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天啟年間，即將覆滅的大明朝，瓷器紋飾上都寫滿無奈

米萬鍾是任太僕寺少卿嗎

青花纏枝蓮紋罐 明嘉靖故宮博物院藏

明末天啟崇禎兩朝，時間雖短也有二十多年，一個大勢已去的王朝，皇帝與百姓不可能沒有感覺。實際上，一個事物當頹勢已成定局之時，反而是心情放鬆的時候。明後期正嘉隆萬四帝把其列祖列宗的江山社稷漸漸掏空，大廈將傾，迴天必定無術。明末天啟崇禎景德鎮瓷器風格驟變，原因很多，但主要原因不外乎政治在那一時刻的無奈都表現在這其中了。

青花纏枝蓮紋梅瓶 明萬曆首都博物館藏

故宮博物院藏天啟青花花卉出戟觚，上有“天啟年米石隱制”，米石隱，名萬鍾，米芾之後，明末書畫大家，當時有南董（其昌）北米之譽，收藏奇石名振遐邇。米萬鍾為萬曆進士，官至太僕寺少卿，江西按察使，在閹黨專權，肆意而為的明晚期，米萬鍾潔身自好，剛直不阿，後被削職奪籍。米藉機移情寄興，僅在北京就有三處園林—勺園、漫園、湛園，均為當時京城名景。米氏所定燒的花觚，植物多樣，依勢而為，雖為米氏自身修養的反映，也是明末歷史放任之時的一般寫照。

青花花卉紋出戟方觚及款識 明天啟 故宮

青花花卉紋出戟方觚 明天啟 故宮博物院

說來奇怪，明末崇禎瓷器傳至今天的多為人物故事、山水博古一類，繪製花卉的不多見。上海博物館曾舉辦十七世紀景德鎮瓷器展，上有一件天啟青花花籃洗，底署“大明天啟年制”六字楷書款，洗的纏枝花卉僅為邊飾，中心繪大花籃，盛滿各色花卉及石榴。這類圖案萬曆已有出現，後來的康熙朝也曾廣泛流行民間，但繪製如此豐滿者實不多見。仔細觀畫面，發現構圖與傳統景德鎮紋樣有異，多少傳達出一些異域東洋之風。明末，景德鎮制瓷業與日本多有交流，五良大甫為日本製瓷高手，曾在正德年間來中國學藝五年，後回到日本伊萬里開闢新窯燒造，被日本人尊稱“瓷聖”。

青花花籃紋洗 明天啟 英國巴特勒家族

青花博古圖蓋罐 明崇禎上海博物館藏

明末，日本商人再度赴景德鎮，尋找中國高手復燒這類風格瓷器，找到了工匠吳祥瑞，燒造瓷器不計其數，至今日本還將這部分瓷器稱為“祥瑞手”。這樣有力度的中日製瓷交流，對中國的瓷器不產生區域影響是不可能的，這件花籃大洗即為一例。繁花似錦，見縫插針般地不留餘地，本不是中國文人的欣賞習慣，但中國文化的包容性讓我們看到了不一樣的裝飾韻味。隨後的崇禎一朝亦可以找到這類裝飾味道強的青花花卉瓷器，上海博物館的一件青花博古插花蓋罐，雖不及花籃繁複，但依然傳遞出擺脫明中期一百多年來的圖案型別花卉的意圖，為後世開闢出一塊新的領地。

本文摘選自《紫禁城》2012年3月刊《東枝憔悴西枝榮—植物紋（下）》

原文作者：馬未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