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江14歲放羊少年遭8名未成年人霸凌，被追打時落水溺亡

2022年6月，黑龍江甘南縣放羊少年趙斌的骨灰，被家屬親手撒入了諾敏河。

現場儀式的主事人念道，“去你想去的地方，做你想做的事情，不能想家”。

趙斌留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痕跡，落入靜靜流淌的諾敏河後，迅速消逝不見了。趙斌親人的哭聲在松嫩平原廣袤的土地上沒有一絲回聲。

一、冰河上消失的放羊少年

2021年4月3日，清明假期的第一天，14歲少年趙斌與堂哥趙飛（化名）一起趕著200餘隻羊，來到諾敏河畔。

這裡是趙斌經常放羊的地方。趙斌的家屬說，趙斌的父母平時工作忙，趙斌在鄉上的學校讀書，平時在私人開設的宿舍內住宿。因為回家的機會有限，他經常會幫家裡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趙斌和趙飛在諾敏河的一處水閘旁邊喝了啤酒，隨後就遇到了麻煩——專程前來的張某、魏某等8人，此前就已經約好了來找趙兵的“樂子”。

趙斌墜入冰河的地點

張某、魏某等8人均未滿18週歲，其中有3名未滿14週歲。張某系當地某高職學校的學生，其餘7人均為趙斌的同學。

趙飛回憶稱，8名不速之客首先用石頭打了他們的狗，隨後魏某上了水閘平臺將趙斌撂倒。張某某想要索取趙斌軍大衣裡的充電寶，也撂倒了趙斌。

整個過程中，趙斌曾試圖逃跑但被追回。趙兵再次逃上水閘平臺後，魏某張某等多人用石頭打趙斌，趙兵面對眾人求饒稱，“別打了，疼”，但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據甘南縣法院判決書顯示，在趙斌被8人欺凌期間，趙飛的家屬給趙斌打電話詢問放羊的情況，趙斌迴應稱“趙飛不整羊，就睡覺，還打我”，趙飛聽聞後再次將趙斌摔倒在地，並招呼眾人對其圍毆。

在被圍毆後，趙斌起身向諾敏河邊逃去，魏某等人分頭包抄圍堵趙斌，一場“狼追羊”的遊戲就此展開。趙斌慌不擇路，跳上諾敏河的冰面，但眾人依舊威脅恐嚇趙斌，甚至繼續扔石頭，威脅稱“等你上來就揍你”。

諾敏河甘南縣查哈陽鄉段還沒有完全解凍。查哈陽鄉渠首管理站技術員稱事發當天有大冰排飄著，兩側岸邊的冰已經融化，可以看見水流。

追打趙斌的8人中，有人拍攝了多段影片，並調侃稱“看我兵哥在冰面上”，此時有同學提醒注意安全問題。

期間趙兵曾經踩塌了冰面一次，終於岸邊8人要求趙兵返回，魏某稱，“你現在回來，我就不揍你了，你要不回來，等上學他媽打死你，上學比這人還多呢。”

此時，趙斌與8名施暴人，已經在冰面上僵持了近20分鐘。

趙斌因為害怕再次被打，於是選擇遠離侵害人眾人的地點上岸。但趙斌在返回途中摔倒，趴在冰面上後跪地準備起身，但冰面破裂，趙斌撲騰了幾下就消失在了諾敏河開凍的河面上。

二、放羊少年與“狼”

趙斌生前照片

2021年6月8日，消失在冰河兩個月後，趙斌的屍體在下游數公里處發現。趙兵的父母認出屍體就是趙兵，“他的虎牙十分明顯”。在經過鑑定之後，確認該屍體就是趙斌。

趙斌被眾人欺負，是長久以來的事情。

據甘南縣檢察機關的起訴內容顯示，魏某等人經常欺負趙斌為樂。趙斌的其他同學也證明稱，魏某與趙兵上學期間一起租房居住，魏某總跟趙兵摔跤鬧玩，趙兵不是魏某的對手，並且魏某總使喚趙斌，讓他去買東西。

此前在學校廁所，查哈陽鄉的某臺失球，魏某與其中部分侵害人也曾欺負並毆打過趙斌。4月3日事發前一週，趙斌曾邀請魏某在同一地點喝酒，魏某酒後因趙斌不願同他摔跤，而扇了他一耳光。

2021年4月3日當天，趙斌被追打時，曾有人拍下影片，趙斌抱頭被多人拳腳相加毆打。張某魏某為了窺探趙斌的隱私，曾向趙斌索要手機開機密碼及微信密碼，“因為之前趙兵和一個女生打了影片，我們想看看相關的聊天內容”。

趙斌的家屬始終認為，趙斌的死亡和張某魏某等人在趙斌落水沒有及時報警求救有關。據相關判決書顯示，趙斌落水後曾有人提議施救，但在張某魏某的提議下，眾人沒有報警，也沒有告知趙斌的家屬。

趙斌的親屬稱，這幾個侵害人藏在一起開會，“如果誰說出去的話，就找社會人收拾他。我們也找到他們家屬，當天二第二天也找到他們的家屬了，然後家屬他們也沒承認說看到這孩子，然後還有的家屬說他家孩子一天都沒出去，一直在家裡，所以就隱瞞了事實。”

甚至魏某張某為防止有人說出趙斌落水的事，魏某要求眾人將手機裡錄製的影片刪除。趙斌所在班級QQ群也在侵害人的要求下解散，並告知相關同學，趙兵落水的事情已經解決。

趙兵放羊遲遲未歸，趙兵的父親也多方尋找，在詢問趙斌的同伴時，趙兵得到了“不知道的回答”。趙兵的父親在諾敏河畔找到了兒子的軍大衣、手機等物品，但他並不知道趙兵已經墜入了諾敏河的冰面之下。

趙斌失蹤兩天後，趙斌父親報警，2021年4月5日，8名侵害人到案，並供述了追打趙斌及趙斌落水的全過程。

事發後，趙兵的家屬表示，有關於趙斌的影片和照片，在孩子出事後都已經刪掉了，“孩子父母看到了心情不好。”

三、尾聲

2022年6月2日，甘南縣法院作出判決，認定8名侵害人中的5名被告（年滿14週歲的），因犯故意殺人罪，分別獲3到4年有期徒刑。

甘南縣人民法院認為，魏某張某等人，以甩尾風、取樂為目的追打趙兵，趙兵為自救逃至諾敏河冰面，不論怎樣，相關人員均有對處在危險狀態的趙兵負有法律上的救助義務，但張某魏某反而進一步恐嚇趙斌。

其中，8名侵害人中有人持有趙斌的手機，但未及時聯絡趙飛或其他趙斌家屬，最終導致趙斌溺亡，因而應該承擔故意殺人的刑事責任。

趙斌的家屬表示，因為無法接受法院對相關人員的判決結果，目前已經提起上訴，“我們要求對相關人員從重判處，同時也應該追究3名未滿14週歲的侵害人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