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其一生，我們都是漂泊者

攝影 | 李冉

@

倉巴鹿人

冬天的早晨，來的十分蕭瑟。

太陽掛在東邊的寫字樓上，灰濛濛的，如同失焦的老照片，遠處傳來孩子的玩鬧聲。

我靜靜地走在街道上，沒有擁擠的上班族，只有優哉遊哉遛狗的退休阿姨。突然，對面出現了一個小販，開著常見的紅色電動車，立著一個大大的紅色招牌：甑糕。

甑糕，對於很多當地的小孩子來說，應該具有很強的童年記憶。白乎乎、軟糯糯的米糕，鋪滿紅色的棗泥和芸豆，吃進嘴裡是飄上雲端的幸福感，我們當地是沒有的，但這種食物全國應該有很多相似的變種。

總之，心血來潮般的，我讓老闆給我包了一塊，她手腳麻利、喜氣洋洋的，不停地同我聊天，最後還熱情的加了一塊棗泥。

走了沒幾步，再回頭看時，她已經在城管的驅趕中，匆忙離去了……

甑糕，其實讀甑（zeng），很多人都習慣讀（jing），這是我無意間搜尋到的，但無論對錯，都是童年的一種回味。只是從前街角那個高聲吆喝的小販，都已沒了蹤影。

攝影 | 李冉

@

倉巴鹿人

然後長大後，一個人可以遊遍天下山山水水，但夢境裡出現的，往往不是什麼名川佳境，而是幼年走過的一條坎坷崎嶇的小路，或是夏天曾經跳進去抓蝌蚪的小池塘。

記憶中的童年，總是籠罩著一種異樣的色彩。甚至過去的痛苦，也有別於現實生活中的痛苦。就像一個人撫摸自己的瘡疤：沒有了生理上的疼痛，剩下的卻只是一片彷彿還頗值得驕傲的平滑而光潤的疤痕。

我嚐了一口，是很平常的甜味，但卻不是我記憶中的味道，或許是吧，也記不清了。再吃幾口覺得有些膩了，放在一邊，泡了一壺茶。

我突然覺得自己的薄情來，也感慨這個世界的薄情。曾經最想得到的東西如今得到了，卻依舊空虛，曾經一心想要逃離的地方，如今逃離了，卻覺得孤苦無依。

我就這麼想著，自己是故鄉中一棵小小的金盞菊，一粒田間的小麥種子，一個圓圓的紐扣，系在了祖父黑棉襖上；從院子外走進去，看著群山吞噬了最後一點陽光。

從此，我也是漂泊者了。

攝影 | 李冉@倉巴鹿人

主編

／倉巴鹿人

撰文

/阿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