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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天下三大行書,來領悟書法“意隨筆走,筆隨意轉”的境界

由 時訓探討會 發表于 藝術2021-06-30

簡介比起來蘇東坡的其它書法作品,《寒食帖》書寫隨意性,恐怕筆一般朋友往來的信函還有隨性,因為在蘇東坡給朋友的信件,詩作唱和的書法中,都很少見字跡修改更動的,而《寒食帖》寫在兩張連起來的紙上,如《蘭亭序》、《祭侄文稿》一樣,有漏字加添、錯字點去的

行書如何使轉

被公認天下三大行書:王羲之的《蘭亭序》、顏真卿的《祭侄文稿》、蘇東坡的《寒食帖》,這三大行書都不是“正式的作品”,都是草稿。

可能正是因為“三大行書”都是草稿,所以書寫時反而能夠意隨筆走,筆隨意轉,就是你的筆能夠隨你的心意在流轉在流動。

要把書法寫最好,必須達到筆隨意轉的層次,才能“我手寫我心”,才可以將心情流露在筆畫之中,“心中有神,下筆有鬼”,往往有意為之的創作,反倒寫不出精品!

但有了技術,也不一定是藝術,就像現代人寫書法的態度,就算技術夠了,卻不講究文字內容,寫字的時候和書寫內容沒有感應,當然也就很難有什麼藝術而言。

顏真卿《郭家廟碑》

夫人靈於萬物,心主於百骸。故心之所發,蘊之為道德,顯之為經綸,樹之為勳猷,立之為節操,宣之為文章,運之為字跡。愛作書契,政代結繩,刪述侔功,神仙等妙,苟非達人上智,孰能玄鑑入神。但人心不同,誠如其面,由中發外,書亦云然。所以染翰之士,雖同法家,揮毫之際,各成體質。

這是明代萬曆年間的書法家項穆的論述,他清楚指明瞭寫字的最本質的特性:

什麼樣的人寫什麼樣的字,即使經過嚴格訓練,在寫字的當下所表現出來,還是個人的特性!

從這個觀點,我們才有辦法理解,為啥王羲之是瀟灑的,顏真卿是正氣凜然的,而蘇東坡又是多麼曠達豁然於人世一時的榮辱。

王羲之《快雪時晴貼》

《蘭亭序》:美的極致見證

在文學家眼中,魏晉是中國最“風流”的一個時代,在那個時代,政府、社會都動亂到極點,文學藝術的發展卻燦爛無比。

魏晉之前,中國的文學與藝術都是依附政治和政權的歌功頌德上,到了魏晉,文學與藝術的“美的功能”才開始被當作嚴肅的目標追求,客觀的社會條件是,魏晉時期開始把美當作一種獨立的功能來追求和享受!

馮承素的《快雪時晴貼》

在文學中,劉義慶一部《世說新語》記載了那個時代600多人的言行,這是從來沒有過的著作行書和內容,因此在此之前的傳記,不是帝王就是名臣,也很少有生活的點滴,這樣的記錄為後世揭示了風流倜儻的文化現象。

書法驗證了魏晉風流

然而,如果沒有王羲之、王獻之和王珣那一手流暢漂亮的的書法的話,千牛之後,我們將只能在文字的抽象描述中,去想象所謂魏晉風流究竟是什麼樣的境界,而那種想象必然十分的空洞與虛幻。

《蘭亭序》太多奇妙的玄機

永和九年(公元353年),王羲之與諸名士在會稷山陰的蘭亭“修禊”,以青瓷流觴飲酒,孫綽等26人當場賦詩37首記神,王羲之用鼠須筆在烏絲欄紙上起草,為這次聚會的詩作寫序,文章不長,才325字,卻有多次修改,據說王羲之因酒醒之後重寫多次,卻都不及原稿。

筆鋒落處,直見姓名

酒後寫字往往可得佳作,杜甫《飲中八仙歌》中的“張旭三杯草聖傳,脫帽露頂王公前,揮毫落紙如雲煙”詩句,可以讓書寫的狀況更加靈動自由,而王羲之《蘭亭序》的境界尤高,因為它根本就是一篇草稿,手到之處皆是當時全神貫注的心思意念,正是身心暢然,了無牽掛,於是筆鋒落處,皆是直見性命的真情!

於是,《世說新語》所記載,像支道林,向秀的明理善言,衛玠、潘越的美貌風姿、阮籍、嵇康的特立獨行,笑傲王侯,謝安、桓溫的胸懷大略等等,整個時代所孕育出來的美感精神,都一點一滴地流洩在王羲之微醺的筆墨中,沒有那樣的時代,沒有那樣的坦蕩放鬆的書寫狀態,王羲之的書法功力再深厚,更不可能寫出《蘭亭序》那樣的作品。

奇妙的是,這樣的狀況,也同樣發生在顏真卿身上,也可能曾經發生在蘇東坡身上。

《祭侄文稿》的國仇家恨

代表顏真卿書法最高的,不是氣勢磅礴的《大唐中興頌》,不是規矩嚴整《顏氏家廟碑》,而是《祭侄文稿》,也是一篇刪改痕跡處處可見的草稿。

《顏氏家廟碑》

安祿山造反之後,顏杲卿任常山太守,城陷罹難,其幼子季明亦遭受殺害,顏真卿派長侄泉明前往認屍,僅得季明人首桂喪,顏真卿為文祭之,是為《祭侄文稿》。全稿以行楷寫成,起收筆富篆意,正是顏真卿寫字的習慣。在哀筆就下,《祭侄文稿》多見刪改塗抹,斑斑墨瀋盡是鬱屈頓挫之情,與文中“天不悔禍,誰為荼毒”之句呼吸相應,千年後讀之,視之,猶令人感到家國鉅變、親人慘逝之痛。

《寒食帖》的隨意寄興

年少不懂蘇東坡,讀懂方知真豁達者,唯蘇子耳!

蘇東坡的經歷,波瀾坎坷,真是有了《寒食帖》,才能讓我們更能近距離了解蘇東坡。

《寒食帖》看來不像草稿,寫字的狀態我們沒有辦法掌握,然而巧合的是,《寒食帖》也不會有意寫來“流傳後世”的作品;比起來蘇東坡的其它書法作品,《寒食帖》書寫隨意性,恐怕筆一般朋友往來的信函還有隨性,因為在蘇東坡給朋友的信件,詩作唱和的書法中,都很少見字跡修改更動的,而《寒食帖》寫在兩張連起來的紙上,如《蘭亭序》、《祭侄文稿》一樣,有漏字加添、錯字點去的情形,一樣沒有落款具名,只在詩後以略小的字寫著“右黃州寒食二首”一行標識詩名,看來若非草稿,也只是蘇東坡自己整理詩稿時謄錄另紙的情形而已!

而正是如此這般的隨意寄興製作,才完全沒有誇張和保留地流露出了蘇東坡謫居黃州的諸多心情。

蘇軾《職事帖》

《寒食帖》凝固了當年蘇東坡的生命境界

蘇東坡謫居黃州的第一年八月,他的乳母王氏卒於臨皋亭,自己待罪於邊陲,連生活都成問題,即使得友人之助得以躬耕自足,但心中苦楚,自是不言而喻。

《寒食帖》以一時的書寫凝固了當年蘇東坡的生命境界,詩還是那樣的詩,字還是那樣的字,心情就那樣的心情,書法的神妙竟然又一次顯露它的威力。

沒有元豐二年的“烏臺詩案”,蘇東坡不會被流放到荒僻黃州,在那裡的心情慘淡無比,何況他的乳母王氏也在黃州第一年八月過世,所謂“我生天地間,一蟻寄大磨”,人生至此無論如何是再也瀟灑不起來了。

《寒食帖》

然而沒有黃州就不會有蘇東坡,也就不會有天下第一的《寒食帖》,人類歷史中沒有蘇東坡,也少一種曠達的身影,人類文化上沒有了《寒食帖》,也就少了一種經過苦難後而依然瀟灑的泰然。

除了顏真卿的《祭侄文稿》,中國書法不曾有這樣心手相應的最高成就,所有在《寒食帖》文中表達的心情,《寒食帖》的每一筆每一畫都說到說盡了。

難怪北宋四大家,書法超絕,筆勢驚人的黃庭堅在蘇東坡“我書意造本無法”的點畫中佩服的心服口服,也只能“

應笑我於無佛處稱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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