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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將軍回來了,帶了個懷孕的女子
由 今夜有情故事匯 發表于 人文2023-01-16
簡介我想起婢女跟我說的,將軍同將軍夫人伉儷情深
壓寨的意思是什麼
將軍出征回來了,還帶回來一個懷孕的女子。
懷孕的女子,就是我
我跟將軍沒半毛錢關係。
他聽九皇子命令,負責看押我。
九皇子說等他當了皇帝,就讓我當皇后。
我這個人,非常不識抬舉。
我不但不想當皇后,還想把將軍夫人一併拐走。
九皇子將我綁給將軍之前,低頭吻了我。
他一手扣住我後腦,我手抵著他胸膛,也被齊齊拽緊兩隻手腕。
我推不開他,從他懷裡掙扎不了半分。
耳邊分不清具體是誰的心跳,我只得仰頭被迫接受,唇齒糾纏,呼吸被盡數掠奪。
直到瀰漫起一股血腥味兒,我牙尖劃破他的腔肉,我抓住機會就狠狠地咬他。
“
盼之,等我。
”
九皇子眸光深深,濃墨般化不開的晦澀深情。
我被他勒著腰圈在懷裡,他如修竹般的手從我的額角,落到已經顯懷的小腹。
分明已至盛夏,我背脊惡寒。
他的情深款款,令我幾欲作嘔。
“
等天下大定,我便來接你們母子。
”
九皇子口中的天下大定指的是,待他將他前邊幾個哥哥,甚至是當今聖上腦袋割下來的時候。
九皇子摟我摟得更緊,我放棄推開他了,咬牙冷笑,
“
你想得可真美。
”
他也不惱,從郎中診出我的身孕後,他再沒對我惱過半分。
我打他、罵他、他都心甘情願地受著。
他說他愛我,他要給我天底下最好的。
他要讓我當皇后。
我不樂意。
九皇子跟將軍到滄州平亂時,順手繳了個匪。
那個匪,也是我。
叛軍橫行,滄州內外人人惶惶不可終日,唯獨我心大,從河邊拖回一個血淋淋的九皇子。
我不知道他的身份,看他生得劍眉修目面如冠玉,便給他取名叫二狗子,對他並不好。
什麼髒活累活我都派給他幹,動輒非打即罵。
我的未婚夫婿被他一箭射落馬背掉下江時,我認了命。
九皇子報復我我認了,死在官兵手下,也本就是我們的命。
可我沒有死,還被請進一座宅院,綾羅綢緞和金銀珠寶流水一般奉到我面前。
九皇子從身後擁住我,纏綿地親我的耳垂,嘆息一般滿足地說我真美。
我知道他尊貴的身份,還是甩了他一巴掌,他依然笑著,拉我入懷,將我壓在錦緞上。
“
盼之,別鬧了。
”
“
你離不開我的。
”
我知道九皇子的意思,他是說,我逃不了的。
九皇子呼在我頸窩的鼻息是冷的,他的唇和指尖也都是冷的。
我好像被一條溼冷粘稠的蛇纏住性命。
被關在滄州府伊大半年後,九皇子要回京了,他不能大張旗鼓地帶我走,將我交給隨行的將軍。
他說他身邊很危險,這是為了護我周全。
我已有四個月的身孕,害喜害得厲害,都忘記第一時間罵他。
將軍乃此次滄州平亂的兵馬主將。
他家室顯赫,世襲三代鎮國公的爵位。
將軍更青出於藍,十五歲便在沙場上揚名立威,戰功赫赫。
離開滄州那天,百姓夾道相送,我聽見他們喊,說將軍為國為民,鞠躬盡瘁,是個天賜的好官。
將軍不但平定叛亂,還將根植滄州數十年,盤錯的門閥貪官勢力盡數拔起,救民於水火。
我信了,趕路途中撲下馬車,摔到將軍馬蹄前。
我哭著求將軍放我走,我說我是被九皇子強迫的。
將軍銀鎧森然,騎在一匹油光水滑黑鬃馬上,居高臨下,眸光利得像刀。
他不同於九皇子陰綿,另一種鋒芒畢露的危險。
我伏在地上哭得肩膀發顫,他迫視我少許,打馬走了,只丟下冷冰冰一句,
“
扶顧娘子回去,好生照顧著。
”
我回到馬車上,憤憤地想去錘隆起的小腹,被九皇子留下看管我的婢女們拉住。
我滿心怨懟地想,既然我不好過,那你們都別想安生。
婢女們瞧我神情不對,便告訴我,將軍已成婚五年,跟夫人伉儷情深,是滿京城傳唱豔羨的佳偶,叫我歇了別的心思。
我對將軍沒別的心思。
我只想,給他找不痛快而已。
九皇子要將軍隱瞞我的身份,借他妾室的名頭,他帶著我這大肚婆回去,我且看他如何跟自己夫人交代。
我逃不出去,我就鬧得他府上雞犬不寧。
將軍班師回朝,他的夫人穿著一品誥命的封裝,在將軍府前候他。
我
“
鬧
”
之前,掀開車簾子偷偷望了望,一抹娉婷倩影,為諸多僕眾簇擁著首立。
命服裙袖寬大繁複,頭冠刻金描銀,各色名貴飾品在豔陽下虛泛光影,樣貌秀美的夫人低眉淺笑,像廟裡金身的神女雕像。
我以為自己見到了天上的仙子。
將軍打馬行至夫人身前,彎腰低首,我看不見他神情,不解他要作甚。
將軍夫人慢慢取下他的頭盔遞給僕人,執著一方錦帕,動作輕柔地拭去將軍額上的汗。
他們大抵說了些什麼話,我在遠遠一旁的馬車上聽不清。
只見夫人眉眼越發舒和,她雪捻似的耳垂上掛著水滴珠狀的翠玉墜子。
墜子輕晃,炎夏悶熱,夫人笑得舒和,我好似為一陣清爽涼風拂過,煩躁蟬鳴都就此遠去。
我霎時間,不想
“
鬧
”
了。
我想起婢女跟我說的,將軍同將軍夫人伉儷情深。
夫人瞧上去滿心仰慕著將軍,她若一片痴心,我
…
我不忍惹這般美好的人傷心。
而將軍,一路上不苟言笑、不怒自威的銀鎧將軍,在她前面主動俯首,像收斂了可怖爪牙的兇獸。
將軍忽然攬住夫人的腰,將她帶上馬背。
夫人低撥出聲,是名門閨秀的矜持靦腆,她蔥白指尖搭在將軍鎧甲上,羞澀地埋在將軍寬厚肩膀上。
她微微抬眸,恰好對上我窺伺的目光。
我啪一下丟下簾子,也不懂自己為何如此懼怕被她看見。
我想起我那短命的未婚夫。
我和我的未婚夫,其實沒有正兒八經的婚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們一樣都沒有。
他是山寨裡野蠻的匪首,我最開始,只是山腳下漁夫家的女兒。
我姓顧,名盼之,意為
“
盼子
”
。
十五歲時,我家用我,跟村頭瘸了條腿的大善人換了十貫銀。
大善人五十多歲,討我做填房,我要嫁給了他,就是他第四任媳婦兒。
他前頭的三個媳婦兒,通通給他喝醉酒後打死。
我當然不嫁。
懷裡揣上幾個窩窩頭,我轉身往山裡跑。
我知道山裡有土匪寨,我想,我去當土匪我也不嫁。
我在山裡轉悠數天,沒有找到土匪寨,吃光了窩窩頭,將要被餓死之際,一顆青澀的果子砸在我腦袋上。
我捂著腦袋抬眸,樹枝上坐了個粗布短褂的男人,他面無表情地看我,像在看一具屍體,
“
小丫頭,在林子裡轉什麼?不怕遇到土匪麼?
”
我把那顆果子囫圇吃完,皺巴巴一張臉,我說,
“
我不怕土匪,我去當土匪的。
”
臉被果子酸皺的,我如今都記得清楚,那顆果子有多酸。
男人打量我甚久,挑著眉忽而一笑,
“
山裡不缺土匪,倒缺個壓寨夫人。
”
我看過話本,知道壓寨夫人是土匪頭子的媳婦兒。
我猶豫很久,問男人,
“
土匪打媳婦兒嗎?
”
男人說,別的土匪他不清楚,但他不打媳婦兒。
我於是點頭答應他,
“
那當壓寨夫人也成。
”
後來他告訴我,他發現我好久了,起初以為我迷了路。
可見我膽子奇大,在山裡餓了好幾天都不哭,他又以為我是官府的探子。
又笑,哪有這麼蠢的探子。
我跳著腳反駁,說我是他的壓寨夫人。
結果,我沒當成他的壓寨夫人。
他總是兇我,說我還小,過了十六,又等十七。
我今年十八,懷了別人的孩子。
我要跟他成婚了,是否也能同他
“
伉儷情深
”
?
我會恨九皇子一輩子的。
我最終,沒在將軍和他夫人跟前
“
鬧
”
起來。
小廝牽過馬,引著我所乘坐的馬車走向將軍府後門。
一處樹蔭下,孤零零站著一女子。
她形單影隻,臉色慘白地盯著將軍騎馬載夫人進門。
我難得好奇,婢女回答我,
“
應是將軍的妾室雲姨娘。
”
我語噎,心中一時不知道作何感想。
將軍和夫人既如此恩愛,為何府中還有妾室?
婢女漠然道,
“
顧娘子不懂。
”
“
侯爵人家,天潢貴胄的門第,若後院冷清了,怕要教外人笑話,編排府上的正頭大娘子,是個容不得人的妒婦。
”
我確實不懂。
但我知道,九皇子留在我身邊的眼線,都看不起我。
她們看不起我出身粗鄙,得了九皇子青睞,肚子都大成球了,我居然還尋死覓活地不識抬舉。
當了婊子還立牌坊。
我呸。
我無聲無息搬進將軍府的偏院廂房。
前幾日我很緊張,我畏懼見到神仙妃子似的將軍夫人。
我被困在四四方方的小院子裡,成天翹首以望。
我到後面快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躊躇,還是盼著見到夫人。
我不清楚將軍如何同她解釋我,她又如何看待我。
偌大的將軍府,亭臺閣樓,硃紅畫廊,卻沉寂地猶如一潭死氣沉沉的井。
我坐立難安,終於在三天後,見到夫人身邊的管事大丫鬟之一,綠阿。
綠阿成日跟在將軍夫人身邊,夫人柔得像水,可她整個人卻尖銳得像凍了數百年的冰。
她頂著烈日,臉上神情寒冷幹練,
“
這幾日怠慢顧娘子了。
”
她說,公爺方班師回朝,公務繁忙,夫人把持府中大小事務人情往來,也忙得腳不沾地。
近日得空忙收拾了府中水榭,教我安心搬去養胎。
將軍同時襲有鎮國公的爵位,府中人多喚他為公爺。
綠阿不卑不亢、公事公辦,不肖半個時辰,領著丫鬟婆子將我妥帖安置到水榭。
我心中悵然若失。
夫人半點都不計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