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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記憶】黑城在哪裡36. 額濟納:胡楊林與空殼的黑城【第三天】

由 路生觀史 發表于 旅遊2021-05-11

簡介黑城當時的天空有沒有因為他的這種挖掘而變得黯淡,我們已經無法說清了

黑城在哪裡

36.額濟納:胡楊林與空殼的黑城

從銀川歸來,很快就到了十月。十月,是一個金黃色的季節,額濟納的胡楊在這個時節也成了金黃色,額濟納成了攝影人的天堂。

那是一個有些鬱悶的午後,我站在自家的窗前,聽著陽臺上的陽光落在秋風裡的聲響。忽然地,電話有些急促地響了起來。我和同事們的額濟納之行,於是便在第二天開始了。

從蘭州出發,我們乘坐的是一輛破舊的越野車,但它絲毫也沒有影響我們向荒漠深處的額濟納袒露出的那份企盼已久的情懷。

額濟納旗位於內蒙古自治區最西部,東南西北分別與阿拉善右旗、甘肅省金塔、酒泉及外蒙古相鄰。總面積達11。46萬平方公里,是內蒙古最大的旗。額濟納旗所在地達來湖布鎮位於巴丹吉林腹地的沙漠綠洲之中,這裡被稱作是胡楊的故鄉,也是被稱作死亡之城的黑城所在地。

額濟納的胡楊就那麼走近了我們的視野,我們經過千里跋涉在很大程度上為的就是能看一看這些不死的神樹,它們給我們的回報也是極為豐盛的——它們用自己在湛藍晴空下的金黃色擦亮了我們的眼睛。

額濟納:胡楊林與空殼的黑城

在額濟納旗方圓50公里的地方,隨時都能見到這種不死的神樹,人們說它生能三百年,死後三百年不倒,倒後三百年不朽。更讓人稱奇的是,同一棵胡楊樹上還能長出三種不同的葉子:楓葉、楊葉和柳葉,所以,人們又稱它為三葉樹。這片胡楊林距中蒙邊界不足100公里,浩浩蕩蕩,橫無涯際,是我國數量最多、面積最廣的胡楊林自然保護區。

在這片胡楊林中,有片樹林被稱作怪樹林。距湖布鎮約10公里,幾十年前這裡是一片原始森林,由於水源不足等自然因素,大面積的胡楊樹現已枯死。

相傳,在很久以前,有位名叫哈日巴特爾(直譯為黑英雄)的蒙古族將軍,鎮守怪樹林附近的黑城。久而久之,人們便稱哈日巴特爾為黑將軍,將他鎮守的城池稱為黑城。後來,黑城受到外來軍隊的圍攻,因為黑城地高河低,攻城的軍隊很快斷了城內的水源。沒幾天,城內人畜飢渴,黑將軍便令士兵在城內掘井,但掘地八十丈仍不見地下出水。隨後,將軍將城內的金銀財寶全埋入井中,令士兵連夜鑿通北部城牆,率城內人馬盡數衝出,殺出了一條血路突圍北上……

額濟納胡楊怪樹林中的胡楊枯木東倒西歪,神態各異,相傳是當年跟隨將軍突圍計程車兵犧牲後的殘骸變成的。在這片胡楊林中,還有一棵胡楊被人們稱作神樹,高約27米,7個人才能圍抱過來。關於神樹有著很多傳說,最有影響力的一則與愛情有關:有位遊牧部落的王子在居延海水氾濫的危急時刻,挺身而出,高大的身軀化作了巨大的胡楊,巍然挺拔,擋住了滔滔洪水,拯救了部落裡的人和自己心愛的姑娘。於是,生活在附近的人們懷著崇敬的心情將王子變成的樹供奉為神樹,並年年祈求神樹護佑當地風調雨順,畜草興旺。

今天面對這片胡楊林,我們想得最多的不是那些美麗卻又傷感的傳說,更多的時候,我們對它產生的是崇敬——它就像一個堅強的戰士,隨時都在與呼嘯的風沙抗爭。距達來湖布鎮東北約50公里的居延海,現今已經逐漸乾涸了。誰能想到在遙遠的古代它曾是古弱水的歸宿地,是西北最大的湖泊之一呢?匈奴民族曾將它稱為天池並加以供奉祭祀。

海乾了,神樹還活著。這本來是一個生態的話題,但此刻作為額濟納心臟的黑城已經在不遠處向我們招手了。

額濟納:胡楊林與空殼的黑城

黑城位於阿拉善盟額濟納河下游的東方,巴丹吉林沙漠的邊緣,距額濟納旗人民政府所在地達蘭庫波東南約20公里處。黑城是北方党項族建立的西夏國的古都,党項語叫亦集乃。額濟納是亦集乃的變音。

我們走入城中,不時能踢到瓦礫、枯樹和發白的牛骨。這座建於公元九世紀時的西夏古城,在1372年明朝大將馮勝攻破黑城後遭廢棄。古城呈長方形,周長約1公里。東西兩牆中部開設城門,並築有甕城,現在城牆仍高聳地表,高達10米。城內的街道和牆壁及整齊排列的木頭簷柱從流沙中露出。城外西南方,有一座蒙古包頂、壁龕樣式的禮拜堂仍完整地矗立在荒野上。

1907年,俄國地理學家科茲洛夫又組織了一次死城之旅,這是他第六次踏上中國的土地。本來,他將這次的探險目標定為蒙古、青海以及四川的西部和北部地區,但事情的發展卻出乎他的意料。當他穿越蒙古南部戈壁時,忽然想起了14世紀著名旅行家馬可·波羅在遊記中曾經提到過的黑城。他開始不停地念叨著哈拉浩特(黑城)的名字,隨後決定前往這座傳說中的死亡之城。“在鳥兒飛得正歡的時候”,他率領一支考察隊來到額濟納河流域,並在托爾措扎扎下營來。為能使自己順利進入黑城,他事先找到了黑城當地的管理者達希,並送給達希一些“名貴的禮品”。在達希的幫助下,科茲洛夫和他的4名考察隊員輕裝向前,很順利地進入了黑城。在這裡他開始了他的挖掘,這一天是1907年3月19日。科茲洛夫寫道:

在哈拉浩特度過的幾天時間裡,考察隊收穫的東西林林總總、五花八門,有書籍、信件、金屬錢幣、女性飾物、傢俱和日常生活用品、佛像以及其他物品,用數量來計算,我們這幾天收穫的是滿滿的沉沉的十個郵箱的物品,後來,我們把這些東西寄給了俄國皇家地理學會和俄國科學院。

科茲洛夫科茲洛夫說:

我永遠不會忘記當我終於在一號廢墟里發現一個佛像時的那種充滿了全身驚喜的感覺。

其實,科茲洛夫的這一次挖掘與他後來的第二次挖掘相比,幾乎算不上什麼。但僅僅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古城便被他們攪得塵土飛揚了。

第二次挖掘開始於同年的5月,科茲洛夫從當地僱用了一批民工,在古城內開始了大規模的野蠻挖掘。“死亡之城復活了,一群人開始在這裡活動,工具磕碰出響聲,空氣中塵土飛揚。”這次挖掘長達四周,幾乎破壞了古城中所有的塔和古城本身,科茲洛夫也因為挖走的文物而在後來聲名鵲起。他不僅挖走了抄本書籍2000多種,還挖走了300張佛畫和大量木製的、青銅鍍金的小佛像。這次野蠻的挖掘也使著名的西夏漢文字典《番漢合時掌中珠》以及大量的西夏文物和文獻從此流落異國他鄉。

西夏文字是開啟西夏文化寶庫的鑰匙,但那開啟西夏文明的金鑰匙卻被科茲洛夫帶到了俄國。額濟納,這個中國大地上最後一個西夏語地名也因為黑城文物的流失而顯得徒有其名了。

額濟納:胡楊林與空殼的黑城

在告別黑城的路上,我們幾乎沒有勇氣再回頭看看被稱為死亡之城的荒漠裡的古城一眼。漠風襲來,天空中先前讓我們感覺非常愉快的瓦藍色很快消失,或多或少有些混沌不清的樣子。這個時候,我們更多想到的是科茲洛夫,他在黑城中的野蠻挖掘,也曾使黑城內塵土飛揚。其實,科茲洛夫在野蠻挖掘的同時,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那麼做意味著什麼。黑城當時的天空有沒有因為他的這種挖掘而變得黯淡,我們已經無法說清了。但是,誰都知道,科茲洛夫讓黑城傷痕累累!此外,我們還知道科茲洛夫因為他的野蠻行為,在離開黑城時似乎良心有所發現,他在自己的考察記中寫到:

隨著考察隊與死亡之城距離的增加,不由自主的難過之情越來越強烈地控制了我。我彷彿覺得在這毫無生命的廢墟中,還存留著為我所親近、珍視以後將不斷與我的名字聯絡在一起的東西,還有一些我捨不得與之別離的東西。我無數次地回望這座被塵土遮蓋的城堡,在和自己“蒼老的朋友”告別時,我帶著某種可怕的感覺意識到,哈拉浩特城(黑城)現在只聳立著一座孤零零的塔了,這座塔的內容已經無可挽回地死亡了——被人類的好奇心和求知精神給摧毀了……

這就是科茲洛夫這個幾乎是毀滅了黑城的人說過的話。很多人一看就會明白,科茲洛夫當時為何是這種心態。的確,黑城的心臟已經被科茲洛夫剖開胸膛取走了,黑城就像科茲洛夫說的那樣,已經沒有什麼“內容”了。沒有心臟的黑城,成了今天那些仍然在關注著黑城的人們永遠的痛。

空殼的黑城除了在向我們講述科茲洛夫帶給它的災難外,就要被大漠掩埋了的它證實著這樣一個不爭的事實:今天被湮沒在西部沙海里的那些故城曾經是西部當年最漂亮、也最發達的城市。那些正在向黑城湧來的沙丘像不像過去生活在黑城一帶的遊牧民族搭起的帳篷——誰能想到在過去,這裡每一個沙丘都是一個牧人的家!

事實上,我們不能不說西部當年這座赫赫有名的城市的消失,與河流的改道或者斷流有關。今天,故城告訴我們的其實不僅僅是歷史或者說西部的過去,更重要的是西部在今天仍然面臨著同樣的問題——水與發展的問題。

這時候,黑城已被我們遠遠地甩在身後了。我想,這也許就是西夏了,在被別人挖走了心臟之後,留給我們的,是更多的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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