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解易經——情感八卦 三十六、明夷卦

地火明夷感情會複合嗎

三十六、明夷卦

地火明夷（明夷卦）晦而轉明。

中下卦。

這一卦我不看卦辭便直覺的感到應該寫寫那種追悔莫及的感情。

中學的時候，課本里的涓生和子君只是魯迅筆下的兩個人物，通篇看的是文法，並不懂得領會文章背後的東西：今天有些感冒，感覺室內的溫度比室外還要寒冷，雖說已是春天，卻因著自己的病有了一絲冬天的感覺。窗外十分安靜，樹在風的鼓動下不知疲倦的搖曳著，這場景熟悉得只會使人憑添一絲慵懶，於是，以為看書是最好的解聊，從而想到魯迅的《傷逝》。

主人公涓生的回憶著，對逝去的愛情的追戀。自古以來，愛情除了兩情相悅以外，最怕的是生活的瑣碎的攪擾，而阿隨和油雞們帶給男女主人公涓生和子君的愛情之間的，只能是漸漸的走向麻木。當他讀遍了她的身體之後，也許愛情變得平庸了。但子君的敏感卻是涓生不能體會的，這正是男人和女人的區別。於是透過涓生的回憶，我們看到了子君對愛情的潺弱的依賴：“她從此又開始了往事的溫習和新的考驗，逼我做出許多虛偽的溫存的答案來，將溫存示給她，虛偽的草稿便寫在自己的心上。我的心漸被這些草稿填滿了，常覺得難於呼吸。我在苦惱中常常想，說真實自然須有極大的勇氣的；假如沒有這勇氣，而苟安於虛偽，那也便是不能開闢新的生路的人。不獨不是這個，連這人也未嘗有！”後來的結果必然是一種彼此的審美疲勞，只是女人更依賴一些，而男人卻是理智的：“……況且你已經可以無須顧慮，勇往直前了。你要我老實說；是的，人是不該虛偽的。我老實說罷：因為，因為我已經不愛你了！但這於你倒好得多，因為你更可以毫無掛念地做事……。我同時豫期著大的變故的到來，然而只有沉默。她臉色陡然變成灰黃，死了似的；瞬間便又蘇生，眼裡也發了稚氣的閃閃的光澤。這眼光射向四處，正如孩子在飢渴中尋求著慈愛的母親，但只在空中尋求，恐怖地迴避著我的眼。”我完全可以想象，當子君聽到這樣的話之後的內心感受，對於那個年代的一個那樣的女人，為了心愛的男人離家出走，甚至與朋友絕了交，而且她不再有任何依賴，當追隨他而去的時候，她以為擁抱了一個世界。而恰恰的這樣的話從對方的口中說出，她唯一本能的感覺必然是世界的毀滅，一如死亡。

子君走後，相信涓生對子君的懷念是真實的，在他空虛的時候：“我似乎被周圍所排擠，奔到院子中間，有昏黑在我的周圍；正屋的紙窗上映出明亮的燈光 ，他們正在逗著孩子推笑。我的心也沉靜下來，覺得在沉重的迫壓中，漸漸隱約地現出脫走的路徑：深山大澤，洋場，電燈下的盛筵；壕溝，最黑最黑的深夜，利刃的一擊，毫無聲響的腳步……。”“心地有些輕鬆，舒展了，想到旅費，並且噓一口氣。躺著，在合著的眼前經過的豫想的前途，不到半夜已經現盡；暗中忽然彷彿看見一堆食物，這之後，便浮出一個子君的灰黃的臉來，睜了孩子氣的眼睛，懇託似的看著我。我一定神，什麼也沒有了。”依舊拋開道德的層面理解，涓生對子君的懷念是帶有一種憐惜的親情的成分的，她畢竟是屬於過自己的女人，他依舊把她看做自己的女人。於是他開始懺悔：“我以為將真實說給子君，她便可以毫無顧慮，堅決地毅然前行，一如我們將要同居時那樣。但這恐怕是我錯誤了。她當時的勇敢和無畏是因為愛。”是的，他終於悟到，愛可以使人大膽和勇敢，甚至超越自己的接受習慣，但不等於接受不愛的事實也是如此。可見子君的受傷是致命的，也自然是無可挽回的。最後涓生將悔恨發展到頂峰：“我願意真有所謂鬼魂，真有所謂地獄，那麼，即使在孽風怒吼之中，我也將尋覓子君，當面說出我的悔恨和悲哀，祈求她的饒恕；否則，地獄的毒焰將圍繞我，猛烈地燒盡我的悔恨和悲哀。我將在孽風和毒焰中擁抱子君，乞她寬容，或者使她快意……。”

魯迅正是用這種白描的手法，安靜的將一段淒涼的愛情故事推到讀者面前，而文字以外的空間是留給讀者的。通篇他並沒有寫一個字關於子君的悲哀與苦惱，恰恰是這樣一種處理更使作品有了展延的深度，將一個善良而愛著的女人的形象慢慢的由讀者呼之欲出，在子君的身上注入了一種悽美。《傷逝》是魯迅的心情文字而寫就的中篇，我不知道小說中是否有他的影子，但是故事開篇那段話：“時光過得真快，我愛子君，仗著她逃出這寂靜和空虛，已經滿一年了。”卻無論如何也讓人無法責備涓生，從女人的角度看待涓生，他是否真正認識愛情，是否真正瞭解子君，這似乎可以找出涓生“始亂終棄”的根本原因。但是我們不難看到涓生是怯弱的自私的，同時又有著浪漫而現實的一面，甚至有一絲虛偽和可憐。這樣一個男人對於子君式的愛情的理解終歸逃脫不了他自身的境界與侷限，當子君決絕地說出“我是我自己的，他們誰也沒有干涉我的權利！”的時候，涓生也認識到“這徹底的思想在就在她的腦裡，比我還透徹，堅強的多。”女人對愛情就是如此徹底和純粹，直至可以放棄生命。但我們卻無法要求涓生，只能說子君對他的愛情，決定了這樣一種命運，因為愛情，才會如此。世界上什麼都很好理解，唯有愛情是無解的，是兩個人的感受，沒有定式，至於愛情的悲哀，也許就是命運的悲哀。

但是，如果在今天子君一定要走向死亡的去處嗎？如果她也似當今女人般華麗的轉身，傲然於自己的新生活，涓生又會怎麼樣？我的意思是說，晉卦的含義不妨被我們理解為重視自己，愛情對於每個人而言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愛情的維繫在於自我條件的提升，之後的愛的主動權是在自己手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