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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伴奏形式有哪幾種?伴奏是什麼?伴奏是什麼?演員幹什麼?

由 梨園雜志 發表于 藝術2021-05-07

簡介一、要發揮胡琴的伴奏作用開啟收音機,我們可以不必等演員張嘴,就能從胡琴過門的演奏聲中來判斷出這是京劇,進而還能分辨出這是什麼行當在演唱,甚至還能聽出這是哪一個流派的唱腔

伴奏形式有哪幾種

作者:張似雲

寫下這個題目,我愣了一下,心想怎麼能讓胡琴“唱”呢?京劇的京胡也好,京二胡也罷,都是為演員演唱進行伴奏的樂器,伴奏者,伴隨著唱腔進行演奏之謂也。這裡的主次關係很明確,唱為主,伴奏為輔,不能本末倒置,喧賓奪主。讓胡琴“唱”,演員幹什麼?

其實,我這裡所說的讓胡琴“唱”,並不是主張讓胡琴代替演員演唱。我所說的讓胡琴“唱”主要有兩層意思:一是要強調一下胡琴在京劇這個劇種中的作用,二是要說明一下胡琴應該怎樣伴奏才能發揮它應有的作用。

下面,我想結合我為張君秋伴奏唱腔的點滴體會,著重在旦角唱腔伴奏上談談以上兩個問題。

一、要發揮胡琴的伴奏作用

開啟收音機,我們可以不必等演員張嘴,就能從胡琴過門的演奏聲中來判斷出這是京劇,進而還能分辨出這是什麼行當在演唱,甚至還能聽出這是哪一個流派的唱腔。這就說明,胡琴的伴奏已經成為表現京劇這個劇種特色的重要標誌。

談京劇伴奏:要讓胡琴“唱”(為張君秋伴奏的點滴體會)

張君秋化妝

京劇的胡琴,最初只有京胡,沒有京二胡。京胡的音質一般表現得比較高亮、尖銳。早期的唱腔,調高音直,在發音咬字上強調吐字的力量(即“噴口”),而京胡的音質特色是同唱腔的這些特點相吻合的。以旦角來說,我們可以從陳德霖所灌的唱片《綵樓配》中聽到上述的特點。陳德霖的唱腔,音調高朗,佈局工整,行腔簡樸,吐字有力。為陳德霖伴奏的孫佐臣的胡琴則雄健有力,聲勢宏偉,兩者的配合十分協調。這一時期的旦角唱腔是不太講究華麗的,胡琴的花點子也不多,孫佐臣在當時還是一個擅長拉花點子的琴師,例如《綵樓配》裡,他有以下一段過門:

談京劇伴奏:要讓胡琴“唱”(為張君秋伴奏的點滴體會)

這段過門當時屬於花過門,但現在看來,此類過門已是司空見慣的了。

旦角的唱腔發展到王瑤卿時已經大大改觀了。首先,王瑤卿打破了傳統的“滿臺一個調”——即不夠正宮調(G)的嗓子別想登臺唱戲的規定,改變了過去抱著肚子死唱的唱法,強調從情感出發,根據演員的嗓音條件,靈活地變化各種調門,這就為旦角各自發揮所長,創造出多種花腔,用以表現婦女的各種性格及豐富、複雜的思想感情敞開了大門。

發展到梅、程。荀、尚四大名旦時,旦角唱腔就更為華麗多彩,音色上更為柔媚委婉,與此相適應的京胡伴奏曲調在旋律變化上也就有了更豐富的創造。例如梅蘭芳的琴師徐蘭沅、王少卿所創的花過門中有這樣的一個例子:

談京劇伴奏:要讓胡琴“唱”(為張君秋伴奏的點滴體會)

這裡不僅十六分音符層出不窮,三十二分音符、甚至六十四分音符也不斷出現,這就比孫佐臣的花點子繁密得多了。但是這還不夠,為了適應旦角唱腔上音色的柔美,光只京胡伴奏便顯得單薄了。為此,京二胡的伴奏就應運而生了。

談京劇伴奏:要讓胡琴“唱”(為張君秋伴奏的點滴體會)

徐蘭沅制琴

京二胡加入京劇的伴奏是王少卿的首創,我的京二胡演奏技巧曾從王少卿得到不少的教益。在他創制研究二胡伴奏時,我曾參與其事,最初,我們試用過竹筒子的大胡琴,這種胡琴音質寬但不柔美,後來改成紫檀木的筒子,我還用過塑膠(當時叫做“化學的”)的筒子,都不理想,最後用了雪花梨木的筒子,才達到了理想的音色,從此沿襲下去,成為現在的京二胡。京二胡音色柔美,寬厚飽滿,能夠起到潤色旦角唱腔的作用,在實踐中,王少卿在伴奏技巧上又天才地進行了許多獨特的創造,以後旦行的唱腔,已經是非京胡、京二胡伴奏不可了。而且,京二胡的伴奏已經推廣到生行,甚至淨行(例如裘盛戎的《趙氏孤兒》裡的漢調唱腔)的演唱中去。

我為張君秋伴奏京二胡已有二十多年的歷史了。張君秋的唱腔華麗委婉、剛健清新,能夠細膩、深刻地表現古代婦女豐富的思想感情。二十多年來,何順信(操京胡)和我同張君秋的合作達到了風格上的統一及藝術創造上的默契,不僅我們自己習慣,觀眾也同樣如此,凡張君秋演出,觀眾總是樂於聽到我們共同合作的演唱效果。

談京劇伴奏:要讓胡琴“唱”(為張君秋伴奏的點滴體會)

張君秋、杜近芳之《西廂記》

我之所以敘述以上的一段歷史,是想從中說明這樣一個問題,即胡琴(京胡、京二胡)之所以成為京劇唱腔伴奏的主要樂器,是有其長久的歷史淵源的,不是某個人靈機一動隨便加上去的。由於胡琴的演奏風格同演員演唱風格的協調一致,長期以來,已經在廣大群眾中培養了一種欣賞京劇唱腔的習慣,京劇藝術要發揮自己的風格特點,如果去掉京胡和京二胡,很難想象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效果。

在“四人幫”橫行時期,江青之流曾經搞過大型的樂隊編制,甚至曾經企圖以交響樂取代京劇的傳統伴奏形式,結果,胡琴的聲音被一片樂海的聲浪所淹沒,演員無所適從,他們的演唱受“樂海”的牽制和驅使,不僅京劇的特點消失了,演員的表演也受到了影響。這樣的經驗教訓是應該記取的。

另一方面,京劇的伴奏也不能不變化,京二胡的加人就是一種變化,一個革新,今後也還會有發展、革新的。我們不能因為江青以洋代中的橫暴作法而拒絕接受西洋樂器的加入。“四人幫”垮臺後,張君秋在北京京劇院就堅持不能解散西洋樂隊,這個主張我是同意的。因為西洋樂器畢竟有先進的地方是值得我們借鑑和引進的,但引進不等於生吞活剝,而是吸收,把它融化在京劇這門藝術裡。從這個意義上講,今後即使有新的樂器加入,胡琴的伴奏也是不會消失的,至少可以這樣說,只要京劇存在,胡琴就要同演員一起“唱”下去。

二、胡琴伴奏要有感情,切忌“一道湯”

過去,胡琴伴奏有“官中”胡琴一說,這種“官中”胡琴有靈活機變的伴奏套子,因而無論什麼演員的演唱,即使是生戲,甚至沒有同演員一起對過戲,它也能伴奏,而且做到不灑湯,不漏水,起到託腔保調的作用。但由於它的伴奏窮於應付,始終處在被動地位,伴奏出來的效果容易流於“一道湯”,很難有自己的特色。它所伴奏的唱腔一般也是沒有獨特的風格,是通大路,一般化的。

藝術造詣高的演員在唱腔演唱上是十分講究的,他們的唱腔根據他們所要表現的人物感情,結合自己本人的嗓音條件形成了獨特的演唱風格。為了發揮他們本人的特長,突出自己的唱腔風格,他們的演唱就需要有與之相適應的演奏風格的胡琴為他們伴奏。

所以,凡屬有成就的演員一般都有與之長期合作的專職琴師。例如,梅蘭芳有徐蘭沉、王少卿和姜鳳山,程硯秋有穆鐵芬、周長華、鍾世章,荀慧生有郎富潤,尚小云有張長林。梅的演唱音色甜美,雍容華貴,他的伴奏則韻味悠長,精密穩練,程的演唱嚴謹工整,委婉含蓄,他的伴奏則循規蹈矩,深沉雋永,荀的演唱嫵媚多姿,他的伴奏則纖巧細膩,尚的演唱剛健秀麗,他的伴奏則色彩斑斕,張君秋的演唱學習、吸收了許多流派演唱的特點,特別是梅、程的演唱對他影響較為顯著。他的嗓音脆亮圓潤,適於梅派的演唱風格,但他又不拘於梅派的演唱方法,還吸收了程派的低迴婉轉的演唱特色。此外,尚派的剛健,荀派的柔媚,張君秋也兼收幷蓄。在此基礎上,根據自己的歌喉天賦,在演唱方法上有許多發展和變化,形成了張派的演唱藝術。

談京劇伴奏:要讓胡琴“唱”(為張君秋伴奏的點滴體會)

張君秋之《起解》

因此,為張君秋伴奏,也不能因襲梅派、程派等的胡琴拉法,必須形成適合於張派唱腔風格的演奏方法。例如,張派唱腔較之以往流派唱腔華麗,旋律發展變化大,所以,胡琴過門也要相應地有較大的變化,花點子要多一些。又如,張派唱腔十分講究旋律上的繁簡對比、速度上的快慢對比及力度上的強弱對比,等等,胡琴的伴奏就不能單純追求佈局的工整了,必須適度地掌握好伴奏中的音符上的繁簡、尺寸上的快慢和音量的大小,力求烘托出張派唱腔的對比處理所要達到的藝術效果。經過多年的實踐,我們在伴奏的弓法、指法上逐漸形成了自己的一整套託、墊、鋪、裹的演奏方法,達到了風格上的統一。

京劇藝術在長期發展過程中,由於一代代的演員在唱腔演唱上不斷地創新和發展,胡琴的演奏技巧也不斷地有所豐富和提高,事實上,在京劇唱腔演唱上形成多種流派的同時,胡琴的演奏同樣也在形成不同的演奏流派。實踐證明,越是在伴奏唱腔上有所成就的琴師,他所形成的演奏風格就愈鮮明,愈有特色。

那麼,為了不使伴奏“一道湯”,突出自己的演奏風格,是不是就可以不顧演員的演唱,隨意去發揮自己的演奏技巧呢?回答當然是否定的。好的胡琴伴奏需要高度的演奏技巧,但單純的賣弄技巧也絕不能稱其為好的琴師。例如,前面所述的那段花過門,曲調華麗婉轉,起伏跌宕,是充分發揮琴師演奏技巧的好段子,但這種花過門也要看用在什麼地方了。例如用在《龍鳳呈祥》中“洞房”一場的孫尚香唱腔裡就挺合適。我在演奏這段過門時,根據張君秋華麗婉轉的演唱風格,適當地做了一些改動,使其華麗色彩更濃一些,並刪減了一小節的演奏,演奏曲調是這樣的:

談京劇伴奏:要讓胡琴“唱”(為張君秋伴奏的點滴體會)

這樣華麗的過門旋律跳動性大,更多地使用三十二分音符,色彩就更濃郁一些了,比較適合烘托洞房花燭的喜慶氣氛,和孫尚香的喜悅心情是相吻合的。但是,這樣一個過門如果用在《法門寺》中“佛堂”一場的宋巧膠身上就不合適了,試想:一個身遭不幸的婦女在敘述冤情時,當中加了這樣一個喜氣洋洋的伴奏曲調,豈不令人啼笑皆非,所以,我們在宋巧嬌唱腔的過門上就處理成這樣一個曲調:

談京劇伴奏:要讓胡琴“唱”(為張君秋伴奏的點滴體會)

以上兩個例子說明,胡琴的演奏技巧是可以發揮的,但要用在點子上,也就是用在和演員扮演的角色感情一致的場合上,如果不一致,或正相反,那麼,多高的演奏技巧也不要在這裡發揮,因為它喧賓奪主,破壞了整個戲的演出,效果是不會好的。

談京劇伴奏:要讓胡琴“唱”(為張君秋伴奏的點滴體會)

張君秋之《秦香蓮》

為了和演員演唱的感情相吻合,胡琴的伴奏是不是就要亦步亦趨地追隨著演員演唱的曲調,去做簡單的模擬式的演奏呢?回答也是否定的。胡琴在託腔時,演奏的曲調一般不脫離唱腔曲調的肩架結構,但在音符的繁簡上則可做靈活的變化。它可以同唱腔曲調一致,也可以不完全一致,有合有分,相輔相成。往往出現這樣的情況,演員演唱的曲調很簡單,而胡琴的伴奏曲調卻很繁密,兩者若即若離,形成了拉繁唱簡的強烈對比,最後殊途同歸,造成了演唱的高潮。這種方法,在張派演唱的伴奏中是比較常用的。

例如《蘇三起解》一戲,蘇三在訴說貪官汙吏,皮氏、沈燕林之流互相勾結冤枉好人的可惡行徑之後,氣惱之下唱了一句“洪洞縣內就無有好人”,無意之中,惹惱了崇公道,蘇三懊悔不已,連忙好言勸慰,唱腔與伴奏的曲調如下:

談京劇伴奏:要讓胡琴“唱”(為張君秋伴奏的點滴體會)

這段唱腔與伴奏的繁簡對比十分明顯,從×開始,共十六小節,唱腔及伴奏似乎是誰也不管誰地同時並行,但是伴奏儘管繁密,它也是在唱腔的主旋律上加花變繁的。如果說蘇三的曲調較為單純柔和是為了表達她的婉轉勸慰的語氣,那麼,繁密流動的伴奏旋律則起到了表現蘇三內心焦急懊悔的作用,兩者是從不同側面刻劃了蘇三的複雜心情的。這種若即若離、殊途同歸的伴奏方法,既能烘托演員的演唱,又能發揮胡琴的演奏技巧,可以較好地完成唱腔的演唱任務。之所以達到這樣的效果,關鍵還在伴奏服務於演唱的“情”。

總之,胡琴的伴奏,無論間奏,還是託腔,都要服從一個字——“情”,即劇本之情,人物之情,演員唱的是“情”,胡琴拉的也是“情”,所謂演員的演唱藝術同胡琴的演奏藝術的風格統一,就是說他們的藝術表現技巧為“情”所統一,而不是單純的技巧上的和諧一致。

說到這裡,我想起了最近我親眼看到的一件事:一位打鼓的老先生在演出休息時問一位青年樂隊隊員:“你伴奏的時候,眼睛瞧著哪兒?這位青年毫不猶豫地回答道:“樂譜。”老先生又問:“沒有譜子你瞧哪兒?”這位青年愣在那兒,一句話也回答不出來了。老先生急了,衝他嚷了一句:“你得看演員呀!”為什麼老先生著急呢?因為這位青年的腦子裡只有譜子,沒有戲,沒有演員,沒有那個“情”字,他是譜子的俘虜,不是譜子的主人,他的伴奏不從感情出發,當然不能很好地為演員的唱“情”服務,也就談不上能夠產生藝術感染力了。

京劇傳統的樂隊伴奏是沒有譜子的,更確切地說,京劇樂隊伴奏的譜子在伴奏者的心裡。不僅京劇如此,各種地方戲曲也是這樣的。有人說,這不科學。我認為它有科學道理。因為戲曲樂隊不是一個獨立的演奏組織,它是戲曲這門,“唱、做、念、打”綜合藝術中的一個組成部分,在這門綜合藝術裡的任何一個組成部分,包括演唱藝術在內,都要為戲曲表演這個中心服務,而戲曲表演是活的表演,它有自已的各種表演程式,這些表演程式又是靈活機變的,而這種靈活機變的根據就在那個“情”字上。

談京劇伴奏:要讓胡琴“唱”(為張君秋伴奏的點滴體會)

張君秋之《望江亭》

胡琴伴奏者伴奏時,如果把眼睛只盯在譜子上,那麼,他的伴奏怎麼能夠適應演員演唱的豐富多彩的感情變化呢?所以,我說,胡琴伴奏者的眼睛看著演員,而不能死盯著譜子,是有它的科學道理的。胡琴的伴奏者如此,其它所有的伴奏成員也都應該如此。此外,樂隊成員在伴奏時,眼睛除了看演員,還要兼顧著打鼓佬,這是因為打鼓佬在京劇表演中不僅有著指揮樂隊的作用,同時也在協調、指揮著整個的戲曲演出,他的眼睛也盯在演員的表演上,他的指揮也是為了演員表演的感情服務的。

為了更好地為演員的演唱伴奏,胡琴伴奏者不僅要掌握好伴奏的技巧,而且也要學會唱,好的琴師不僅會唱,而且唱得很地道,甚至自己還會登臺演唱。許多著名的琴師他們本人就是演員出身。正因為他們熟通演唱,他們的伴奏不僅能夠很好地託腔保調,而且也能為演員的演唱增色添光。實際上,胡琴伴奏的曲調是一種音樂語言,雖然它不象唱腔的音樂語言那樣有表達思想感情的唱詞,但是,它同唱腔的音樂語言所表現出來的語氣是一致的。作為一個琴師,如果明確樂隊的伴奏作用,再具備純熟的演奏技巧,那麼,他的演奏就不一般化,就能有自己的特色,從而也就更加突出了京劇演唱的藝術特色。說來說去,我們又回到了題目上的那句話——胡琴“唱”!

(《戲曲藝術》1980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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