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伺候86歲老爹，鬧吵吵又是一天

這幾天我爹能吃。

特別能吃，睜開眼睛就一件事兒：吃。

吃過早飯，10點鐘上午茶：一杯咖啡加三塊糕點。

要是以前，糕點吃多了，中飯我爹就吃得比較少。

這幾天不，中飯照樣吃。

睡午覺起來，自己走到零食桌子邊找東西吃，幹桂圓、山楂片，一切能吃的，來者不拒。

吃完就上床躺著。

昨天下午四點半，過去給我爹接尿，懟那兒半天，說不尿。

五點半再過去，我爹尿個稀淌花漏。線褲、棉褲、線衣、羊毛衫、一次性尿墊、能洗的尿墊，全軍覆沒。

姐：那麼大個人，大白天的，害（還）能尿褲子？尿尿不接？就算你自己不接，不能喊一聲啊？

我：那長嘴是幹啥的？

我爹：不是你說尿尿就直接尿的嗎？

姐：我啥時候說的呀？

我：直接尿是夜裡，現在是白天！

姐：得了，別換了，再有一個小時就睡覺了。

我：就得溻著。

把我爹整客廳去了，按那兒理個頭髮。我爹頭髮長得特別快，半個月就得理一次。

下圖：我的手藝。從圍上圍裙，到解下圍裙，也就1分多鐘。

這手藝還是在我老公腦袋上練得。

令人抓狂的是，我手藝練好了，老公頭髮沒了。

拍完照片才發現有一撮長髮沒理，都洗完了，算了，反正也沒人看。

照顧老人誰都想整乾淨兒的。

就我爹，一天這麼給洗，身上穿的都是今天早上新換的，就這一泡尿，在他身邊站著理髮，騷味撲鼻，得屏住呼吸！

理完頭髮，給我爹削一個蘋果。

吃完蘋果，我爹還四周撒（三聲）摸（輕聲），意猶未盡。

姐：你還想吃啥？

我爹：吃個桃兒吧。

姐：我看你像個桃兒！

姐說完，我倆都笑了。

我爹：沒有桃啊？那有啥買啥唄。

姐：明天給你買！

我：給你買桃兒罐頭！

我爹：給我拿東西掏掏耳朵，這耳朵光打鑼也不說話呀，tuang~tuang~，一個勁兒敲鑼，聽不見說話兒。

聽我爹這意思好像他耳鳴了？

把我爹安排睡下後，去我娘房間坐一會兒。

我娘躺在床上正無聊。

我：這幾天我爹好奇怪呀，一點兒不精神，吃了睡，睡了吃。

我娘：要死了。

我大吃一驚：啊？不會吧？

我娘：也該死得過兒了。你姐再開始值班就第三年了。這兩年，吃的、喝的、用地，鋪著蓋著造，夠意思了。

我：我爹也挺可憐的。

我娘：可憐啥可憐，老了死了不叫可憐。這一天天掫起來放下伺候，這就行了。老了，要吃沒吃，要喝兒沒喝兒，誰也不管，那才叫可憐。你們四個長這麼大，他也沒給抱過，我口挪肚攢養大的孩子，一天一天圍著他轉，他都合老適了。還可憐呢，死了也不虧！

半夜去看我爹，沒睡覺，睜著眼睛，眼珠隨著我轉。

給他蓋好被子，我：睡吧。

我爹貼心地：就在這兒睡吧。

我挺有耐心：你看誰家姑娘和他爹一塊睡覺了？

我爹：那有啥呀。

我：我嫌你一身尿騷味兒！

這老頭兒！趕明兒問問我娘到底是不是親爹，我娘要是猶豫，我就撂挑子不伺候了。

姐做早飯，抽空到我爹門口參觀我爹起床。

我在爹後背輕輕一推，給他能量：去吧，去衛生間戴牙，穿得多漂亮兒。

姐：漂亮兒不過三分鐘。一會兒就往褲兜子裡尿，往褲兜子里拉。多少人伺候也白費，天生就不是那乾淨人！

我爹一聲不吭，推著小車咕嚕咕嚕走了。

情景一

我打開了我爹房間窗戶。

姐：開窗戶不趕緊把房間門關上？

我：讓別的房間也透透氣。

姐：透什麼氣！騷味跑滿哪兒都是！趕緊關上！

情景二：

我爹坐在輪椅上說要掉，我給他往後拉一點兒，再往前推一點兒，我爹就不覺得要掉了。

我笑嘻嘻：真好玩兒，咱爹說要掉，稍微給咱爹動一動，就好了。

姐：自己不能動？自己動一動不就行啦？

我：他動不起來，他腦子壞了。

姐：我看你腦子壞了！

情景三：我把爹的尿墊子、尿騷衣服扔洗衣機裡。

姐：麻花丫！你啥意思？你打算洗兩鍋呀？

我：嗯，一鍋洗不下。

姐：咋洗不下呢，洗兩鍋奪（多）費水！

過一會兒我去看，姐又扔了一條褲子在洗衣機裡。

我：那不還是得洗兩鍋嗎？

姐：那也比你洗得多，你那就兩個墊子就洗一鍋！

情景四：廚房餐桌邊我爹原來坐的椅子，我坐著吃飯。

姐：看看你，看看你！跟你爹二樣不差！褲子扣兒也不繫，連褲襠模樣都跟你爹一模一樣！

哎媽呀，這才幾天呀，姐已經原形畢露，完全以我領導的身份自居啦～

我多虧打小兒被管慣了，我除了嘻嘻笑，我還能咋辦呢？

早餐，姐做的。連雞蛋也取消了。

土豆子燉豆角

二米粥

剩雞蛋醬

豆漿，自己打的。

沒了。早餐就這麼多。

我爹坐那兒看半碗粥。

我：快吃呀，看啥呀，往嘴裡送啊。

我爹：嘴壞了。

我：嘴咋還壞了呢？

我爹指著耳朵邊掛鉤那裡，說：這兒壞了，冒了一個瓜子兒出來。

姐給我爹碗裡放了一條蒜茄子，說：趕緊吃吧，淨整那沒用的！

註解：

1、撒摸：看、找。

2、口挪肚攢：從嘴裡節省。少吃，來積攢。

3、合老適了：佔老大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