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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歲月」江畔青春拾零(上)

由 用三隻眼看世界 發表于 旅遊2023-01-27

簡介作者(左四)與本校初67屆羅仲斯(左三)等人合影不過凡事總有兩面性,水螞蟥雖然長相醜陋,但被其吸血也不完全是壞事,如果因不適應南方的溼熱又被蚊蟲叮咬潰爛成“爛腳杆”,被螞蟥吸過血後會很快痊癒,那是由於傷口裡的細菌膿血也被吸出了

北京到昆明火車經過多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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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畔青春拾零

(上)

趙 麗 慈

北京老知青

別 離

1969年5月15日正午,初夏的陽光溫暖宜人,嫩綠的柳枝迎風搖曳,槐花吐香,正是踏青的好時節,然而,有些人的心頭卻沉甸甸的,面色凝重,行色匆匆,無暇顧及明媚的風光,他們從京城的各個角落聚集到北京火車站。

一列火車宛如巨蟒橫臥在鐵軌上,車廂內外熙熙攘攘,三人一堆兩人一夥,大小箱包擺在一旁,有的人在不停地說著什麼,有的人在焦急地東張西望,有的人涕淚橫流抱成一團,有的人手忙腳亂地歸整行囊,已經陸續登上火車的全是十幾歲的學生,稚氣還都掛在臉上。他們戀戀不捨一步一回頭地走向車廂,女孩兒們的眼裡噙滿淚水,男孩兒們拼命揮著手,站臺上則多是上了年紀的人,那是學生們的父母、老師和朋友。為了聽清親人的話語,人們不知不覺地提高了嗓門,整個車站淹沒在嘈雜紛亂中。

我緊緊依靠著母親,站在人群中默然無語。父親在外地,姥姥照看著年幼的小弟,他們都不能來,只有母親陪著我。曾經跟隨母親多年的一個小皮箱正拎在我的手上,她的眼神充滿慈愛和無奈,令我不敢直視,我們沒有說話,我們的心在顫慄。此一別將是幹山萬水,何時能歸?父母和姥姥的養育之恩尚未回報,奈之如何?大學夢已破碎,我的未來在哪裡……

突然,刺耳的汽笛聲驚散了圍在車窗前的人群,我把心一橫,抱了母親最後一下,咬緊嘴唇,頭也不回地登上了火車,躲在車廂的旮旯,任憑抑制不住的淚水悄悄地滑落。

車輪緩緩啟動,車廂內瞬間一片肅靜,火車慢慢滑行,甩掉站臺上的人群,駛出了北京站,留在車上的我們面面相覷,一時不知所措。伴著車輪與鐵軌碰撞的節奏,呆呆看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房屋、田野、山川,我們抹掉臉上的淚水,陷入了迷茫。

呼嘯的火車穿山越嶺,行進了三天三夜,抵達了地處雲貴高原的昆明。近二百名北京赴雲南屯墾戍邊的知識青年在工宣隊師傅的組織帶領下,登上了奔赴滇西南邊陲的大卡車,翻越了聳入雲端的高黎貢山,跨過了奔騰怒號的瀾滄江,經過六天六夜的奔波,大卡車停在與緬旬相鄰的小城盈江縣,這座小縣城因一條南北流向的江水——大盈江而得名。

美麗的大盈江

「知青歲月」江畔青春拾零(上)

青春的身影

(前排右一為本文作者)

「知青歲月」江畔青春拾零(上)

我隨著學生隊伍進入了盈江農場——我的第二個家,開始了知青生活。蒼翠的盈江從此與我們緊緊相伴,留下了多少青春的故事。

思 鄉

初到盈江,一切都是那麼新鮮,一切又都是那麼陌生。

依稀記得,我所在的農場生產隊位於一座大山的中段,漫山長著叫不出名字的鬱鬱蔥蔥的綠樹,遍地長滿茂密的野草,山間小路曲曲彎彎,沿途都是粘粘的紅土,路中央散落著一坨一坨的牛糞。

隊裡為知青安排的房子是土坯壘砌的牆,屋頂鋪滿厚厚的茅草,一排十來間,每間房裡有四張用碗口粗的竹竿搭的單人床,竹床腿埋在地下,很穩當。床板是竹篾的。每張床的旁邊都有一個用細竹竿搭起的小架子,是給我們用來放箱子兼做桌子用的。房屋設施雖然簡陋,但畢竟是能為我們遮風擋雨的棲身之所,我們就此安頓下來。

記得初到生產隊,一個陰雨連綿的晚上,知青們彼此還不太熟悉,都窩在各自的宿舍裡,有的在給家裡寫信,有的在看書,有的躺在床上發呆。突然,不知哪位女生想家想得傷心,開始悄悄地哭,越哭越傷心,越哭聲音越大。隨後,就像中了傳染病,其他女生也跟著哭起來,一個接一個,一間屋接一間屋,霎時,幾乎全隊的女生都哭開了。

一群從未離開過家門的小姑娘,冷不丁隻身遠走他鄉、見不到親人的委屈,獨自面對生疏環境的恐懼,看不到未來的迷茫,艱苦生活的不適應,惶惶困惑中的無助,都在這哭聲中爆發了。誰也顧不得去勸慰誰,整個場院充斥著女孩子們的哭聲,或大或小,或嚎啕或低泣,最終劃破夜空衝向廣袤的群山,淹沒在峽谷裡……

作者

(前排左三)

與本校初67屆羅仲斯

(前排左一)

等人合影

「知青歲月」江畔青春拾零(上)

一番宣洩後,一切慢慢歸於平靜,女孩子們也終於明白:溫室的鮮花被移植到廣袤的原野,必須經受大自然風霜雨雪的洗禮,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哭,解決不了問題:挺住,才是硬道理。此後,這樣悽惶的一幕再也沒有重演。

遭遇水螞蟥

我們生活的農場不久改為兵團建制,但無論是稱作農場,還是稱作兵團,糧食都是自給自足。種植水稻就成了我們的必修課。

插秧是種水稻的重要環節,插秧的基本動作是低頭、彎腰,一隻手捏住一捆秧苗,另一隻手從中分出一蔸,插到田裡,隨著手的動作,腰一彎一彎的,頭也跟著不停地上下點著。時間久了,腰痠背痛,感覺腰就像快折斷了。因為稻田裡蓄滿了沒過腳踝的水,我們下田時,只能打赤腳,插秧時節天氣尚寒,田裡的水冰冷刺骨,每走一步都得咬緊牙關,這些都還能忍受,唯有水田裡的螞蟥,令女孩子們最感恐怖。

那些水螞蟥就像豆青蟲、吊死鬼,是一種軟體蟲子,灰黑色,看著就讓人膩歪。它們身體的兩端各有一個吸盤,只要吸住面板,就拽不下來,越用力,它吸得越緊,遇到稍小一點的螞蟥,要用手使勁拍吸盤吸附的地方,但不能拍在螞蝸身上;遇到大個的螞蟥,由於吸附力極強,拍也拍不下來,就只能用菸頭燻,被煙味燻昏的水螞蟥會自動鬆開吸盤。

水田裡隱藏著大大小小的水螞蟥,它們行動緩慢,嗜血如命,最喜歡悄悄爬到人的腳上、腿上吸血,人卻沒有感覺,等到發現時可能已經爬上來很久了,試想一下,當你聚精會神地站在水田裡勞作,腿上、腳上卻爬滿了螞蟥,你會是什麼感覺?

記得一次在田裡插秧,好不容易插完一壟,停下來想喘一口氣,抻抻已經彎酸了的腰,旁邊的一位知青突然指著我的腿驚慌地說:“螞蟥,螞蟥!”我低頭一看,一條拇指般粗細的大螞蟥呈螺旋狀從我的小腿肚一直纏繞到膝蓋之上,幾乎圍著大腿轉了一圈,殷紅的鮮血順著吸盤兩端滲出,我一下子驚呆了,拔起腳又看見三四條小螞蟥在腳後跟,我站都站不穩了,只覺得田裡的水晃得我睜不開眼,一陣眩暈差點摔倒在水田裡,我顧不得對這種蟲子的膩煩,拼力用手去拽,卻拽不下來。慌慌張張走上田埂,在別人的幫助下才擺脫了大螞蟥。這種情形發生過不止一次,至今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作者

(左四)

與本校初67屆羅仲斯

(左三)

等人合影

「知青歲月」江畔青春拾零(上)

不過凡事總有兩面性,水螞蟥雖然長相醜陋,但被其吸血也不完全是壞事,如果因不適應南方的溼熱又被蚊蟲叮咬潰爛成“爛腳杆”,被螞蟥吸過血後會很快痊癒,那是由於傷口裡的細菌膿血也被吸出了。

由此聯想到,人在青少年時期經歷些苦難與摔打也未必是壞事,百鍊才能成鋼。

作者:

趙麗慈,北京老知青,豐盛學校高68屆畢業生,1969年赴雲南農場屯墾戍邊,1975年回京,先後在北京工廠、民主黨派機關、會計師事務所工作,2008年末退休。

「知青歲月」江畔青春拾零(上)

Tags:螞蟥插秧農場吸盤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