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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散步] 穿越蒼山山脊線,一年兩次探明似血杜鵑是什麼意思?!

由 鳳凰藝術 發表于 遊戲2021-05-29

簡介寶興稜子芹 Pleurospermum benthamii美花報春 Primula calliantha八月底,我和朝夕再次行走蒼山山脊線,這一次做了充分的準備,帶足了乾糧,背上了帳篷和睡袋,再一次向著山脊線進發,前面半程的路線和六月初一樣

似血杜鵑是什麼意思

原標題:自然散步 | 穿越蒼山山脊線

大理蒼山,歷來被稱為橫斷山脈的屋簷。蒼山十九峰綿延四十餘公里,有一條山脊線貫穿南北,山脊海拔在3100~4100米左右,山頂環境惡劣,但還是有極少數最耐寒的高山植物艱難生長。

徒步賞花 一位植物愛好者的獨白

山脊線風光 本文圖均為 作者 供圖

作為一個植物愛好者,從2011年到2018年,我已經走遍了蒼山絕大多數溝谷,拍攝2000餘種蒼山植物,但山脊線的植物極少涉及。我決定用兩年時間分段行走,一年走中段,一年走南段和北段。去年6月和8月底的兩次行走,基本探明瞭蒼山山脊線中段的植被。以下是兩次探訪的手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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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鐘花 Megacodon stylophor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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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杜鵑 Rhododendron taliense

我們住在海拔3800米的蒼山自然中心。半夜的時候風雨呼嘯,大霧瀰漫,不分南北,躺在溼漉漉的床鋪上,枕著悶雷炸裂的聲音入睡。早上醒來,金色林鴝和血稚的鳴叫聲聲聲入耳,走出住處大門,萬古蒼鬱的冷杉林懸掛著剪葉苔,金色的陽光穿透雲層的間隙,照得霧中的山林蒙上一層金碧。下到溪邊打水,大鐘花(Megacodon stylophorus)沾滿晨露,花冠低垂。灌滿兩個大瓶往回走,呼嘯的山風颳過山崗吹散雲翳,露出滿山滿坡粉紅乳白的大理杜鵑(Rhododendron taliense),花海之上湛藍的天空忽然顯現,場景如夢似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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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花報春 Primula calliant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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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花假百合 Notholirion campanulat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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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花巖梅 Diapensia purpurea

這是蒼山的六月初,山頂最好的季節。林下盛開著美花報春(Primula calliantha)和黃花巖梅(Diapensia bulleyana),鍾花假百合(Notholirion campanulatum)剛剛開出了一點花,頗為美豔。我們沿著棧道往上走,走過一湖碧潭邊,山風輕拂湖水吹起陣陣漣漪,洗馬潭湖水幽藍,和山下幽藍的洱海交相輝映。傳說中忽必烈攻打大理,攻上關不破,攻下關不破,最後在白族世仇的納西人帶領下翻過蒼山才攻拿下大理城。這個洗馬潭,就是當時元軍駐紮洗馬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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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河菜 Megacarpaea delavayi

洗馬潭有高河菜(Megacarpaea delavayi),是大理知名的野菜之一,六月份正是它的花期。頂生的總狀花序聚成圓錐花序狀,一朵花上四個花瓣,暗示了它十字花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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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馬潭風景

高河菜由何得名?“高河”一詞,就是洗馬潭的古稱,這裡就是高河菜的模式產地。洗馬潭潭底和四周,由很薄的青黑色石板鋪砌而成,是南詔時期的水利工程設施。南詔豐佑年間,南詔王派遣將軍晟君,曾在這裡建此高山水庫,導山泉灌溉農田。這在當時是一項了不起的工程,所以在南詔德化碑裡,對此也有“遏寒流潦高原為稻黍之田”的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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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軟點地梅 Androsace moll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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腋花馬先蒿 Pedicularis axillaris

日上三竿,索道站開始執行,森林防火的語音播報開始傳來。我和同伴朝夕提起揹包,越過索道的欄杆,開始往山脊線走去。一路山花浪漫,柔軟點地梅(Androsace mollis),大花玄參(Scrophularia delavayi),腋花馬先蒿(Pedicularis axillaris),山麗報春(Primula bella)……數十種高山野花爭奇鬥豔,奪人眼球。

翻過大風埡口,寒風裹挾著流雲,呼嘯著從西坡刮過,白雲下面,暗黑的流石灘驟然出現。已是六月,雖然蒼山頂上標誌性的長葉綠絨蒿(Meconopsis lancifolia)還沒有開,但流石灘上已是生機盎然,尖果窪瓣花(Lloydia oxycarpa)開遍石隙,十字花科的尖果寒原薺(Aphragmus oxycarpus)也悄悄開放了,紫色的四片花瓣小而精緻,迎著陽光伸展身軀。

蒼山南北跨越了四十餘公里,十九座山峰一字排開,從北向南依次為雲弄、滄浪、五臺、蓮花、白雲、鶴雲、三陽、蘭峰、雪人、應樂、小岑、中和、龍泉、玉局、馬龍、聖應、佛頂、馬耳、斜陽,每座山峰之間有山脊相連。每兩峰之間夾著一條溪,從北向南依次為霞移、萬花、陽溪、茫湧、錦溪、靈泉、白石、雙鴛、隱仙、梅溪、桃溪、中和、綠玉、黑龍、清碧、莫殘溪、葶蓂、陽南。

蒼山的最高峰馬龍峰 4122米,與東坡大理盆地(1966米)相對高差為2156米。與西坡最低平坡漾濞江邊(1360米),相對高差 2762米。蒼山東坡從洱海至蒼山之巔可劃分為5種氣候型別:北亞熱帶、暖溫帶、中溫帶、寒溫帶及高原亞寒帶。蒼山西坡從漾濞江河谷至蒼山山頂則可劃分為 6 種氣候型別:中亞熱帶、北亞熱帶、暖溫帶、中溫帶、寒溫帶及高原亞寒帶。所以一年之中,換一個海拔,換一座山峰,換一條溝谷,所看到的植物都不一樣。

走過中和峰,翻過一個小埡口,前方便是小岑峰的蒼山電視差轉檯,這個差轉檯是世界上最高的電視差轉檯,孤立峰頂,條件艱苦。蒼山年年都發生山難,有一年,電視臺的一名員工喝了小酒出門散步,突然大雪飛降,白茫茫一片不見西東,最後身體失溫,倒在了離他工作了幾十年的電視臺一兩百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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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字虎耳草 Saxifraga decussa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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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草杜鵑 Rhododendron primuliflorum

過了電視臺,開始往雪人峰的方向爬去,只過了幾百米,植物便為之一變。墊狀的十字虎耳草(Saxifraga decussata)開著小小的白色花,非常之可愛,高山酷寒暴曬,植物長成墊狀容易保溫,也是迫不得已而為之的生存策略。山脊線上杜鵑怒放,紅色的似血杜鵑(Rhododendron haematodes)花如其名,淡紅色的粉背多變杜鵑(Rhododendron selense subsp。 jucundum)枝條遒勁,還有蒼山少見的櫻草杜鵑(Rhododendron primuliflorum),白裡透紅,狹筒狀漏斗形花冠非常獨特。奼紫嫣紅的杜鵑把山脊線打扮成了畫家的調色盤,色彩斑斕。

第一次走山脊線,我們的準備不夠充分,只帶了一點乾糧,一瓶水,到了下午情況就開始不太樂觀,上上下下,走了一個山頭又是一個山頭,山脊線上高大喬木不多,火辣辣的陽光無遮無攔,曬得人開始有點虛脫。下午三四點鐘,走到蘭峰,終於望見蘭峰下的黃龍潭的時候,開始有了微弱的中暑症狀,感覺非常難受,飛奔下山脊,來到黃龍潭邊喝了一點水,可能水不乾淨,哇的一聲就吐了出來。原本還打算原路返回,但天色不早,趕緊和朝夕合計了一下,找了一條路,直接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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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興稜子芹 Pleurospermum bentham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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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花報春 Primula calliantha

八月底,我和朝夕再次行走蒼山山脊線,這一次做了充分的準備,帶足了乾糧,背上了帳篷和睡袋,再一次向著山脊線進發,前面半程的路線和六月初一樣,從洗馬潭走到黃龍潭,時隔兩個月,高海拔的植物已經換了幾波,遍地最醒目的是各種龍膽、景天和虎耳草。

傘形科的植物最是醒目,寶興稜子芹(Pleurospermum davidii)如寶塔佇立,雲南稜子芹(Pleurospermum yunnanense)、矮稜子芹(Pleurospermum nanum)和二色稜子芹(Pleurospermum govanianum var。 bicolor)也非常醒目。阿墩子龍膽(Gentiana atuntsiensis)鋪滿草地,藍瑩瑩的色彩讓人目眩。絨葉毛建草(Dracocephalum velutinum)取代了十字虎耳草的地位,開遍了山脊線。流蘇虎耳草(Saxifraga wallichiana)和假大柱頭虎耳草(Saxifraga macrostigmatoides)一叢叢散生,拼命在寒潮來臨之前招蜂引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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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龍潭

第一天晚上,我們住在黃龍潭。黃龍潭一帶是蒼山的秘境,那一片分佈著大大小小三個高山湖泊,分別稱為黑龍潭、雙龍潭、黃龍潭,黑龍潭周圍古樹盤根錯節,松蘿相垂,風光最是極致。

黃龍潭邊有非常明顯的營地痕跡,有人用石頭壘了一個簡易的灶臺,附近的石頭下還有人堆了一些柴火,我們搭好帳篷,光是試著點燃柴火,就折騰了兩個鐘頭。蒼山的雨季已經是第三個月,每一天山頂都在下著大大小小的雨,柴火被淋得太溼,總是點不旺,燒著燒著就熄了。傍晚時分,山裡瀰漫起大霧,最後一縷陽光戀戀不捨地從蘭峰下隱沒,氣溫也驟然下降,朝夕還在外面折騰,我趕緊溜進了帳篷,抱緊睡袋迷迷糊糊地進入夢鄉。

晚上噼裡啪啦地又下了一場暴雨,早上探出頭一看,大霧越來越濃,絲毫沒有散去的跡象。我和朝夕一起爬起來,開始收拾帳篷。朝夕是河南鄭州人,全家搬來大理之前在北京呆了十九年,之前是《電影世界》的編輯,也是一個戶外老驢,戶外經驗豐富。他經常一爬爬一天,從早爬到晚,因為喜歡植物,所以我們經常一起在大理行動。雖然天公不作美,但辛辛苦苦爬到了這裡還是不想輕易放棄,於是我們咬咬牙,還是向著蓮花峰的方向進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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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星韭 Allium wallich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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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墩子龍膽 Gentiana atuntsiensis

黃龍潭向上,便是陡峭無比的三陽峰,我們沿著山脊線小心翼翼地攀登,山脊線在這裡窄成了一人寬,兩邊都是陡峭的懸崖,一路都是已經開敗的大理垂頭菊(Cremanthodium delavayi),但我們這個時候已經無心看植物了,專心沿著軌跡走。過了鶴雲峰,眼前突然一片開朗,植被已經和小岑峰一帶截然不同了,美麗的多星韭(Allium wallichii)在這一帶開成連綿的花海,六個花瓣,組成扇狀至半球狀的傘形花序,掐來一嚼,滿口都是大蔥味。

上上下下的山脊看上去無窮無盡,天氣看上去也沒有轉好的趨勢,下午走到白雲峰頂,我們商量了一下,就隨便找了一條山路往下撤了。路線看上去是一條沒什麼人走的山溝,被雨淋透的土路泥濘無比,下了一個鐘頭,便進入了蒼山的箭竹林。

箭竹林是蒼山3000~3600米之間典型的次生植被,小熊貓也是生活在這一帶。我在標本館看見王漢臣先生四五十年代採集的標本,當年篳路藍縷的先輩,在蒼山頂採集的時候被箭竹戳瞎了一隻眼睛。

大理壩子的農民也很喜歡箭竹,他們會大費周折地一早上山,上蒼山頂上砍箭竹,拿回家去扎掃帚。有一次,我在清碧溪拍植物就受到了驚嚇,拍著拍著路的前方一團草木劇烈搖動,還以為遇見了黑熊命不久矣,定睛一看是個揹著一人高箭竹的老嬢嬢,淡定地從我身邊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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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馬先蒿 Pedicularis taliensis

穿越箭竹林時,渾身溼透。這裡的植物基本上和其他溝別無二致,唯獨遇見一個大理馬先蒿(Pedicularis taliensis)。這是大理的特有種,自從採到模式標本後就消失了幾十年,再也沒有標本記錄,這次在路邊突然出現,讓人驚喜。

箭竹林下面是華山松和雲南松的林子,走到這裡,我們兩個都已經筋疲力盡,突然我發現手上出現了一隻螞蟥,趕緊喊了一聲朝夕,叫他留意螞蟥。朝夕剛開始的時候還滿不在乎,說不就是螞蟥嘛沒有什麼的,後面也逐漸開始慌了,越往下走就越是誇張,螞蟥從四面八方包抄過來,剛開始的時候還想著邊走邊彈掉一些,後來乾脆就紮緊褲腿飛奔,狂奔到山腳的村子裡,我們脫掉外衣外褲互相找螞蟥,找了半個多鐘頭才把螞蟥摘乾淨。

摘完螞蝗,問客棧朋友借了一輛電瓶車,慢悠悠地開回大理古城。月朗風稀,抬頭望去,蒼山籠罩著淡藍色的光暈,依然美麗而神秘。

(圖片來源於澎湃新聞)

Tags:蒼山山脊大理洗馬潭龍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