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歲自殺，他說“沒有錢，沒有愛，沒有未來”

01

12月的第一天，微博熱搜就是個非常沉重的話題：

一個網名叫“鹿道森”的男生選擇投水自盡，警方已確認死亡，自殺前他不過25歲。

之前兩天，男生在微博上發了長篇遺書，內容很長而且很壓抑，覺得自己無法承受的同學可以直接下拉，有我做的總結：

他講自己之前二十多年的人生：

農村，留守兒童，山區孩子，校園霸凌經歷者，攝影創作人，獨居青年，追夢的人。

在他的敘述中，自己出生於貧窮的農村家庭，從小缺乏父母的陪伴，在各種親戚家“寄人籬下”地長大，和父母為數不多的相處一直在聽他們的爭吵。

長大一點去了學校，因為外形偏中性化，性格又內向文弱，被稱為“娘炮”，長期遭受校園霸凌。

再後來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喜歡的事情，打算做個攝影師，但又發現四五年的努力也沒賺到多少錢，父母不理解他的夢想，只會責備他收入不夠高。

最後，他總結了自己25年的人生，說

“沒有錢，沒有愛，沒有生活的動力，沒有未來”

。這也是他走上絕路的原因。

毫無疑問，一個年輕生命的逝去是值得惋惜的，尤其是我也翻了一下鹿道森的微博，他的攝影作品很有靈氣，有些微博內容也能看出來，是個情緒敏感細膩，很溫柔的男生。

就這麼離開了，令人唏噓。

02

其實我們總結一下就會發現，鹿道森遇到的問題，按照他的說法是，沒有錢，沒有愛，沒有生活的動力和對未來的希望。

坦白說，這幾句話像是一種時代病，我們隨便走到街頭抓10個年輕人去問，他們都會告訴你，我也缺錢，缺愛，對未來沒抱什麼希望。

包括我自己也時常有類似的想法。

這也是為什麼很多網友都說，鹿道森所描述的生活狀態，他的痛苦，其實是很多年輕人都在共同經歷的痛苦。

大家同情鹿道森的同時，或許也是在同情自己。

那我們再往下想一想，如果所有人都覺得自己缺錢缺愛，為什麼會有一部分人因此而感到格外痛苦，以至於想要用自殺來解決問題？

為了解決這個疑問，我專門去找了個快遞小哥聊了幾句，小哥一個月風裡來雨裡去，基本工資加提成能湊到五六千塊。

我問他錢夠不夠花，他說租房加吃飯就已經花掉一大半了，剩下的

每一分

都得精打細算，至於什麼時候能攢錢買個自己的房，想都沒想過。

我又問他，那會不會覺得生活沒什麼希望？

他回答我說，希望還是有的，至少送快遞比在農村老家種地要賺錢，賺得多了還能給家裡人打一點，改善一下父母的生活。

“要讓我選，我肯定還是願意出來打工。”

你看，這是快遞小哥的人生哲學——哪怕工作辛苦，工資也不算很高，但比在老家種地好，那就說明送快遞比在家務農“有希望”。

他就願意主動選擇送快遞這種生活，也絕不可能輕易尋死。

反過來看鹿道森，其實我相信他作為攝影師，看微博還接過不少客片，粉絲也多，收入水平怎麼也應該比快遞小哥高一些。

我也相信大部分為鹿道森惋惜，覺得他說出了自己心聲的網友，應該也不會比快遞小哥更窮。

但他們認為自己沒有錢，沒有愛，更重要的是“未來沒有希望”，這更像是在表達，

現在的生活完全不是我要的，而且我不認為我有改變和選擇的能力。

這才是真正的痛苦——

我不喜歡現在的生活，卻又無能為力。

03

這種感覺我完全可以理解，而且說句實話，最近兩年我也有過類似的體驗。

最近兩年我父母年紀大了需要人照顧，我只好回老家定居，但熟悉我的讀者都知道，我非常不喜歡自己的家鄉，尤其是去了很多大城市之後，更覺得老家是個毫無希望和活力的地方。

我每天看著街上灰撲撲的，生活單調乏味，再開啟朋友圈看到其他的自媒體同行都在北上廣深，活得光鮮亮麗，我滿腦子也是隻剩下一句吶喊，“這不是我要的生活！”

我當時也有過類似的念頭，如果一輩子就這麼過，還不如死了算了。

在這裡你就會發現，困擾我的真的僅僅是“生活在一個不喜歡的城市”嗎？

不是的，而是我明明清楚地知道自己在一個不喜歡的城市，但我沒有辦法，我既沒辦法舍下父母去喜歡的地方，也沒辦法讓自己喜歡上當下的處境和生活。

我的痛苦源於

沒有選擇

。

類比一下，鹿道森的痛苦也源於他沒有選擇：

他無法選擇出身，選擇自己生在貧窮還是富裕的家庭，選擇父母是怎樣的人，會不會給他家庭的溫暖，他也無法選擇成長環境，選擇擁有一群不會欺負他的同學。

甚至成年之後他都覺得自己沒辦法選擇喜歡的事業，他喜歡攝影，但攝影沒法賺到他滿意的價格，沒法讓他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而每一個能和鹿道森共情的人，大概也一樣。

他們無法選擇的，或許也是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去喜歡的城市，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這一切不能被滿足的時候，我們腦子裡就會出現那個念頭：

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而自殺，就是一種最極端的方式，來逃離和拒絕這種不想要的生活。

04

但無論如何，對我們絕大多數人來說，即使沒有錢，沒有愛，沒有對未來的希望，覺得自己過著完全不想要的生活，我們依然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目前還是想要活下去的。

那我也藉著這個機會，和一部分讀到這裡，並且認為自己和鹿道森共情，甚至有過相似念頭的同學聊一聊。

其實我想列舉很多“變得更樂觀”的辦法，告訴你要發現生活的美好，要做讓自己開心的事，要多關注愛你的人等等。

但後來我全都刪掉了，因為這些道理你肯定聽過很多遍，你缺的壓根不是方法，而是實踐這些方法的動力。

為什麼要發現生活的美好？為什麼非要讓自己開心？這明明不是你想要的生活，你一點都不喜歡它，不是嗎？

是的，所以我們索性把這些都丟開，完全換一種思路，

我們絕大多數人可能就是過不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沒有錢也沒有愛，我們就是得咬著牙，才能有勇氣活下去。

那就這麼做。

什麼是咬著牙活下去？

如果用鹿道森舉例子，就是他喜歡攝影，想要以此為生，就咬緊牙關堅持去拍——拿不到滿意的價碼就多拍幾組，拍不了自己喜歡的風格就先拍客人喜歡的風格。

先靠著這項一技之長生存下去，等待著有一天拍自己真正想拍的東西，用它變現。

你可能會說，這要等到什麼時候呢？如果一直看不到希望呢？

沒錯，很有可能就是一直看不到希望，但所謂的“咬牙堅持”，就意味著

不是看到希望才努力，而是努力了才有可能看到希望。

我不敢說這麼艱難地活下去，和直接一了百了到底哪一種更輕鬆，但我能確信的是，有過這樣一段咬緊牙關支撐的時光，你會感覺到自己身上重新擁有了力量。

還記得前面提到的嗎？那些覺得自己擁有不了想要的生活，沒有選擇權的人，最痛苦的莫過於這種被生活打倒，毫無還手之力的無力感。

而

咬緊牙關和生活對抗過的你，重新獲得的力量剛好可以對抗這樣的無力感。

很多包括鹿道森在內，抑鬱的，想不開的人，都很溫柔，不忍心傷害別人就只能傷害自己，但我想說，

已經很痛苦的人，對待生活應該狠一點，拿出力量來跟它正面剛。

這會極大地消解你的痛苦。

你戰勝過這個世界，沒有誰比你更強大，更勇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