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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耀華:不釣大魚的老張釣的是孤獨

由 雪絨花原創文學 發表于 運動2023-02-03

簡介收工時,老張的竹筒裡便七上八下游著幾條或十幾條拇指大小的魚,有的小魚沒經驗咬鉤兒太猛,早早泛了白,就被老張丟給了流浪貓

老張學釣魚 是哪裡人

漁者老張

文/劉耀華

劉耀華:不釣大魚的老張釣的是孤獨

老張不釣大魚,只釣小魚。

老張把釣上來的大魚放歸,小魚小心翼翼地放進隨身攜帶的竹筒裡。

清水河本來沒有多少魚。老張垂釣,純粹是為打發寂寞而單調的日子。要不然,每天圈在二十多平米的矮屋裡,怎樣才能攜同滴滴嗒嗒的時鐘度過漫長的分分秒秒,想來想去,只有垂釣,是一個人寂寞時光的最好消遣。

夏天暖和早晚隨意,一入秋或初冬,老張便會選了中午,別家煙火正旺飯菜正香的時候,老張已立在岸邊開始靜候魚兒上鉤了。其實多半時候,老張的心思不在魚兒上,他縹緲的思緒忽東忽西行南闖北天上地下,他有想不完的過去,但每一次想的細節或故事都夠不上完整。穿越是很自然而然的平常,美麗善良的妻子,白胖墩實的兒子,曾經一家三口的幸福日常。這時,水裡就有了妻子的影子。這時老張就開始念念叨叨地跟妻子對話。這時的魚兒不上鉤,等他把對妻子想說的話說完,等到老張眼中有霧腮邊有水,魚兒才慢慢遊過來,輕輕咬鉤兒。有時,老張會及時地起竿把魚釣上來,一轉念又放了。就這樣,釣了放,放了釣,就連魚兒也捉不準這老張到底是要哪樣?魚兒也樂意跟老張捉迷藏,它們是老張的小愛寵。

劉耀華:不釣大魚的老張釣的是孤獨

收工時,老張的竹筒裡便七上八下游著幾條或十幾條拇指大小的魚,有的小魚沒經驗咬鉤兒太猛,早早泛了白,就被老張丟給了流浪貓。流浪貓是老張的大愛寵。很多時候,他就是對著這些個大小愛寵說話。小魚養著養著,有的就逼仄而死,看著死去的小魚,老張會非常難過,但習慣也會成了自然,因為天生不愛熱鬧的他得有事做,最主要的是他一直認為被他餵養著的那隻流浪貓比他更孤獨。

可是流浪貓被他慣得不知日子艱辛,一日沒頓葷腥便拒絕吃飯。不過,老張絕不會把活著的小魚喂貓的,即使它叫聲再柔軟再纏綿。老張做事還是有原則的。

老張是千恩萬愛的父親,老張也曾是妻兒的主心骨護身符。可現在,他主無可主,護無可護。妻子去世早,辛辛苦苦把兒子拉扯大,供他上學,給他娶媳,幫他買房,說什麼對泉下的妻子也有交代了。妻子走時放心不下幼小的兒子,千叮嚀萬囑咐,老張長情念念不忘妻子囑託,獨自一人傾心盡力撫育兒子。兒子也是爭氣,技校畢業分到市裡的公交公司當司機,一個月五千多塊錢的工資也是羨煞四周鄰居。因為別人家的孩子沒有老張兒子那麼幸運,天天看似悠閒地開著公家的大巴車“看遍千山萬水,目睹城市繁華,閱盡人間百態”,在這方面,老張多少是有些驕傲的。尤其是看到6號巷的夫妻倆天天對著巴掌大的手機屏發呆,更覺得是萬幸了。他們唯一的閨女畢業留在了英國,相較之下,自己在培養兒子成器又讓他眷繞膝下的決定在當時是何等英明果斷,所以,老張更加捨得把自己的工資卡交給兒子兒媳管理了。

兒子結婚後搬到樓房裡住,小媳婦就正兒巴經來跟老張商量,說為了更好的管理,老張的工資卡就交由小張拿著吧,每月給老張留下一千元吃喝也夠了。老張想想在保證不生病不吃藥的前提下三千還有零頭的月工資自己也花不了,遲早還不都是他們的。在老張眼裡,自己疼大的兒子還算孝順,每星期能繞道來看看他,兩三月或半年不準地能請老張去很特色的豔陽天或近距離的千家老院搓上一頓,已經算是很奢侈的孝順了。

前幾天,小張又給老張換了新的釣魚裝備,魚具全是新的,就連坐椅也換了新,還能斜挎在肩上,比手拎的輕便多了。老張可以想象得出,半躺在新式坐椅上,太陽溫暖的光輝照過來,眯了眼,釣竿垂在水裡,年青的妻子也倒映在水裡,魚兒覓到魚餌的味道,妻子也瞧見老張的模樣,相約著一起上鉤兒來。多麼幸福的晚年生活。

劉耀華:不釣大魚的老張釣的是孤獨

肚子漸大的流浪貓又有好幾天沒見了,老張想,又不知去了哪裡下崽,娃再多,還不是一隻孤獨的流浪的貓。老張下定決心,不再管它了。

魚釣了一天又一天。

又是一個不太冷的冬日夜晚,爐裡的煤球快要燃盡,紅裡泛著灰白,老張沒有再加火。小屋的四周也沒有了流浪貓纏綿的叫聲,在這寂靜裡,只有親愛的小魚游來游去互撞的微聲和錶盤滴滴答答的和聲。

老張慢慢直起了快要佝僂的身子,看向黑色的窗外,似又看見那層薄薄的孤獨,貼著他,從未離開過。

Tags:老張魚兒小魚妻子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