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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生活中有趣的事情都畫成漫畫,憑藉樸實而獨特的視角與手法

由 青瞳視角 發表于 藝術2021-05-27

簡介我開始接近他,說了一大段話,‘我是從巴爾的摩來的插畫師,我想在你這兒畫速寫,你的店很酷’等等,他忙著手裡的玩具,說嗯嗯嗯

立體書怎麼畫

她把生活中有趣的事情都畫成漫畫,憑藉樸實而獨特的視角與手法

天然在美國學校的工作坊

她把生活中有趣的事情都畫成漫畫,憑藉樸實而獨特的視角與手法

一個小女孩在放煙花,還是她正在享受吃跳跳糖的樂趣呢?(天然作品)

她把生活中有趣的事情都畫成漫畫,憑藉樸實而獨特的視角與手法

天然作品 天然,自由插畫師,平時最喜歡乾的事就是把生活中有趣的事情都畫成漫畫。她連續365天畫成的生活記錄《有一年》,憑藉樸實而獨特的視角與手法,被越來越多的人關注、喜歡和收藏。

“我覺得我沒有特別深刻的思想要傳遞,只是我一直在畫畫,畫畫把我的眼睛鍛鍊得更敏銳,可以說我能觀察到的細節比不畫畫的人多那麼一點點。

“所以,我就想用我的畫筆把那些大家都能察覺卻又一閃而過的瞬間定格下來。如果看的人能感同身受的話,那就是我最大的開心了。”

變回小時候開心畫畫的那個我

去年夏天,天然走在街上,看到地上有一隻小貓。她緩緩地接近它,想跟它打個招呼,“結果它卻一溜煙兒地跑了,還回頭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回到家,天然把這個小小的“遇見”,用插畫的手法“收藏”下來。這樣的“收藏”已經成了天然的習慣。

在一張老照片裡,天然還是個80天大的嬰兒,和爸爸的大幅國畫作品一起躺在床上。“照片裡的畫是我爸爸畫的,他是國畫老師。中國話講‘書畫一體’,我覺得比起畫畫,爸爸寫的字更好。小時候我以為我也有這種天分,就很勤奮地練字,結果卻發現爸爸的字就好像是一座跨不過去的大山。有一天我練字的時候正在精神溜號兒,在報紙上用墨汁畫了一些小熊貓和小猴子。當時我覺得畫得還挺不錯的,就一下子有了自信,那接下來就畫畫吧,不要再寫字了。”

於是天然就一直畫畫,畫成了一個遊戲設計師,甚至遠赴韓國的遊戲公司工作。

有一次公司要做一個彙報,天然不得不開始檢視工作這兩年畫的畫,這讓她突然間有了一個跳出普通工作狀態的機會,開始重新審視自己。

“我當時對自己非常失望。我發現我的那些畫,沒有一張能夠代表我自己。它們有的是遊戲製作要求的風格,有的是精修其他同事的畫作,也就是說,沒有一張畫完全屬於我自己。”天然記得,當時自己也不知道將來要做什麼,但特別確定的一點是,“不能夠把畫畫變得無趣,我一定要變回小時候開心畫畫的那個我。”

辭職,然後努力讓自己變得有趣

於是,天然辭職了。“辭職之後,我就想嘗試讓自己變得有趣起來,做了很多沒有目的的、實驗性的事情。”

比如,夏天的時候,覺得天氣很熱,畫個西瓜吧,天然就用水彩畫了一張。畫完之後又覺得,似乎用打火機燒一燒可以更突出那種炎熱感,於是就用打火機“燒了一個夏日出來”。

買了一個書包,發現吊牌的背紙非常光滑,於是天然就在這個背紙上畫上了所有自己買過的adidas的產品,然後它就變成了一張書籤。

看到一張紙,它好像可以反光,天然就把它當作水面,在上面畫了一些小船……

天然也不是一直一個人在家裡畫畫。她在北京發現了一個叫做猹魚工作室的地方,週末會組織主題性速寫,像最近一期就是《星球大戰》主題。“在工作室,我常常會用一些實驗性的畫材去畫那些模特,有時候用彩紙做一些拼貼,然後在上面畫畫。有時候是用水色,上面用鋼筆來畫。有時候是特別簡單的蠟筆排水法,小時候大家肯定都學過吧。還有的時候是金漆做底,上面再用毛筆畫墨線……反正,畫著畫著,我就找回了那種自由地畫出流暢線條,像兒時一樣隨意畫畫的感覺。”

接下來天然又做了更多更好玩的事情,比如說看一場舞臺劇,她會把裡面有趣的構圖記下來,回家之後就畫成自己的作品。“我特別喜歡一首歌,是《巴黎聖母院》裡卡西莫多描述自己愛慕愛斯梅拉達的一首歌,叫做《鍾》,我把它畫成了一本小書。”畫完之後,天然覺得這個小書還挺有意思的,於是就畫了更多本。

畫本立體書,致敬莫扎特

“我第一次去故宮是13歲的時候,辭職之後我又去了一次,兩次的感受很不一樣,因為我從故宮裡看出了它的色彩美和構成美。”

第二次去的時候,天然被這種美震撼了,在故宮的文創本子上畫了一百幅小畫,“每一個正方形裡的畫,都是我對故宮構成美的轉述。”

還有天然在韓國買的扇子,“在沒有畫之前是純色的。我把在韓國工作的那段經歷,包括韓國的同事們,都畫在了這些扇子上。”天然一口氣畫了五把,在夏天開始之前寄給了原來在韓國一起工作的同事們,他們都很喜歡。

天然很喜歡莫扎特的音樂,“覺得他的音樂和我的畫有一種類似性——並不是說我有他那麼高的藝術成就——而是我覺得我們都擁有童真、童趣,還有真誠面對觀眾的勇氣。”

莫扎特魔法一般的音樂,每次聽的時候都讓天然覺得“襲面而來”,聽著聽著,天然覺得最貼近他音樂的表現形式就是立體書,所以就做了一本關於莫扎特創作《費加羅的婚禮》的立體書。

“做完這樣一本書,我覺得這一階段的我又好了,我漸漸找回了小時候畫小老虎、小熊貓的那個我。”天然開心地說。

就這樣畫了365天,畫成了《有一年》

經過了大半年的自由探索,天然開始考慮去美國讀插畫。一是因為覺得可以透過環境的改變,迫使自己做出更大的進步和改變;二是因為美國的插畫市場相對完善,可以去了解一下怎樣變成一個職業插畫師。

做了一些調研,天然發現紐約的紐約視覺藝術大學和馬里蘭州的馬里蘭藝術大學的插畫專業都比較適合自己,所以她就進行了一場去美國的旅行,順便去看看這兩個學校。

“當我去參觀馬里蘭藝術大學的時候,在學校旁邊的一家畫材店,買了一套丙烯馬克筆,這是我以前沒有用過的畫材,還買了一個豆綠色的小本子。”

那段時間讓天然感受最深的,是紐約地鐵,“我第一次去紐約,不太瞭解它近百年的歷史,但它實在跟我印象裡的地鐵完全不一樣——好像手一伸就會掉進去那種感覺。我覺得一個城市的地鐵和它本身的氣質也挺像的。”於是坐地鐵回到住的地方,天然就在那個豆綠色小本子的第一頁,畫了一幅呈現紐約地鐵的小畫。

“畫完之後我用手摸了摸我新買的這個材料,非常平整,而且這一整頁都鋪滿的感覺,非常美妙。 然後突然間我就冒出了一個想法:我從小到大畫了好多速寫,可是我卻從來沒有幹過一件事情,就是把一個速寫本從第一頁到最後一頁,每一頁都畫滿。我在想如果把這一本都畫滿是什麼樣的感覺呢,一定成就感非常高吧。”於是天然就從2018年1月1日一直到2018年12月31日,每一天都堅持畫一個對頁。

比如有一張是從她家外面的沿河公園向下望去的景象。“那是夏天將至的時候,我看到了花園裡層層疊疊的綠。當時我就被這些綠的層次所感染,拍了好多角度的照片。回來之後看了看這些照片,開始佈置一幅畫。在畫的時候,前景成了灰綠色,而中景成了暖綠色。我就想起小學美術老師說,畫東西要‘近鮮遠灰’,可是我這張畫卻不是那樣的,我是‘遠鮮近灰’。但是我覺得沒有關係,因為我看到這個景色的時候,我的視覺中心就是在最中間的,所以畫畫的規律有時候也是可以打破的。”

另外一張畫,是天然在街上走時看到了一些有趣的巧合——電車、小汽車、腳踏車,“它們三個好像在賽跑。我看這個場景的時候,旁邊那些熙熙攘攘的街道都被我隱去了,所以在畫面裡面我也沒有畫那些背景,因為這就是我腦子裡看到的樣子。”

還有一幅,畫的是在一場暴風雨過後,院子裡的椅子歪歪斜斜倒了一地,可是右邊的一對桌椅卻安然佇立。“不知道是有人把它們立在那兒,還是它們兀自佇立不倒。但我就是很想把它們畫下來。也許很多時候,你所看到的,與你的心靈有著微妙的聯絡吧。”

有一幅畫,畫的是天然在大連的老家窗外的景色,“我看著那個風景有15年。可是那天在畫這個景的時候,我卻覺得這個景緻在我的筆下重新有了生命。這15年我已經把它看得太平淡了,它就是我窗外的一個普通景色。但是當我把它畫下來的時候,我才突然發現,原來夜空不是最深的顏色,遠山才是最重的顏色。”就這樣,天然一筆一筆地鋪畫下來,也許是因為太熟悉,每一筆放下去的顏色,都是篤定的。“通常畫這樣的一個對頁需要兩個小時,畫這幅畫我用了四個小時,我沉浸在畫這幅畫帶給我的巨大的安靜中。”

就這樣畫了365天,天然從現實中不停地觀察,再把這些觀察用畫筆還原給世界。“我把四個速寫本全部畫滿了,然後它們變成了一本書,書名叫做《有一年》。”

沒靈感的時候,說走就走

辭職這兩年,天然做的這些探索性的、自由的、真實並能讓自己非常快樂的畫,最終也在她申請美國的學校時起到了決定作用。很快,天然開始在美國的新環境裡學習了,“我又變成了一個學生,可是我的心態跟本科時期完全不同了。我並不想再做每門課都第一的學生,我幾乎把所有時間都放在工作室裡,去做那些我以前沒有機會做的事情。”

比如,用鐳射雕刻做一個木偶機;用刺繡做了一本刺繡書,它講的是一個男生找回記憶的故事。或者,又對立體書產生了興趣,而這一次做立體書的時候,天然想的不是如何把它做得更絢爛,而是如何讓形式歸附於它的內容。

天然還做了一本關於下雨天的書,描述的是下雨的時候會發生的八件事。另一本立體書則是關於一個男生和他的貓,如何度過一個懶懶的週六的故事。

“可以說,我是用最認真的態度做最隨性的事,我玩兒得很認真。”天然說。

沒有靈感的時候,天然有一個非常簡單粗暴的解決方式,就是拿起一個小凳子,一捆筆,一個速寫本,開始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而這樣的“旅行”,往往帶給她意想不到的經歷。

有一次,天然在位於紐約西二十六街和第六大道之間,發現了一家古舊玩具店。

“我走進這個店時,第一眼就看到了店主Jean-Pol Ventugol先生,他當時正在修一個玩具。我跟他說,你好啊。他好像沉浸在修玩具之中,比較敷衍地說,嗯,我很好。我開始接近他,說了一大段話,‘我是從巴爾的摩來的插畫師,我想在你這兒畫速寫,你的店很酷’等等,他忙著手裡的玩具,說嗯嗯嗯。直到我說,‘其實我也做過玩具,不知道你想不想看一下呢?’才把他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天然拿出手機給他看照片,他看到天然做的木偶機照片後,態度馬上變了:“你做得真是太好了,怎麼做的?”

回想了一下做木偶機時內心崩潰的狀況,天然只是跟他說,“我是從YouTube上的影片學的,其實很簡單啦。”搭上話了,店主便允許天然隨意地在店裡畫速寫。

“他仍是一邊修玩具一邊跟我聊天。我們聊著聊著就聊到了喬治·梅里愛(法國電影導演,被稱作‘奇思妙想的電影魔術師’),我最喜歡的導演之一。他說,梅里愛一直遠遠超越其所處的時代。”

天然問他,“你的店是不是很受小孩子歡迎?”他的回答讓天然意外:“實際上我挺討厭小孩的……你知道嗎?這個店其實並不是為了小孩,而是為了大人,為了像你,像我,像喬治·梅里愛這樣的人。”

“聽完他說的這些話,突然間覺得,我和他好像是在另外一個世界,我們一起飄浮在一個充滿喬治·梅里愛所創造的奇幻小物品的宇宙當中。”天然說。臨走的時候,店主給了天然一個擁抱,說,“我這兒永遠都很歡迎你,小梅里愛。”

另一次,天然去一個叫Judy的書籍裝幀藝術家的工作室,在她的工作室裡畫了一下午速寫。

“她說自己有兩個女兒,一個是女兒Bella,一個是狗狗Bean(小豆子)。”天然記得,在畫她的店的時候,發現牆上有好多小豆子的畫像。於是天然也給小豆子畫了一幅像,送給了Judy。“沒想到她那麼開心,馬上把那幅畫掛在了牆上,還邀請我去參加她和朋友當晚的尤克里裡派對。”在派對上,天然畫了更多的人,也認識了更多朋友。

在紐約的那次七天旅行,天然畫完了七本速寫本,還蒐集了好多的故事,把它們畫成了一本漫畫。

沒關係,我會一直期待下一個遇見

“非常感謝畫畫,讓我把生活看得更細緻。這幾年畫速寫再創作的經歷,讓我變成了一個可以抓住生活裡蛛絲馬跡的偵探。於是,用漫畫把那些生活中閃光的地方記錄下來的想法就有了雛形。所以我開始把回憶拾起,把生活採集,有時候也會撒上一些我的‘想入非非’。”比如,她會畫下雨的聲音和油炸煎餃的聲音融在了一起會是什麼樣子;比如,她會畫水開了,壺裡跑出了小火車;再比如,她畫夜空裡的星光和把星光抓下來當燈火在陽臺看書的人;還有,她畫自己在畫廊裡看莫奈的畫,看著看著好像自己走進了畫裡跟莫奈交流……

就這樣,用一整年的時間,天然完成了這樣的100個片段的採集,把它們集結成了一本書,書的名字叫做《生活蒙太奇》。

“我覺得我一直是一個很普通的人,我所做的事情不過就像是從生活裡採集一顆顆普通卻可口的蘋果,把它們洗乾淨,削一削,邀請讀者坐下來,跟我一起品嚐這些生活果實的味道。如果看的人能感同身受的話,那就是我最大的開心了。”天然說。

曾經畫過的那隻小貓,第二年冬天的時候,天然又遇到了它,再次跟它打了打招呼,“結果它又被我嚇跑了。不過沒關係,我會一直非常期待在這個平凡而美好的世界裡跟它再次相遇。”

文並供圖/天然(@一席)

Tags:天然畫畫速寫一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