥土道也對不起。

大街南臨一條土溝我們叫下溝,與大街道並行,溝寬有十幾米,深有三四米,聽爺爺說是鄰村某地主拉土形成的,溝南沿是中魏村的田地。1971年我上小學了,學校設在中魏村,學生來自三個小村。上下學我們總是抄近道走下溝,我家在村東頭緊靠下溝,從我家門口西側的下坡到溝底,再從對斜面一個坡爬上溝南沿,穿過中魏的田間小道去學校。好天好道的時候沒有問題,和堂妹大波等幾個小夥蹦蹦跳跳說說笑笑,十幾分鍾就到了。可是那時候雨雪天實在太多了,十幾歲左右的孩子靠自己的能力根本過不去這道溝,這時候家長就出面護駕了。下大雨時,父親戴著草帽,穿著蓑衣,赤著腳,手裡拄根棍,緊緊攥著我的手,小心下北坡,再艱難爬南坡,我是鑽在父親的蓑衣裡面的,只聽見雨打蓑衣唰唰啦啦地響,腳下時不時地打滑趔趄。下雪天上下坡積雪或結冰了,滑溜如鏡,父親和其他伯伯叔叔合作,有人用鎬頭在厚厚的冰雪坡上剷出一串供腳踩的窩,有人在坡頂摔下一根打水用的粗繩子,穿戴像圓球的孩子們手拽繩子,一步一個腳窩,像一串糖葫蘆,一會兒掛在北坡,一會兒掛在南坡,小臉兒凍的通紅,吸溜著鼻子,這是冬天下溝常常上演的冰上專案。大人們護送過溝後就撤了,剩下的雪路靠我們自己走,小夥伴們手拉著手共進退,下過大雪的田間小道哪還看得見,乾脆從麥地裡斜穿過去吧,縮著脖子抵抗著寒風,跌跌撞撞地走在厚厚的雪裡,噗嗤噗嗤,身後留下深而亂的腳窩。到學校後互相看著變成雪人的彼此,嘻嘻哈哈笑個不停,全不顧被雪打溼了的手套和棉烏拉。上課的時候紅腫如胡蘿蔔的手,溼涼的棉烏拉中的雙腳,又疼又癢,此時教室裡的生鐵爐子燒得正旺,老師用教鞭敲打著黑板,大聲提醒著:“準備好聽寫生字!”下課後早已忘記了手腳的疼癢,團雪球打雪仗,搶室外水泥乒乓球案子打球。那時天格外冷,家制的棉衣不給力,大部分孩子凍手凍腳,我的手凍到破皮爛肉的程度,不小心碰著就會出血,疼得出眼淚。每當此時,上課像嚴父下課像慈母的老師,就會從辦公室找點什麼藥粉幫我敷上止血。晚上奶奶就著小油燈燒一簇舊棉花灰摁上,用一塊布條纏起來才能脫衣服睡覺。五年的小學時光經歷了多少風霜雪雨,下溝的上下坡道全知道。

1976年上初中,要到二三里之外的李金聯中上學。上學的道是一條南北向的土溝,我們稱為西溝,其北頭與下溝丁字行相接。從溝底小道走約五六百米到中魏村西頭,再往西折順著村間道走二三里就是李金,這條道當時也算是大道了。半大孩子不走尋常路,嫌走直角兩個邊太遠,從村裡走下西溝不遠處有個豁口,從那裡爬上去,然後從莊稼地裡穿過走個斜邊,這條路線不知道從那一年開頭的,走的多了莊稼地裡便形成了一條明顯的痕跡。上下學的時間一般遇不上勞作的社員,偶爾巧遇疑似隊長身份的人可能檢視莊稼長勢,他會抓起一把泥土做拋灑的樣子,嘴裡罵著:“小兔崽子們我打斷你們的腿!”我們便鬨笑著落荒而逃。莊稼地西頭有一處瘮人的必經之地,叫做“亂葬崗”,據說是專埋夭折的孩子的場所,每次走到那裡都是百米衝刺的速度透過。玉米長高的時候也很恐怖,不怕玉米葉劃破臉,最怕有壞人潛伏其中,有一次聽到了異常的聲音便嚇得夥伴們拉手拼命地跑,當發現只是幾隻麻雀或者野貓時,又哈哈哈笑到捂著肚子蹲下。還有一次,我們四五個女生說說笑笑地快走到溝缺口了,突然背後傳來一聲粗啞的喊聲:“站住!不準動!”我們以為是遇上壞人了,不顧一切地連滾帶爬滑到西溝底,搞得滿身泥土,鼻子眼睛嘴裡也有,等搞明白是一男生惡作劇的時候,我們便群起而毆之,直到他坐地求饒,並答應我們上晚自習的時候必須做我們忠實的保鏢才作罷。上晚自習來回的路上黑燈瞎火,精神高度緊張,有男生保護便有安全感。上初中的時候全公社範圍的知識競賽特別頻繁,每次競賽前我們都要晚上到校補課備考,記得是在教室屋樑上掛一盞汽燈,好的時候很亮,燈卻經常罷工,那時候就點亮自帶的墨水瓶製作的小油燈或者蠟燭,印象最深的是姜同學的玻璃罩的方形小燈,一度成為老師同學口中的佳話。那時候我們有幸遇上一撥特棒的老師,水平高責任心強。呂佔忠老師和藹如鄰家大哥,語文課講得細緻入微,生動形象,一手正楷字很漂亮;王書臻老師教我們數學,方法獨特,吸引著我們不能自拔,竟至於課後自己找課外書做題;潘惠敏老師當時比我們大四五歲,講課乾脆利索,不過總是帶著嚴肅的感覺,我們都有點怕她,但是去辦公室送作業時卻看見她笑得很燦爛……在老師們的輔導下,我們多次在全公社拿第一。短短的兩年初中生活,經歷的酸甜苦辣鹹,那條斜穿莊稼地的不算道的小道啊,陪著我們一起嘗。

村北可以說沒有道,那裡自東向西流淌著一條小河,河面寬約十多米,聽大人說河水來自東邊的山脈,向西流進留駕水庫,我們稱之為北河。當時的北河沒有橋,去河以北的柞村趕集或走親戚比較困難。乾旱季節流水潺潺,大人小孩都能直接趟水過河;下雨季節水流比較大,大人挽著褲腿趟水過河,小孩需要大人揹著或者抱著;冬天結冰後也還方便,可以小心翼翼地溜冰而過,有時候也會有人運氣差一點,咔嚓一聲踩破了冰塊,溼了棉褲和棉鞋。我的第一張照片就是赤腳趟過北河去柞村拍的,是和堂妹大波各自抱著親手養大的兔子到柞村賣了錢,然後到照相館拍的,黑白照片上兩個梳小辮的小村姑拘謹地笑著。印象中有一年夏季下起了大暴雨,據說上游的水庫提閘放水了,河水暴漲,河面增寬了許多,河水越過了樹林,淹沒了樹林南的蘋果園,咆哮的浪頭裹挾樹木及各種莊稼翻滾著,在河邊看著都心驚肉跳,好幾天都沒人敢過河。大部分時光裡,北河是大人孩子的天堂。去北河本來可以走那條去菜園子的小道,可是有點繞彎,於是有人抄近道斜插過去,一來二去便在叢生的野草和荊棘中踩出一條羊腸小道,再穿過一片樹林,就到了河邊,一路上不小心可能被酸棗樹扎著,有時被突然出現的蛇或蜥蜴嚇得心驚肉跳,跑到北河邊才發現褲子上沾了亂七八糟的草葉或者蒼耳子。白天孩子們在河裡洗澡、抓魚、摸蝦,玩夠了就跑樹林裡撿柴火,串樹葉,挖豬菜,掏鳥蛋,網知了。茅草剛出芽時,小心翼翼地拔出來,奶白色,嫩嫩的,甜甜的,我們叫做“面魚”;大雨過後可以找到光褐色的大蘑菇,洗淨後燉湯鮮美極了。這片樹林像一座寶庫,給貧乏的生活增添了許多生活必需品。酷熱的晚上,大人們紛紛跳進北河,洗去一身塵土和疲憊。男人在上游,游泳、拉呱、抽菸,粗獷的笑聲蓋住了小河嘩嘩的流水聲;女人在下游,洗完澡後洗衣服,啪啪的捶衣聲在小河上空迴響。那條羊腸小道啊送往迎來,是全村大人孩子的幸福通道。

那條路

1978年我上高中了,那年掖縣一中自恢復高考以來,第一次全縣範圍招生三百人,李金聯中兩個班考上六人,六個自然村無論大小,竟然很公平地每個村考上了一個。去縣城最高學府上學,村東的大公路是必經之路。公路不記得是什麼時候修的,只記得當我第一次要遠離家鄉求學的時候,它就已經擺在那裡了,直通縣城。似乎從那時起我心目中才真正有了“路”的概念,上高中之前我從來沒有去過縣城。

三百名學生除了家住縣城的,其他都寄宿在學校,每月休一次大禮拜,因為大公路剛修成雛形,往返只能靠腳踏車。一輛大金鹿是全家唯一的交通工具,不可能讓我一人佔用。當時兩個姐姐和哥哥都已結婚,有了自己的的生活,來往接送的任務主要由50多歲的父親承擔。大公路那時還是沙土路,雖然很寬闊,但是滿眼石頭土塊,印象最深的是那四五道上下坡,長度動不動就一二里地,最長的杏園大坡又長又陡,足有二里多。上坡時一大半需要推車步行,下坡時腳剎手剎並用,每每手痠腳麻。我的父親每月一次大禮拜接送我,春沐風,秋冒雨,夏天太陽暴曬,尤其是冬天,北風呼嘯,冰天雪地,往返七八十里需要折騰大半天。猶記父親馱著我蹬車上下杏園大長坡的的樣子——身體前傾以至於臉幾乎要捱到車把了,雙腳奮力踏著,左右搖晃著助力,而車子蝸牛般前行。我坐在後座凍得瑟瑟發抖,父親的頭髮裡則冒著熱氣,汗水順著脖子流進了棉襖裡。他停下車,把外套脫下來包住了瘦弱的我,一股暖流瞬間傳遍我全身。為了減輕他的壓力,我儘量身子向前靠,那寬厚而溫暖的後背便成了我的暖寶和擋風牆,實在騎不動的時候我們就下車步行。父女倆說著話,我說說學校裡的事,說慶幸進了這麼好的學校,遇見了這麼多高水平的老師和友愛的同學。父親說可惜姐姐哥哥們沒有機會,叮囑我一定好好學習,考上大學。走到坡頂,我幫父親穿上外套,他用袖子擦擦臉上脖子上的汗水,讓我跳上後座,說了聲“摟住腰下坡嘍!”便跨上車,腳剎手剎雙控,二里長坡嗖嗖而下,輕鬆,瀟灑,愜意。幾度寒暑,風雨兼程,在這條沙土大公路上,父親馱著我讀完了高中,送我考進了師範學校,畢業後當了一名人民教師,成了村裡人羨慕的吃國家飯的人。我雖然算不上什麼出眾的人才,卻是村裡第一個從這條路上走出去的大學生,這也是父親的驕傲。

說完了自己與這條大公路的緣緣,意猶未盡,不妨就這條路聊一聊我們村的四十年風雲變幻,可以說這條大公路記載著我們村四十多年來的發展歷程。沒有它以前,我村及周邊小村都是封閉的貧窮村,不臨海不靠山,種著幾十畝薄地飯都吃不飽。有了這條大公路後,只要提到掖夏路上的收費站身南的村,無人不曉,即使收費站取消多年以後的現在仍算是我村一個有效的標誌。我個人的感覺,它是“要想富先修路”一個標本。當年的英明決策者一聲令下,說幹就幹,遇嶺開嶺,遇河架橋,遇溝填溝,修成後,又幾次降落坡度,在北河之上架起了一座堅固的橋樑,天塹變通途,橋的南頭建了一處收費站。那條路好像植入的一條大動脈,沿路的不起眼如我村的一眾小村莊被激活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模式被打破了。更多的農民後代從這條大公路上走出去謀取更大的發展前途,有的考取了大學,有的出去找工作。適逢房地產業如火如荼地開動,石材加工行業順勢而風起雲湧,大公路兩旁的石材加工廠便如雨後春筍一般拔地而起。年富力強的村民行動起來了,我的哥哥弟弟、堂兄堂弟、鄰居、親戚、同學……但凡有點想法的人都開廠子了,小村幾乎家家有老闆。長長的大貨車在大公路上往來穿梭,礦山上開採的石料運來了;大公路旁的加工廠晝夜機器轟鳴,加工出來的各式各樣的精美大理石,被送到了全國各地乃至海外。從前只會幹農活的人們,哪想過還能與建築高樓大廈扯上關係,更沒想過還能和外國人打交道。我哥只是初中文化,但是看圖紙能力很強,有一次一位客戶拿著圖紙說要為韓國加工一批異形石材,哥哥看了圖紙說一個數據不對,客戶以為是開玩笑,哥哥讓他聯絡韓國人落實一下,結果還真是,當看到韓國人傳真過來的改了資料的新圖紙,客戶才信服口服。我弟也成了掌控電腦加工異形的行家裡手。一條大路使小村莊騰飛起來,農民的視野開闊了,潛能被調動起來了,生活也逐年富裕起來了,很多村民在城裡買了樓房。然而無數石材下腳料及石渣子產生了,填平了下溝、西溝,也填平了北河,掩埋了貧窮的深坑,同時也汙染了原生態環境。眼見好事走向物極必反趨勢,“青山綠水就是金山銀山“似一聲春雷,炸響在祖國大地。於是各類有害於環保的企業紛紛關停整頓,對照環保標準,達標者繼續幹,不達標者關,優勝劣汰適者生存,這也是社會發展的不二法則。幾年來被大貨車碾壓壞的公路修復一新,收費站取消了,好多路口按上紅綠燈了;河道也在不斷地清理修復中,又見河水歡快地流淌;填平的下溝被勤勞的人家填上土層,種上了各種蔬菜;填平的西溝中魏村修建了老人幸福院和廣場。上小學走過的地方蓋起了樓房,我弟就住在樓上。公路上的公共車次很少,大部分人家有了私家車,自駕進城只需二十分鐘左右,誰還願意在路邊等車?印象中女兒上幼兒園的年齡,週末和節假日,我經常帶著她坐城鄉間公共車在這條路上往返。那時候一輛車上總是塞得滿滿當當,過道上也站滿了人,人員超過規定好幾倍。以後交警嚴格管理,嚴懲超載,才逐漸規範化。現在村民外出遊玩,或到城裡,開車從大公路飛馳而去,各奔南北。

我無意挖掘這條路的詳實資料依據,只是憑多年來的耳聞目睹,覺得這條大公路才叫“路”,和前文提到的那些道不一樣——道歸道,路歸路。帶著對“道與路”模糊感覺,百度了一下,試圖進一步搞明白一點。《現代漢語詞典》解釋“道路”有兩條含義:一指地面上供人和車馬通行的部分;二指兩地之間的通道,包括陸地和水上的。《說文解字》解釋:“道”的字形,外部是“行”字,是十字路口的意思,在十字路口有一個“首”,是一個人在引路,本意是引導。從字形看,“道”字可理解為“在腦袋指導下而走”,意思是必須用腦思考、探索而走通的路徑。“路”是連通人們前往目的地的路徑,它就在那裡,只需順著走就行。“路”字由“足”和“各”組成,意思是各走各的路。我好像有點明白了:就我們村而言,我上小學的下溝南北坡、上初中所走莊稼地近道和去北河的羊腸小道,都可以稱作“道”。不恰當地套用魯迅先生的名言:荒野本來沒有道,是抄近道的人多了,便走成了小道。街道和下地幹活那條道勉強算作“路”,村東的大公路才是名副其實的“路”。是“望斷天涯路”的“路”,是“行萬里路”的“路”,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的“大路”,是“條條大路通羅馬”的“大路”。

行文至此,我突然另有感悟:小道自己闖,荒野阡陌,曲折蜿蜒,需要不畏艱難披荊斬棘;大路有人修,平直寬闊,前途無限,需要蓄集力量大步流星向前走。道再短,不邁開雙腳也無法到達;路再長,一步步走下去終能走完。走過的道與路,都記載著你的努力和付出,人生沒有白走的道路,每一步都算數。

作者簡介:

王京玉

,煙臺萊州市人,中學高階教師,退休後嘗試寫散文,山東省散文學會會員。崇尚簡與素,常懷感恩心,做人禮謙誠,為文真善美。放慢腳步,閒看花開,靜賞花落。

故鄉山川徵文‖家鄉的那些道與路

壹點號 紫 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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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公路北河這條泥土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