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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和我:劉波兒碰巧遇到龍傲天|百家故事

由 人物 發表于 遊戲2023-02-05

簡介他在想這個本子哪哪好不好,他覺得好或者不好也不會當場說,他會先琢磨,我就覺得這個人挺靠譜的

上班賣力的人怎麼形容

本文章收錄於百家號精品欄目#百家故事#中,本主題將聚集全平臺的優質故事內容。讀百家故事,品百味人生。

少爺和我:劉波兒碰巧遇到龍傲天|百家故事

《一年一度喜劇大賽》第二季結束了,鑫仔和張哲華組成的「少爺和我」也完成了使命。這個為比賽而成立的喜劇小隊,在過去半年多的時間裡貢獻了不少亮眼的表演。從少爺和管家,再到警察和臥底,他們在外形上的不同特質,碰撞出了奇妙的火花:一個吊兒郎當,一個帥氣正經,在舞臺上留下了一個「劉波兒」和「傲天」的宇宙。

很難想象,組隊之前他們互不相識。當時的鑫仔剛講脫口秀兩年,張哲華是一名影視劇演員,他們都沒有太多sketch的經驗,是因為巧合才匹配到了一起。在之後半年時間裡,他們快速磨合、熟絡,相互托住,一起經歷了一場快樂和痛苦都極強的比賽。

情誼也在短時間的相聚和離別後被放大了。在訪問中,鑫仔能細膩地講起張哲華過去半年的變化,他形容,從第三賽段開始,哲華沒有那麼繃著了,開始暴露出最真實的一面,「人更放鬆了,臺上的話也變多了」。而在張哲華看來,這種變化則源自鑫仔,鑫仔的鬆弛影響了他,讓他意識到鬆弛下來之後「還挺舒服的」,「就誠實地面對自己吧」。

這段關係成了他們在這個節目裡最大的收穫之一。這不僅需要運氣,也要靠一點緣分。更重要的是,他們對彼此足夠坦率和真誠。在決賽錄製結束之後,《人物》分別與鑫仔和張哲華聊了聊。我們聊到了這半年的經歷,他們共同的家鄉,以及各自關於喜劇的選擇。他們身上有相似的地方,都在表演中獲得了某種更加自在的出口;也有截然不同的一面,鑫仔有更強烈的慾望去做讓自己快樂的事情,張哲華則更加保守,每一個選擇都更顯被動。這樣的兩個人經歷了怎樣的故事?以下是他們各自的講述:

文|

呂蓓卡

編輯|

楚明

鑫仔

每天都是賺,生活中發生什麼我都接受

1

《一年一度喜劇大賽》結束了,我的生活也發生了一些小的變化。

前幾次線下新喜劇的演出,結束後演員上臺合影,跟觀眾揮手致意,都是目送觀眾離開,現在演出結束,再揮手致意的時候臺下觀眾都會對我揮手,遲遲不走,在臺下喊「劉波兒」。非常奇妙的感覺,特別不適應,受寵若驚吧。你就感覺不配(笑),也會有成就感,更多的還是有點羞愧。

我其實去年就參加了《一年一度喜劇大賽》,但當時海選就被pass了,那時候確實也沒準備得特別好。今年可能因為去年有了一點點經驗,就稍微能確定一點。

而且我是想當演員的,因為小的時候就特別喜歡錶演,包括後來上臺講單口(喜劇)也算是一種表演,我很喜歡在臺上演的感覺。

以前初高中包括大學,學校各種聯歡會我都會上臺表演一下小品什麼的。因為都是同學,我一點也不會緊張,屬於人來瘋那種。大學的時候參加小品大賽,也只是上臺前緊張一下,但是大家一笑之後立刻就不緊張了,立刻在臺上就耍起來那種。

我很少遇到冷場的時候,大家經常都笑得很大聲,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聽起來感覺像是個天賦吧,但是確實現在也不太知道,因為沒法站在旁人角度來看自己好笑在哪兒,到底是說的話好笑,還是可笑,不知道(笑)。

有人說我節奏感好,更多說我風格奇特,這種評價也說不上是什麼好評價,也不知道奇特在哪兒。

所以過去一年我非常賣力地訓練了自己的臺詞能力,平時說話體現不太出來,但是演出的時候,正兒八經說起話來還是比去年能強一點。

我其實沒想到今年會是這個賽制。我以為還跟去年一樣分大隊,我最開始的計劃就是過了第一輪,逮到一個大隊,在裡邊生根發芽,怎麼也不走了。最開始是這麼想,想得特別美。

當時看到像其他組,像某某某和老師好,都有兩個成熟的作品,我還想說他們太不善於規劃。我把我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第一個作品上,然後一進大組,他們說啥我聽啥就完事了(笑)。

結果沒有想到每一輪都要自己寫。《一年一度喜劇大賽》對創作能力的要求還是很高的,(我們)剛開始幾個作品效果都超出預期,後面就比較有壓力了,能力不足,經驗也不太夠。

這對我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挑戰,因為我本身安全感不是那麼強,剛開始我是隻相信自己的那種人。像《少爺和我》是創作了兩個月的時間,每一句臺詞我都去琢磨,幾乎到了每句話說幾個字都要糾結一下的程度。包括有時候哲華會按照他自己的語言習慣調整一些詞,我也會擔心他調整完之後會不會跟以前的意思不一樣,我都會重新再考慮。

因為時間充沛,稿定下來之後,距離錄製還有差不多半個月的時間,在我心裡這個行為是可控的。

但到了第二輪就不行了。《警察和我》直到進景了,稿才定下來。對我來說一切都是不可控的。當時我也因為壓力挺大什麼也想不出來。《警察和我》裡邊好多梗都是哲華提供的,比如經典的一寸照就是他想的。那個太好笑了,當時都笑趴了。哲華說的這些東西我都覺得挺好的。

從那之後,我對自己也沒那麼執著了。我覺得他說得好,那就直接用,我自己也放開了一點。越到後面這種感覺越強烈,這件事就是教會我,特別是在創作上面,必須完全相信搭檔,你才能搞出來好的作品。

演出那天我也不管了,上去演就完事了。結果最後現場的反饋感覺還可以,那時候我就想,是不是不能把所有東西都掌握得那麼死呢。是不是不應該太在乎呈現出來的效果是什麼樣,還是要跟當時的觀眾去進行交流,全身心去演這個角色就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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鑫仔在《警察和我》中

2

我跟哲華的搭檔是挺偶然的。在他之前,我也換過幾個搭檔,後來導演組覺得《少爺和我》這個本子還挺好的,就想能不能找一找,看哪個演員覺得這個本子也還不錯,大家可以一起再排一排。

那天是集體匹配,所有沒匹配到搭檔的演員都會去。我當時第一個匹配到的就是張哲華,我第一反應他有點冰霜王子的感覺。他不太愛說話,但是他不是腦袋沒有東西,能感覺出來他在思考。他在想這個本子哪哪好不好,他覺得好或者不好也不會當場說,他會先琢磨,我就覺得這個人挺靠譜的。

這一點對我來說就特別好,我本身也特別喜歡安靜,我的節奏也是反應半天才品出味來。哲華本身也挺幽默的,他當時讀這個本的時候,現場還加了幾個梗,那個無情的雨啊,就是他第一次讀本當場加的。他都沒事先看一眼,就是讀讀讀,讀到那兒,我那括號是耍帥,他當場就加了幾句。

我們在性格上也比較默契,都是屬於慢熱的那一類。我們倆一開始都不會聊作品以外的廢話。創排的時候在一個屋裡邊,如果有一個旁觀者來看,一定會奇怪這倆人怎麼半天也不說一句話。

所以我們直到二三賽段的時候才熟起來。可能也是因為同甘過,也共苦過吧。像《少爺和我》那天錄完之後,觀眾給的反饋特別好,就特別開心。

但到《警察和我》的時候,創作上遇到了挺大的困難。首先是我意識到沒有分大隊這個事,三週之內寫一個本,突然壓力陡增。當時主題是斷舍離,我就想寫一個人想撇掉自己身上壞的習慣,但我想表達的是,不管你能不能丟掉這個壞的習慣,你都別忘了自己是誰。

這個概念非常宏大,很難透過十分鐘的作品來展現出來。當時不知道,也沒經歷過,就覺得自己肯定行。結果一直到錄製前的四五天,就只寫出來兩番,非常絕望。最後那幾次展演跟哲華都是拿著本子上去讀。

哲華跟我說過,我們組隊之前,他跟其他人組過,很少遇到好笑的本子。直到《少爺和我》的時候,才幾乎每一次展演觀眾都笑得很開心。那幾天展演《警察和我》,雖然他沒有說,但是我看得出來他的回憶在攻擊他。

我就特別難受,因為本身寫這個是我一意孤行,就感覺有點拖累他了。一直到進景裡的時候,第三番跟結尾相當於是糊弄出來的,心態上沒糊弄,但觀感上這個東西像是糊弄出來的。我倆就呆站在景裡,沒有演的慾望。

這中間還有一件事我印象很深,是一次展演的時候冷場了。當時本子還不成熟,我是線下演員我知道,所有的東西都要去試,從頭到尾沒有人笑都很正常。但是哲華不是線下演員,他沒有這種經歷。那天展演的時候我覺得他有點失去信心。演到後來,一個橋段是他衝出去要跟毒蛇幫決鬥,我說你站住,他站在門口我們倆一番對話。但那天我喊站住,他沒有站住,直接衝下臺了(笑)。

我在臺上一個人分飾兩角,演得亂七八糟。但我知道怎麼回事,所以我也沒覺得什麼,我特別理解他。我最開始演線下從頭到尾沒有人笑的時候也慌,後來熟悉了,大家沒有人笑,但我們也能知道這個點是OK的。哲華平時演影視劇,他沒有展演打磨本子的經驗。

所以讀本子對於哲華來說是一個非常大的心理衝擊,對很多演員都是。他們會想在展演之前就把詞背下來,這是他們對自己的要求——我作為一個演員不能上去唸稿。但對我們線下演員來說,就是知道今天我來是來試本子好不好的,不是試表演的。

所以對於專業的演員來說,邁這個檻就很費勁。那天他可能心裡有點崩潰,有點接受不了,就直接衝下去了。

我一點都沒怪他,我特別理解他,同時我還有點愧疚。不過好在最後我們還是把這個東西弄出來了。《警察和我》錄完之後,就感覺我們倆不再只聊本子上的事,幾乎就是無話不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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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和我》

3

我跟哲華都是鞍山人,但我們的成長路徑其實是完全不一樣的。

我印象中鞍山的冬天特別冷,色彩比較少,大部分都是黑白灰色,給人一種典雅的感覺,我特別喜歡那種氛圍。因為我這個人本身比較安靜,我特別喜歡下雪時候,在學校外面那條路上走,周圍全是鐵藝的欄杆,冰冰冷冷的。

可能這種環境下人都會變得挺幽默的。假如我在夏威夷,到處都是鮮花水果,每天就很開心,我也不用講什麼笑話。但在那種環境下,天氣給人的感覺比較沉,就會想講一些開心的事,大家一起開心開心。

我是那種從小就喜歡接老師話茬的學生。大概是從初中開始,我們班轉來了一個特別幽默的男生,他就是不停接老師話茬,但老師又特別喜歡他。他每次接話茬,大家都笑得很開心,我就覺得我也要來,我也開始接話茬,大家也都笑得很開心,但老師不喜歡我。我大概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培養起一些幽默細胞的吧。

很多人都知道我開過澡堂子,那是在我大學畢業幹了三年會計之後。我大學學的是財務,做了三年會計後覺得這個工作不太適合我,憋得慌,就想做點自由的事,做自己的主人,就想著做點生意。在東北開澡堂子跟燒烤店一樣是特別穩妥的選擇。

結果沒想到,澡堂子比會計還困住人。離不開吧檯,一干就是六年。完全沒想到,感覺人生最美好的六年經歷了同一天。

但這段經歷對我影響也很大。我開的是那種大眾浴池,特別便宜。洗澡對於北方人來說幾乎就是跟溫飽同等重要,尤其冬天的時候,家裡有熱水器也願意來洗。我們家那個搓澡師傅搓得很好,有好多人是大老遠奔著我家搓澡師傅來的。

還有很多周圍的鄰居,有一些你看他人就知道是生活在溫飽線上的。他有時候跟朋友打電話,在那兒坐著抽菸、發呆什麼的,你會看到他們對生活,對人生,有一些基本的慾望和需求。這我之前是沒有經歷過的。

我上大學的時候就在象牙塔裡面,對社會也是不太懂。大四實習的時候在一家證券公司,做一些虛頭巴腦的工作。維護一些大客戶,證券公司的大客戶都是那種談著百萬、千萬生意的人。

因為當時又沒畢業,整個人都特別虛,尤其是我大學還是學生會主席,有一些虛頭巴腦的名譽在身上。當時整個人的狀態就是,今天要給那個兩千萬的客戶打個電話,其實跟你一毛錢關係都沒有。那時候就覺得我以後的工作也是要跟這些人打交道的,怎麼怎麼樣。十分幼稚,現在回想起來特別可笑,有一些不切實際的想法。

後來開澡堂就感覺自己能看到了生活的本質,從一些人的身上,你就看他坐在那兒抽菸、發呆,就感覺你能感受到點什麼,但你也不知道是什麼。

我印象很深的一件事是,當時樓上有一個鄰居跟我年紀相仿,每次來特別大方,跟別人一起花起錢來也不會拘著,請朋友這個那個。結果後來有一次他突然穿著一個賊破的棉襖,滿臉全是黑的進來。那天我突然嚇一跳,特別震撼,才開始跟他聊天。

他在鞍鋼上班,工作要下到一線去做。其實他工作特別累,但是以前見到他都是跟朋友一起,打扮得特別光鮮,但自己的時候就弄得髒兮兮的。我覺得他這不算是好面子,就是不給朋友壓力,感覺他是那種自己很累,也不願意跟別人訴苦的人。

後來澡堂子被我幹倒閉了。現在想想,如果澡堂子不倒閉,可能這輩子就開這個澡堂子,就在這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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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鑫仔微博

4

我做喜劇非常巧合。澡堂子剛關門的時候,我其實想過不行就還去接著當會計。

2019年底的時候,一個非常偶然的機會去講了一次開放麥。本來我開澡堂子的時候就喜歡看一些脫口秀節目,那時候也會想象自己站上臺去講,但是沒想過有一天真的上去講。

當時瀋陽有一個俱樂部叫大風天,我想著打電話問問,結果他們就問我,你想來當觀眾還是想上來講,我說還可以講?那我想上去講。第二天就有一場,我就坐火車去了。

第一次開放麥我講了一個初戀女友把我甩了的段子。當時完全不知道寫段子是從負面情緒中來,我什麼都不知道,就是光看網路上國內外的段子,就覺得這玩意兒差不多就應該這麼寫吧。自己琢磨出來這麼一個東西,沒有什麼確定的技巧。

但那天效果還挺好的,觀眾當場給的開心的反饋,我六年沒經歷過了。像我以前上學的時候參加過的小品大賽,這種感覺太久違了。講完之後我就問主持人下一場什麼時候,他說兩天之後還有下一場,我說我好像知道怎麼回事了,兩天之後我再來。

我印象很深,那天開放麥的場地是在一個酒吧的三樓,一個囤酒的地方,非常小。出來回家的時候都晚上9點多了,我在火車站等一個11點多的車,前面吹著冷風,我感覺整個人都通透了。那天開始,我感覺之後不管經歷什麼都值了。

兩天之後我又寫了個5分鐘新的段子上去講,那天是真好,我們俱樂部講完開放麥觀眾是給投票的,很奇特的一個規則,喜歡他的請舉手。我記得是25個人,我得了23票。

當時也沒想過什麼行業,沒想那麼大,講完之後就特別開心,我就說這個事挺有意思的,也沒想過靠這個掙錢或者有職業規劃什麼的,就覺得這種活法挺好的,單純這個事令我開心。

去年7月份我來了北京。那之前我參加了單立人原創喜劇大賽和笑果的訓練營,都是第一名,5月份的時候石老闆給我打電話邀請我來北京。他就問我想幹啥,我說我還挺想多嘗試一下,我也沒有太明確我想幹什麼。當時講單口也是因為好玩,就是遇到什麼好玩的我都想去做一下。所以我就來了單立人喜劇,參加了喜劇大賽。

現在回想,過去的幾個月就像做夢一樣。那天決賽錄製結束的時候,下臺我就哭了。我是刻意沒在鏡頭面前哭,張哲華我不知道他有沒有忍住,我是忍住了,鏡頭一別過去我就哭了。

因為最後一個作品創作過程非常地艱難,最後錄完那個效果不是很好,但大家都盡力了。有一點難過,又有點開心,然後就是一種比較釋懷的小珍珠(笑)。

更多的還是覺得感慨。在《一年一度喜劇大賽》上有這樣一個很特殊的經歷,這種經歷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有幾次,大家一起經歷了很多事。

比如決賽的時候,其實當時我們想弄一個特別大的作品,因為知道就剩一個作品了,也想弄個有儀式感一點的。但弄了很多很大很不著邊際的想法,最後都沒推出來。

一直到最後最後,幾乎所有的表演指導,創作指導都過來幫我們組。陪我們一起熬大夜。純熬大夜,我是三天睡了幾個小時,第二天一整天整個人都是不存在的,遊離的。一直熬到錄製那天的凌晨。他們做指導的,導演組的都是一起熬。當時是很愧疚的,但當時已經沒有精力去愧疚了,就是想趕緊把這個作品給弄出來。

在這種環境下,到了最後,就是有了那種感覺,這個作品本身對我來說意義已經不那麼大了。這麼多人陪著你,導演組,現場組,服化道,包括其他各部門,市場,真人秀,選角導演大家都一起陪著你,你就感覺這個過程中他們才是更重要的。你體會到的是當下你身邊的這個人,你們在一起就快樂。

上次有這種感覺還是高考的時候。大家一個班在一起做最後的衝刺,看著身邊的人可能上大學以後就再也見不著了。當然這個跟選手們和導演們以後肯定還是能見著的,但這種經歷不會再有了。就覺得這些人,特別是哲華,對我來說還是一個非常非常特別的存在。

現在就感覺過一天是一天,每天都是賺,生活中發生什麼我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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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一度喜劇大賽2》結束合照

張哲華

就像在沙漠裡渴了幾個月,終於喝上一口水

1

今年是我從業以來最充實的一年。我很喜歡這種忙碌,每天有點像固定時間上下班,很滿足的一個狀態。而且這種忙碌是有結果的。

我參加這個節目首先是去年十月份,第一季《一年一度喜劇大賽》播的時候,看到很多選手在舞臺上表演,尤其是一些我自己特別喜歡的節目,就覺得這個舞臺真好。後來是我的經紀團隊推薦我過來,想讓我試試。

其實最開始我有點怕,不太敢,因為從來沒學習過這些,看到第一季大家在舞臺上表演那麼好,就不太敢來。後來就想說試試吧,也想稍微有點曝光度,就過來了。

起初我的預期是參加錄製就行,因為選手特別多,好幾千人,當時覺得我能有一個節目,能上舞臺,也別太尷尬,稍微好笑一點就行。沒想到一直走到了現在,最後拿了第二。

我在展演階段其實不是很順利,三個月的時間都沒有找到合適的搭檔,到最後我都有點沒信心了。那時候展演的反饋起伏很大,也有好的時候,但我知道那只是因為一些其他因素,可能距離近,表演給觀眾帶來的衝擊感很強,所以他們才會笑。但在實的景裡面,再透過攝像機一播,就完全沒效果了。

涼的時候更多。後來連著涼了三四場我就實在受不了了。我們在臺上演,底下的觀眾沒有反應,跟受罪一樣,上刑一樣,特別難受。我印象很深的是有一天很涼,下了臺之後我就在懷疑,浪費了這幾個月的時間怎麼辦呢,我都有點後悔。當時都想離開。

這個跟平時演影視劇差別還是很大的,在舞臺上演會有即時的反饋,如果沒有笑聲,那這個作品就是失敗的。但電影電視劇的話,按照劇本去走就對了,它的詞在那擺著,效果的上下浮動不大。

但是喜劇大賽不一樣。而且這東西有心理陰影。我第一次站在舞臺上沒有效果之後,第二次上臺就有點害怕了,到第三次第四次的時候,就完全不太敢,很排斥上舞臺。我跟鑫仔第一次上臺,還有我們前幾次上臺的時候,其實我都很怕,那個心理陰影都還在。直到第二賽段,可能是時間比較久,才忘了。

後來我仔細又一想,如果說能參加錄製的話,就算錄製一期,也是有曝光度的,也能讓更多人看見我,對我以後也是有幫助的。我就壓制住了離開的想法,畢竟在《一年一度喜劇大賽》已經待了兩三個月了。

結果後來就遇到了鑫仔。

遇到他之前我跟另外一個演員在一起搭檔,每天我們也在創排,也在弄節目,但是弄不出來。我每天都很痛苦,我自己也沒有能力把這件事變得更好,我又希望它能是一個可以讓大家認可的作品,所以就一直在鑽牛角尖,就使硬勁,硬加一些笑點進去,不是使巧勁,就是有點執迷的那種感覺。太想讓底下有反饋的聲音了,但結果並不好。

節目組就覺得好像不太行,就說要不然我們互相再換一換試一試?當時說的是最後一次匹配了,當天匹配了有五六個選手,第一個見的就是鑫仔。我倆沒聊別的,他直接把那個本給我了,說我這有個本,我們要不要讀一下試試看?

我讀了一下就特別清楚,不存在什麼疑問的地方,每句話都很有畫面。我很開心能看到這樣的本。其實當下我就定下來了,我心裡已經覺得行,這個肯定沒啥問題。但是後面大家都要互相看一看,跟其他選手見完了之後,第二天是鑫仔先問的我說感覺誰比較好,我說我覺得咱倆行。後來展演幾次,就定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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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哲華在《少爺和我》中

2

我跟鑫仔的默契培養得很快。我們私底下玩「yes,and(一種即興喜劇的訓練方式,不管對方說什麼都先贊同,再轉變)」互相能接得很快,比如我說一個點,一個泛泛的概念,他覺得這個方向可行的話,我們就繼續往細節上聊。我說一個梗,他說這個不好笑,不行,我說那好,那我們就不要這個。我們不用有太多的商量。

鑫仔的劇本能力很強,一整季下來,我在他旁邊也被燻了不少。他有一些好笑的好玩的點,我會在旁邊看,比如他說這個東西好,我會想想它為什麼好笑?原理是啥?下次我用一個同樣的再套一下,可能也會好笑。

到了後面,我能明顯感覺他否定我的點少了。我也學會了以人物為先,從人物身上找點,再去造梗。

我們後來形成了一種習慣,每個賽段就是先提點,我們倆先把點聊出來,然後他把初稿和結構先落下來,我就在旁邊自己再想一想這個本子,到後面一點點調整裡面的節奏,透過展演把人物還有故事磨好。

到後面,我自己想出來的梗上舞臺也有效果,我就越來越放得開。

整個過程中,鑫仔其實給了我很多支撐。在舞臺上,我不再害怕整場戲會掉下去或者怎樣,因為我知道我犯任何的錯誤,只要鑫仔在,他都能夠把它再演回來。我很踏實。

而且我是絕對相信他的,他的舞臺經驗比較豐富,好不好笑都是他來判定。他的判斷比我更準確。他是天賦型,有時候說的那些梗,就是隨口一說,但是很炸。

生活中,鑫仔也是一個很細緻的人,他跟別人說的每一句話,都會想得很細緻,情感也很豐富。他比我想象的要細膩很多。

我記得最後一次錄製我們交換禮物,我送給他一本相簿,是我們從第一次見面到第四賽段所有重要時刻的照片。他送給我一幅畫,畫的是我這幾個角色的樣子,還有一張彩票,彩票號碼是我們每一個重要日期的號碼。

我就覺得認識鑫仔真好,雖然《一年一度喜劇大賽》結束了,但是我跟鑫仔還是可以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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鑫仔送給張哲華一張彩票,彩票號碼是他們每一個重要日期的號碼。

3

我跟鑫仔都是鞍山人,但我高中時讀的藝校,沒有文化課高考的壓力,還是挺快樂的。

我學表演也比較偶然,剛開始是想學唱歌,當時不知道表演是什麼。後來我讀的藝校開了表演專業,招生的主任就推薦我說要不要試試學表演?那時候我還以為表演就是那種戲曲的表演,就說可以試試,不行的話還能轉專業,就學了。

我喜歡錶演也是因為收穫了比較好的反饋。我的表演一開始老師就覺得很好,我也就開始喜歡上表演。後來也慢慢發現表演其實是一件很好玩的事,就像拼樂高,我可以這麼演也可以那麼演。它會給我一些機會去體驗不一樣的東西。

我第一次意識到自己身上的喜劇天賦是上大學的時候。那時候演了一個劇的片段,《大荒野》,講的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北大荒兩個孤獨的老年人的故事。這是一個不太能讓人笑出來的,很辛酸的故事。但我演的過程當中有一些處理是覺得即使是一個悲情的角色也不會一直都是悲傷的樣子,因為是交作業,臺底下的同學就在笑,我在臺上能聽到。

當時我就會覺得自己是演的有問題,還是什麼有問題?我現在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笑,我覺得可能是演得有意思吧,讓人家感覺好笑。那之後就覺得自己身上可能有一些喜劇的東西。

我後來參加了一些搞笑綜藝,都是同學叫我一起去的,當時我在家沒事,閒著也是閒著,就去了。我其實對喜劇沒有太多的執念,我自己的話,還是想多拍戲,喜劇或者正劇,或者是什麼型別都想嘗試一下。

性格上,我一直是不太願意引起別人注意的那種人。學生時代就有點「蔫巴淘」那種。就是淘氣,但不是能被全校點名批評的淘氣,小淘氣。只跟前後左右這一圈,小範圍裡淘氣,就是屬於又能過癮,但又不會太過。淘得過於保守了。

我記得小時候出去,不太知道咋跟長輩說話。我媽老讓我跟阿姨問好,說那阿姨都誇你了,說你長得白淨,快點說阿姨好。我就不說,嘴閉死死的。

我到現在都是一個保守的人,尤其工作上,我會希望儘量別有錯誤。

我覺得我不是一個自信的人,總覺得自己做得不夠好,或者是說想得太多了,對自己的要求太高,總覺得不夠好。包括現在大家一起吃飯,我也更願意坐在角落裡看著大家,我會比較舒服。

我是會把自己箍得很緊。其實來喜劇大賽之前,我更緊,現在已經好點了。主要是因為碰到了鑫仔吧,他本身是一個異常鬆弛的人,我受他影響,鬆弛下來之後覺得還挺舒服的。

比如節目上的採訪,第一次採訪的時候我挺緊張的,到了後面就想嘗試一下,抱著無所謂的態度,結果效果還挺好的,採訪出的素材還挺好玩的。

我以前就會考慮他問這個問題,是想得到什麼答案嗎?說一個什麼答案,才能讓他覺得我說的這個是對的呢?現在就覺得,有就有,沒有就沒有,就誠實地面對自己吧。

現在我的觀念有一個很大的轉變,就是意識到要做好當下的事,能做好當下的事都已經很好了。你把眼前的事,一件一件事做好了,就挺好了,就不用要求特別多。我以前就是會胡思亂想,現在就是儘量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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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張哲華微博

4

現在回頭想想,喜劇大賽的創作氛圍還是很珍貴的。這一年,過程雖然是痛苦的,但是結果是好的。

所有人為了創作這件事可以推掉一切,所有人都以創作為先,包括其他工作人員也會幫助我們創作。比如我們這個本子還沒弄出來,大家都會主動說,今天這個事不做了,先弄本子。

比如決賽演的前一天,我們裡面有一個角色本來是閆佩倫幫我們演,但他當時助演的太多了,他要助演四個作品,一共就六個節目。他時間排不開,跟我們沒有排練時間,我們就在比賽前一天晚上,臨時把天放叫過來了。

他來的時候什麼都不知道,自己演什麼都不知道。當時他也什麼話都沒說,他看著我們跟他說話那態度也知道是咋回事了,他也知道第二天就演,他說行,沒問題,整,搞。後面包括劉暘過來,就說整吧。每一個人過來都是那種態度和心態,放下一切,把壓力全部都(接住)。因為第二天就要上臺,對他們本身來說也是壓力非常大的事,他們還要記詞,還有其他助演的作品。

但他們什麼都沒說。而且劉暘讓我特別感動,我們出去上個廁所的時間,我還能看到他在外面拿著本默詞。我們兩個的酒店房間挨著,就住在隔壁,我也能從牆那邊聽到他還在練我們作品的臺詞。當時已經是早上了,他都沒休息,我在睡前還能聽到他在默詞。

現在來看的話,這幾位幫我們助演的都是我們的恩人。

決賽最後一個作品結束之後,我覺得心裡有點空。當時錄製結束後有一個採訪,我是崩了三四回,就哭了又好,好了又哭,哭了又好。

我就記得我們的導演說了一個喜劇大賽第二季結束了,我就崩了。有不捨吧,很複雜的情緒。我自己在這兒待了一年,幾乎把所有的感情都投入到了《一年一度喜劇大賽》上面,結束得有點戛然而止,很突然,有點接受不了,還有點失落。

決賽時我們拿了第二,當時我開心,是真開心。當時公佈(名次)的順序是倒著的,先公佈前三個是六五四,我說不會吧,這不應該吧。後來第三也沒我,我說可別,你再往上那不對了。因為有比我們更好的組。

後面唸到我們是第二的時候,是真高興。還有點顧慮是念完你得上去說一些獲獎感言,我不知道怎麼說。上去磕磕巴巴的,說了一點。

我們那天全部結束已經是早上,外面很冷,我穿了一個大羽絨服走在回酒店的路上,就記得我的心情賊好。因為之前幾天連著熬夜,很困,狀態很不好,所以這天覺得終於鬆了一口氣,甚至松得有點過分了。就像在沙漠裡渴了幾個月,終於喝上一口水。

我覺得這段時間自己收穫了很多的快樂,能做一件本身自己喜歡,又能作為工作的事,這是很幸運的。創作的過程確實很艱難,但是誰讓自己喜歡呢,所以再不容易也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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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張哲華微博

Tags:喜劇時候覺得我們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