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情散文：給豬做絕育手術的人——劁豬匠

閹豬有什麼用

農村的匠人很多，凡是有點手藝的人，都混上一個“匠”的職稱。如做豆腐的的叫豆腐匠，會做鐵活的叫“洋鐵匠”，會苫房的叫“苫房匠”，會劁豬的人，理所當然是“劁豬匠”了。

劁豬匠鄉下不是很多，一個村裡也就一兩個人，有的村還沒有，劁豬隻能等劁豬匠來，或者直接去請。

劁豬的人，不是豬的人，劁豬是在豬還是幼崽的時候對其進行閹割，使其長得快，增膘快，肉質鮮美，無羶騷味。專門做這種工作的就叫劁豬匠，在東漢就存在了，據說是華佗留下的一點真傳，不需要縫針，也不需上藥，也不會感染。所以劁豬匠尊神醫華佗為祖師爺這是一種古老而又神秘的行當。

農村養豬的人總結的經驗，豬不劁不胖，不劁的豬，吃的很多食物，並沒有轉化為膘，而是為繁殖積攢精力和活力，大量耗費卡路里，自然胖不起來。豬劁了以後，有利於豬育肥，豬的育肥時間縮短了，自然能夠給養殖戶節省一部分的開支。不劁的豬，長到一定的斤數的時候，進入發情期的豬性情暴躁，不便於管理，劁過的豬性情就會比較溫和，這樣更便於養殖戶進行管理。還有就是不知道大家是否瞭解種豬，種豬的豬肉味道非常不好，有一股羶騷之氣，因為沒有經過劁的豬生殖系統會分泌很多的性激素，造成豬身上具有一股強烈的體臭，這種豬肉非常不好賣。

那個年代，哪個院裡人多，有小豬崽在叫喚，一定是劁豬匠在劁豬。

劁豬時，主人抓了豬，摁倒在地。劁豬匠左腳用力，半跪在豬身上，右腳用力支撐地面，拿出劁豬刀，嘴叼在嘴上，雙手抓住公豬襠下的一對卵子，捏住，再騰出右手，拿過刀開始下手。劁豬刀頭部有半個鴨蛋大小，呈三角形，頂尖和兩個邊是鋒利的刃口，用來劃開豬的面板，後面有個手指長的把，末端帶個彎鉤，用它鉤出豬肚裡的“花花腸子”。劁豬匠麻利地將刀對針捏起的卵子，輕輕劃兩下，伴隨悽慘的哀嚎，兩個像去了外殼的荔枝果似的肉蛋蛋，就落在了劁豬匠事先準備好的紙上。豬劁完好，劁豬匠在豬的傷口處塗上一把黑黑的柴草灰，抬起腳，小豬崽立即站直身子，奪命逃向遠方。

劁公豬是小手術，劁母豬可是大手術了。劁母豬有一句口訣：“陰手進、陽手出，時時不離三叉股；大腸冷、小腸熱，花腸硬如蛇”。這口訣說的花腸就是輸卵管，需要劁豬匠割去的部分。劁公豬也有口訣：“一隻手捉住胯，一隻手摸到下。刀兒劃，指拇掐，時時不離兩疙瘩。要問花腸在那兒，尿泡那底下”。因為公豬的劁的部位明顯，手術就相當簡單很多。

劁豬匠手法非常熟練，一搭手就能夠準確的找到要劁的部位，迅速的取出小豬仔的睪或者卵巢。有的劁豬匠將取出睪丸當下炒菜吃，說是以形補形，是大補之物，有的直接扔到房頂，扔房頂說是可以高升的意思。

劁豬也有出現“醫療事故”的，比如，把豬劁成陰不陰，陽不陽，不長膘，也不下崽的豬。老百姓把這種豬叫“茬羔子”，一般母豬最多。如果劁成這樣的豬，劁豬匠不但要退回劁豬的錢，還要挨一年的罵，遇到厲害的人家，要賠錢的。

當年農村劁豬是沒有給現錢的，都是一筆筆記在劁豬匠的小本本上，劁了幾頭豬，是公豬還是母豬，劁的是公豬，價格低一點，劁的母豬，價格相對貴一點。但是，劁老母豬，價格就另算了。老母豬生了幾年豬羔子後，生育率降低，生的羔子越來越少，這樣，老母豬就要淘汰掉，為了能夠吃肉，需要進行劁老母豬。老百姓叫“晚劁子”。 劁老母豬需要劁豬匠有經驗，手藝高超，因為豬比較大，創傷面大，容易發炎等。老母豬成為“晚劁子”後，很快就上膘了，長到一定膘肥體胖的時候，主人開始殺掉換錢了。

“晚劁子”的豬由於養的時間長，肉質很香，不過，煮的時候不容易爛，嘴嚼的時候有“嘎茲嘎茲”響的聲音，在吃肉的時候，聽見有“嘎嘎”響的聲音，肯定是老母豬肉。

現在，劁豬已經基本不進行了。但小母豬一般六個月左右才會進入發情期，而養殖場一般在豬五個月左右的時候就開始出欄了，所以沒有等到發情期就出來了，自然是不要劁豬了。

再也沒有專門的劁豬匠了，劁豬的手藝都被獸醫們“兼職”了，流傳了幾千年的劁豬行業，漸行漸遠，消失於歷史的煙雲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