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弊餘波，瘋子的煩惱事

第五章：作弊餘波《井底之蛙》

大夥都覺得這事到此結束了，沒想到還沒有完。過了幾天，球友找到瘋子，勸瘋子辭職。

“憑什麼？我這腰傷還沒好呢。要我辭職也行，必須賠償我！”

“不辭職，就開除，理由還不隨便扒拉一大堆。”球友丟下一句話準備離開。

瘋子羞惱成怒：“敢開除我，我就去集團總部告李廠長貪汙受賄。”

球友愣住了，回過來神說：“算你狠！”

其實瘋子清楚，他並沒有李廠長貪汙受賄的確鑿證據，只是大家在私底下議論而已。在那個關口他沒有退路了，只能向前一搏，是死是活先不管了。

過了幾天，事情有了微妙的變化。球友捎話來，這個事可以談。問他要多少賠償。

“怎麼滴，也得一個月的工資吧！”瘋子不假思索地說。

球友哈哈一笑，說：“太少了，一萬塊怎麼樣？”

“你能當這個家？”瘋子看著球友疑惑地問。

“咱這朋友一場，在一起玩了這麼多年球。也得替你說句話不是。”

這一刻，瘋子被球友的話感動了。自己原先誤解這位球友了，內心感到一絲羞愧。另一方面這幾年的腰傷的訴求終於有了滿意結果。不是自己訴求需要多少賠償，只要承認是工傷對他是一種安慰、尊重。

“到那天收錢時寫個保證書，不要再說廠長比賽作弊，不要再告廠長貪汙受賄，不要再讓廠裡賠償自己的腰傷。這樣你一萬元就拿到手裡了。”最後球友朝瘋子怪異的一笑走了。

瘋子對突如其來的幸福擊的眩暈不知東南西北，整日沉浸在其中。暢想著一萬元怎麼花，是大吃一頓？是存起來？還是去旅遊？他邀請我做伴去省城旅遊，什麼博物館、文化館必到的地方。

他在博物館待一會能感觸到幾千年文化積澱的厚度，能嗅到古代的人文氣息，從那一件件青銅器裡能窺見古代的事。他打算寫一篇穿越時空的小說，就從參觀省博物館開始。每次去博物館都有好多新發現，好多離奇的故事都情不自禁地在腦子裡湧現，像一個大泉眼從地層深處咕咕地冒出清澈的泉水來，摁也摁不住，他寫了幾大本日記。期待這次去省城有更大的收穫。

“我沒閒錢。”我說。

“我可以給你報銷。”

“你瘋了？” 我看著他得意的表情說。

“你愛去不去，你才瘋了呢！”

“我去我去！”我猜想他一定是中了彩票獎金或者打牌贏了錢。

他回頭走了不再理會我了。

過了幾天靜下心來時，瘋子對這份幸福翻轉的太快惴惴不安。對球友怪異的微笑有了異樣的感受，這裡面一定有問題。夜裡瘋子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去李廠長辦公室順利簽了保證書取了一萬元現金，剛回到出租房裡被警察捉住帶到派出所審訊，說他敲詐。那時他驚醒了。

到了籤保證書的這一天，球友打來幾個電話催他去，瘋子最終沒去。瘋子疑神疑鬼覺得這是一個圈套等著他主動跳進去。到那時自己有理也說不清了。

瘋子沒拿到賠償反而受到一頓驚嚇整天悶悶不樂。

“還去不去省城了？我自己掏錢。”我想著去省城看看博物館也不錯，省城的博物館肯定大，物件也豐富，你想，集全省的寶貝，在那裡一定會大開眼界的。我平時也喜歡研究歷史對歷史感興趣。床頭上放著兩本歷史書時不時翻開看看。

“去個屁！”瘋子說，終於忍不住了向我訴說一番，問我有沒有好的辦法來解開現在的困境。

我思索半天對瘋子說：“見機行事，不要再做出格的事了。”

瘋子挺了一下脖子逞能地說：“我看他們也不敢把我怎麼樣！我給他們耗上了。”

別看瘋子整天神神叨叨看不上這個人取笑那個人，他有點忌憚蝦米腰是真的。只要看見蝦米腰來現場，他總是裝模做樣地乾點活。蝦米腰也始終防著瘋子做出格的事。瘋子曾為了腰傷找過蝦米腰，蝦米腰讓他去找車間主任笑面虎，笑面虎說，這事他做不了主得找廠長。對於推車比賽作弊風波涉及瘋子的事，蝦米腰和笑面虎一致保持緘默，沒誰提起這事來。瘋子更得意了。

軸子代班安排瘋子和東北娃整理油庫。蝦米腰不在瘋子不安分了把好潤滑油摻進廢潤滑油裡，被軸子發現了，狠狠地批評了他一頓。他辯解說自己弄錯了。

軸子在班前會上說：“咱們當中有極個別員工總是搞破壞，耍小聰明。說他吧，他還不服氣。你不願意幹，就乾脆辭職，沒誰攔著你。更可笑的事，蹲在廁所裡不脫褲子假裝拉屎玩手機，一蹲就是個把小時。奇了怪了，他腿也不酸了，腰也不疼了……”

讓瘋子自己辭職，蝦米腰不敢說這樣的話。他對瘋子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笑面虎養那麼多閒人，不差多這一個。他們精著來，怕員工背後捅刀子。前一段時間剛剛發生一起刑事案件，某班長逼迫員工辭職，這位員工氣不過在小區裡捅了某班長夫妻倆幾刀。從那時開始公司規定，任何人都不能逼迫員工辭職或者開除員工，公司調查清楚再做決定，基層幹部沒有這個權利。不知道軸子從哪裡來的這般勇氣。

“軸子這個傻逼對我亂吼，這是廠裡的東西又不是他軸子的。我拿個尖刀，到他家門口嚇唬他女兒一下，你看行不行？”瘋子詢問我。

“你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想到幹這種事？要麼你傻了，要麼你真瘋了！你真不想在這兒幹了，趕緊找個好地方。為了這點小事，犯不著那麼做，不要誤了自己的美好前程。”

“只有廠長親自來找我談，我才能離開公司。”瘋子仰起了頭。

你還別說過了幾天李廠長真親自來了，兩個人在檢修室門外談了一席話。他們談了什麼，瘋子一個字也不提。

瘋子辭職走了。

矮腳虎絮絮叨叨地沒完：“瘋子是真瘋了，和廠長談個屁，又不給錢，和你聊兩句就是尊重你了！你就有面了！還是年輕，不想幹，立馬走人就行，廠長又不是乾兒子，這兒又不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