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瓷大王韋奇伍德的傳奇人生

我們的故事先從查爾斯達爾文說起，就是我們小學課文就學過的，寫出《物種起源》的那位偉大的生物學家、博物學家達爾文。1831年12月27日，達爾文滿懷憧憬地登上了英國海軍軍艦，比格犬號，開始了長達5年的遠航科考，正是這5年的實地考察，形成了他重要的進化論思想，才有了後來的《物種起源》。而在這次考察活動背後，為達爾文提供資助的，是他母親的家族，他有一位傳奇的外公，“英國瓷器之父“喬蘇亞韋奇伍德。

1793年9月，英國馬嘎尼訪華團到達承德避暑山莊，在進獻給乾隆皇帝的琳琅滿目的禮物中，有幾件精美的瓷器花瓶，那可是英國女王的御用瓷器，而製造者正是韋奇伍德。在那背後，發生了一件瓷器貿易史上影響深遠的事件，英國東印度公司在一年前，也就是訪華團出發的1792年，停止從中國進口瓷器，轉而向中國市場出口瓷器，那項貿易本來已經持續了200多年。

1782年，英國伯明翰的一間陶瓷工廠，安裝了一臺瓦特的蒸汽機，這距離瓦特成功改良蒸汽機僅僅6年。這是蒸汽機第一次在陶瓷製造業得到應用，做出這個決定的正是瓦特的好朋友，韋奇伍德，他也成為英國工業革命的引領者。多年以後，大不列顛百科全書給他的評價是：“對陶瓷製造的卓越研究，對原料的深入探討，對勞動力的合理安排，以及對商業組織的遠見卓識，使他成為工業革命的偉大領袖之一。”今天的故事，我們講講喬蘇亞韋奇伍德，講講英國瓷器是怎樣崛起的。

9歲的喬舒亞·韋奇伍德也是個可憐的人兒，父親在這一年去世，作為一個陶工，他也沒有多少錢留給11個子女，分到最小的喬舒亞頭上，只有20英鎊。喬舒亞只好從安德萊姆的走讀學校退學。作為陶工世家的孩子，直接就去了大哥托馬斯韋奇伍德的小陶瓷廠工作，當“拉坯工”。如果故事按照這樣發展，或許歷史上只是多了一位普通的陶瓷工匠，而一定會少了一位偉大的工業革命領袖。

禍不單行，11歲，韋奇伍德染上了天花，雖然大難不死活了過來，但落下了殘疾，他的右腿膝蓋受損，用不上勁，直接的影響就是他踩不動陶輪，再也幹不了作坊裡的體力活了，他只好去研究陶瓷工藝和技術。

上帝給你關上一扇門，就會給你開啟一扇窗。每天泡在作坊，擺弄一堆瓶瓶罐罐，韋奇伍德的藝術天賦慢慢顯露出來。他的設計總是讓人眼前一亮，甚至得到了當時的陶藝大師托馬斯威爾頓的青睞，他開始為威爾頓工作，直到成為威爾頓的合夥人。英國著名的政治家格萊斯頓後來曾說過：“韋奇伍德所遭受的不幸無疑是他日後成就大業的原因。是它使韋奇伍德成為另外一種人，他開始向自己的內心求索，思考藝術的法則和秘密。結果是他獲得了非凡的洞察力，掌握了即使雅典人也要豔羨不已的技術。”這個評價聽著怪怪的，不過政治家的話你就隨便一聽。

1759年，位於伯斯勒姆的常春藤之家陶器廠，煥然一新，那本來是約西亞的一個叔叔的工坊，現在由喬西亞租了下來，開始了自己獨立的創業之路，那一年，他29歲，公司就以自己的名字命名，叫韋奇伍德陶瓷公司。

韋奇伍德創業的底氣，來源於他掌握了一門獨家工藝，那是他在托馬斯威爾頓的工廠花費10年功夫，研發出來的。其實在德國麥森的伯特格爾發明瓷器之前，整個歐洲主要用的都是陶器，或者叫仿瓷。即便到了1750年代，歐洲大陸已經有了麥森、塞夫勒等瓷器中心，但在英國因為沒有發現“高嶺土”，英國人還在用一種叫奶油瓷的陶器，韋奇伍德的創新就從這個基礎起步。

奶油瓷的優點是可以裝飾和上釉，但缺點是當溫度變化時，表面可能會開裂或剝落，並且很容易碎裂，而且鉛釉與食用酸一起分解，產生有毒物質。韋奇伍德做了各種各樣的實驗，上釉、拋光、選土。經過細心的觀察，他發現有一種陶土裡含有二氧化矽，這種土在沒有燒製之前是黑色的，在爐膛里加熱以後就變成了白色。在這一發現基礎上又經過認真的思考，他想出了一個辦法：把二氧化矽混合在紅色陶土裡。結果他發現，經過燒製，混合物果然變成了白色。接著他在上面蓋上一層透明的釉彩，結果得到了製陶藝術最偉大的產品：米色陶瓷。這就是後來被稱為“女王瓷器”的發明過程。這種陶瓷可塑性更強，鉛含量更低，而且更輕、更堅固，在運輸過程中不易破裂，這些優點讓米色陶瓷具備了重要的商業價值。韋奇伍德的瓷器帝國，正是建立在女王瓷的基礎上的。而他是怎樣獲得女王的青睞的，我們後文分解。

讓韋奇伍德下定決心自辦工廠，還有另外一個重要因素。1755年，在康沃爾郡發現了高嶺土，而且儲量豐富。這種堅硬的白黏土，其成分很接近中國景德鎮的黏土。其實歐洲瓷器落後中國長達一千年，很重要的因素就是歐洲沒法發現高嶺土，甚至伯特格爾在德國發明真正的瓷器，也是因為在麥森地區發現了高嶺土礦。機會給了有準備的人，屬於韋奇伍德的時代拉開了帷幕。

工廠是開起來了，精美的米色瓷器也製造出來了，怎麼賣呢？在當時的英國市場上，除了東印度公司從中國、日本進口的瓷器，還有德國的梅森陶瓷、法國的塞夫勒陶瓷、荷蘭的德爾夫特陶瓷，這些老牌的瓷器已經佔領了市場，新來的韋奇伍德牌瓷器怎樣才能分一杯羹？1762年，商人，托馬斯·本特利登場了。如果說在這之前，喬蘇亞已經完成從陶工到發明家、藝術家的轉型，本特利的到來則將陪伴他向企業家、商業領袖轉型。而這種技術加商業，發明家加企業家的組合，在商業史上還會多次上演，我以後的文章也會一一介紹。韋奇伍德和本特利聯手，究竟會什麼驚人之舉，才讓韋奇伍德瓷器載入全球商業史？我們的故事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