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西秘境”：胡志明與防城港

在越南戰爭期，“胡志明小道”成為北越軍隊秘密支援南方游擊隊作戰的最重要通道。美軍採用了狂轟濫炸、特種部隊滲透、投放感測器進行追殺等諸多方式，對“胡志明小道”實施絞殺。

我們到欽州的三娘灣為拍攝白海豚、紅樹林做前期調研的時候，就被廣西海岸線的曲折繁複所折服，廣西近1600公里的海岸線，在這段東起合浦縣山口鑲，西至東興市北侖河口，直線距離僅200公里的地方，被壓縮成無數曲曲繞繞的岸線和灘塗。地理教科書上一再提到的北侖河口”正是中國18000公里海岸線的最南端，相對於“最北端”，廣西真是夠遙遠的。

幾年前，我們對廣西“海上胡志明小道”故事的探訪，就是從北侖河口開始的。北侖河口屬於東興縣，那裡還有遐邇聞名的大清一號界碑。這塊刻有“大清國欽州界”的界碑，立於光緒十六年（1890年），是中法戰爭結束後5年豎立的。此後，中越兩國便有了一段明確的邊界，廣西與越南也有了1020公里的陸上國境線，其實，這也是廣西“山、海、邊”的“邊”的來歷。

友誼關，中越邊境上最負盛名的口岸，被稱為中國的“南大門”。全長一千餘公里的322國道從湖南衡陽起始，到友誼關就是終點，出關18公里便是越南的諒山。

從秦漢至隋唐，如今的越南都還是中國的一個地區，所以那時的廣西還不是邊盟。北宋時期，丁部領在越南建立大瞿國（史稱“丁朝後，這才有了國界的劃分。但之後中越一直維持藩屬關係，邊境也相安無事。自1883年中法戰爭之後，越南淪為法屬殖民地，強敵迫境，邊防形勢方顯緊迫。

1965年，“援越抗美”槍聲響起，中國授越部隊源源不斷地從友誼關秘密入越。早在1959年5月19日胡志明生日的這一天，越南北方正式決定開闢“胡志明小道”向南方運送人員和軍火物資。在越南戰爭期間，“胡志明小道”成為北越軍隊秘密支援南方游擊隊作戰的最重要通道。美軍釆用了狂轟濫炸、特種部隊滲透、投放感測器進行追殺等諸多方式，對“胡志明小道”實施絞殺。

胡志明迫切需要在中越間開闢另一條通道，輸送中國的援越物資。這個艱鉅的任務歷史性地落在越南的“大後方”—中國的南疆廣西身上。1965年3月胡志明秘密訪華後，中國交通部派考察組到廣西，為中越水運秘密航線勘察線路。就這樣，“海上胡志明小道”就跟“防城港”這個當時並不存在的名字連在了一起。

1968年3月22日，“中越3·22協定”在北京簽字。當時的廣西和全國其他地方一樣，正處在“文革”最混亂的那段時期。但是，隨著枚刻有“廣西3·22工程指揮部”印章的啟用，勘測、施工、建碼頭、擴廠房，一切運作都在這個後來被稱為防城港的地方有祭不素地展開了。

海上胡志明小道”1972年首次試航後，一年多的時間裡，糧食、化肥、種子、油料等共計16萬噸的物資，透過這條海上隱蔽航線，由艘艘小貨輪螞蟻搬家似地運往越南。這條航線因此也成為中越之間一個共同的秘密。

許多年後，越南總理阮晉勇來到防城港碼頭的0號泊位，當他知道這裡就是“海上胡志明小道”的起始點時，不禁感慨萬幹。

從1965年援越抗美開始，到2004年中越邊境第三次大排雷結束，近40年時間，廣西差不多一直就在跟“邊疆”、“前線”、“貓耳洞這些字眼打交道。待硝煙散去，一撥撥仰慕南國美景的遊客，大多又是遊罷桂林山水便打道回府了，充其量知道柳州是生產“柳微”和“金嗓子”的，對南寧便不甚了了。

但是無論從哪個方面看，作為農業大省的廣西，除了甘蔗、大米、蔬菜、香料產量在全國名列前茅外，還有諸如木薯、桑蠶、食用菌、水牛奶等許多新的第一，這些新形象似乎開始改變廣西原來有點飄忽不定乃至模糊不清的舊形象。

直到2004年1月中國一東盟博覽會落地廣西首府南寧，那“山、海、邊”三字“秘訣”中的“邊”字，才有了全新的註釋。這也是今天的廣西不容易再被人們忽視的一個理由。

受人關注是好事，被人忽視也未必就很糟糕。我們會對“廣西秘境”屏息靜氣地保持一種特別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