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2022年的第一場雪

家院子裡的棗樹

下午開始，氣溫驟然下降，北風呼呼地吹著。從昨天的20度到今天的0度，氣溫過山車著實讓人吃驚。

當第一朵雪花飄落時，第一反應就是家中的母親大人。我不知道，家裡的氣溫有沒有驟降，有沒有像杭州一般坐了過山車，母親大人有沒有及時加衣服，不聽話的母親大人，有沒有下了雪還在外面忙碌。

自父親走後，母親大人一個人守著那個家，不肯離家半步。平時就算去舅舅家，她都是日去日回。經常說讓母親大人跟著一起生活，也好有個照應。母親大人萬般婉拒，說她不在家，父親的飯沒人管。說住了幾十年去哪裡都不習慣，說平時要是換了床都幾夜睡不好。

父親走的這幾年，家中開飯時，母親大人總會在飯桌上多盛一碗飯，在碗裡飯一雙筷子，然後說，老頭子，該吃飯了。從無一日中斷，母親大人說，父親在那邊孤苦，吃了一輩子她做的飯，到那裡怕不習慣。

後來，實在是擔心母親大人，或者不小心摔倒，或者突然生病。給家裡安裝了遠端監控，千里之外的我，可以隨時瞭解家中的情況。

大山裡的梅子坪，大雪紛飛，屋外的樹上，地上已是厚厚的積雪覆蓋。屋門口已見不到厚厚的門檻石。院子裡的一角，矮的橘子樹，高的柚子樹上滿滿的積雪，完全見不到蔥鬱的葉子。光禿禿的棗樹枝頭，頂著積雪兀自矗立。葡萄架也見不到漆黑交織的藤蔓。

院子裡，兩行深深的腳印，自家中一直像門口延伸。家中並沒有母親大人的身影。

攥在手心裡的手機漸漸握緊，手，在冰涼的空氣中見了微汗，心跟著提了起來。

慌忙撥打母親大人電話，電話一遍遍兀自響著，始終無人接聽。家裡寂靜得一點點聲音都沒有，雪花還在繼續飛舞，紛紛揚揚地，飄滿了視野。

心中一萬個疑問冒了出來，為什麼那麼大的雪，母親大人不在家裡，母親大人去了哪裡，是不是摔倒在了回家的路上，為什麼當初不盡量勸母親跟在身邊。為什麼母親那麼固執……。

不知道過了多久，視野終於裡出現了那個熟悉的身影。母親大人，拄著柺杖，手裡提了一籃子大白菜，大白菜上還有零星的積雪，顫顫巍巍地一步步靠近家門。

母親大人的身上，頭上落滿了雪花，腳上的鞋子已沒有了本來的顏色。母親大人的身影揪緊了我的心，生怕一個趔趄摔倒在地，到那時，我將如何穿過千里之遙，將母親扶起來。

終於母親大人進了家門，她進家門的第一眼便盯著屋簷下的攝像頭，一臉的笑容，還故意眨巴著眼睛，表示回來了。

母子連心吶！母親大人知道她的兒子會等著她回家，需要第一時間知道她平安。

母親大人進了家門，便扔掉了手裡臨時充當柺杖的樹枝，在地上使勁地跺跺腳，將鞋子上的積雪抖落乾淨。沒來得及將菜籃子放到廚房，徑直走進房間。

顯示屏裡的母親大人笑盈盈地看著我，一臉歉意，彷彿知道我要問什麼。

媽媽，家裡那麼大的雪，你出去拔什麼菜啊！

沒想到晚上會那麼大的雪，昨日還六月天一般熱呢！早上時，想不起家中沒有菜，等想起來，菜地裡已經看不到菜的樣子了，靠手刨的。

我沒有再說話，只是看著母親，我不敢說話，怕不小心說出埋怨的話語，傷了母親大人的心。

說到底，還是兒子沒有照顧好自己的親孃。沒有本事不用出門千里就能養家餬口。

兒時，我是母親的兒子，現在母親成了我的女兒。母親的平安幸福，是我唯一的心願！

祝天下母親，健康長壽！平安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