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最通俗最另類的解讀《錦瑟》——談《錦瑟》

最通俗最另類的解讀《錦瑟》—— 談《錦瑟》

錦瑟 李商隱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託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大唐是中華文化最為燦爛的年代，也是中國詩歌最輝煌的時期。盛唐有“大李杜“光耀千秋，之下一流詩人層出不窮，各領風騷，令後人只有羨慕讚歎的份，其中以“小李杜“最具特色。杜牧善七絕，商隱善七律，都為律詩作出了傑出貢獻。杜牧的詩風淺白易懂，別有一股靈秀之氣在其中，而商隱的詩卻以善於用典，晦澀難懂見稱。就是這些像謎語一樣的詩，卻像有魔力一般，吸引著後來眾多文人騷客們既手難釋卷的吟詠，又搜腸刮肚地想解出其中的真意。今天要談的這首《錦瑟》就是其中最著名的一首。

歷代關於《錦瑟》深意的解說，各路名家給出了多種解釋，有悼亡說，有懷人說，有自傷身世說，還有詠瑟說，愛國情懷說等等。莫衷一是，爭論了千年，以後還會爭論下去，這就是詩歌的魅力，文學的魅力。這裡既不想支援那種說法，也不想否定那種說法。只想試著從詩文入手，做出一種對當下最有用最切合時代的解讀。在詩裡李商隱是這樣說的。

錦瑟呀錦瑟，你只有二十五根琴絃嗎？不，你實際上是五十根弦呀！不信你看每一根弦柱上都有我金色的華年，那是青春的飛揚，是生命的激盪。莊公曾經因為夢到蝴蝶，恍恍惚不知道自己就是蝴蝶，還是蝴蝶便是自己。在我青春的高歌猛進時又何嘗不是如此。相傳望帝歸天后又化身杜鵑來到人間，是什麼樣的情感割捨不下，是什麼樣的愛化都化不盡呢？我的情感和愛又何嘗不是如此呢？從遠古到傳奇，從神話到現實，看那海邊，瑩玉生光的，不正是因滄海桑田變幻而誕生的明珠嗎？他多像從明月垂落下的一滴眼淚呀？同樣垂淚的還有那海中美麗的鮫人，是她在望著岸邊垂淚，淚珠化成了明珠。藍田上升起了縷縷青煙，是當年種下的藍玉成熟了嗎？玉山生煙和滄海的明珠一般都是那麼的朦朧，我越想看清就越看不清，雖然我很清楚他們是什麼？就像我的人生，我很清楚我要的是什麼？什麼才是人生最可貴的東西，可我已經無法追求和得到他了，因為我沒有時間了。此情是如此的可貴，我當初為什麼沒有珍惜呢，只能讓他成為遙遠的追憶，就因為我當時被太多的誘惑，太多的浮華，太多的慾望所迷惑。現在只好好長嘆一聲，一切都枉然了。

有人說《錦瑟》最難懂的就是中間四句，對中間四句的解讀也就成了這是一首什麼詩的關鍵。東坡先生認為這四句說的就是“適、怨、清、和“四中音調，這首詩就是詠瑟的。東坡先生說的沒錯，但他也沒說全，說的是四中音調，可這四中音調又代表了什麼，就要結合首尾兩聯來看了。所以有人認為這是在借物擬象。錢鍾書先生認為，“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託杜鵑“一聯說的是作詩之法，“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這聯說的是作詩的風格和意境。所以有人據此說，這首詩是李商隱自題在詩集開卷的序。

實際上這只是一個可堪回首，悵然若失的過程。無論是寫詩，還是人生，或是遇到了一段可貴的感情。人們常常都會有這樣一個過程，在開始時，面對繁華多彩的世界，意氣風發，豪情萬丈，覺得全世界的好事都是自己的，以至於二十五絃不滿足，要劈開問世界要五十弦。而從一開始就忽視了，那最重要最真摯最美好的事物，對於寫詩，那是美的意境，是簡單而純潔的詩眼，詩根。對於人生而言，是丟掉了最可貴的，而去撿那些看來很難得實際可有可無的東西去了。對於一段感情而言，真摯無私的愛才是最重要的，而附加在感情以外所有物質的東西，都只能干擾人的判斷，而不會有任何真實好處，在誘惑與浮華中，真情就這樣錯過了。美好的東西一去不回頭，剩下的只有所謂世俗的功名利祿，人生活在這些過眼雲煙中是何等的悲哀。再想去追求那些真摯美好的東西時，一切都晚了。正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已百年身。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在我們今天的生活裡，這樣的事情每天都在發生，每天都有人在錯過生命裡最美好的事物，卻一味抱怨社會，抱怨世界的不公平，卻從來沒想過錯的最大的就是自己。這裡再說一個小故事吧。後漢時期，群雄逐鹿，袁紹要發兵到官渡和曹操決一雌雄，臨出發前，他的首席謀士沮授苦諫他不要去，認為時機不成熟，貿然出兵很可能會兵敗。可志大才疏，剛愎自用的袁紹不聽勸諫，還把沮授關了起來，說待我得勝歸來再收拾他。沮授在監獄裡盼著袁紹能得勝回來，這天一個獄卒來報喜，說袁紹在官渡被曹操殺的大敗，回來一定會重用先生。可沮授卻仰天長嘆，說如果袁紹得勝回來，自己或許會有生機，失敗回來，他羞於見我，必然會殺我。果然袁紹派的人很快來到獄中把沮授殺了。

在生活中錯過真摯美好事物的人很多，可像袁紹那樣，死要面子，不願意承認錯誤，不惜用更大的錯誤來掩蓋原來錯誤的人，更是大有人在。錯了就去改正，去把原來失去的真摯與美好再爭取回來，把握住，這是一個多麼簡單的道理，可我們大多數人都做不到，寧願去怨天尤人，寧願去自甘墮落沉迷於眼前的浮華之中而不願意自拔。殊不知幸福已經悄悄拋棄了她。難怪詩人要用這麼晦澀的語音來講這麼一個簡單的道理，一是因為詩人自己就曾有過這樣慘痛的經歷，這是他終生的遺憾，也讓他的晚年一直鬱鬱不樂。二是他想用這樣的方式來警醒世人，如果太容易讀懂的道理，人們一般也是不容易珍惜的。

今天我把這個道理說的太通俗了，卻希望人們不要再錯過人生中最美好的東西，或感情世界裡最真摯的情了。我也願把這最美的境界永遠留在詩裡。

萬里悲懷

庚子年十月十五 當空無月

發於辛丑年四月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