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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職進修——脫職進修的經歷

由 快巴小記者 發表于 運動2023-01-27

簡介我想到學院老師會教學有方,但是想不到會這麼“頂流”

海鷗拂過水麵對嗎

脫職進修——脫職進修的經歷

偶翻一日記本,在褪色的塑膠包皮中,又看到了那張泛黃的《教師進修學院准考證》。說實話,和紅皮金字的畢業證,工作證,教師資格證相比,它看上去有點寒酸甚至卑微,但是在我心目中,它是通向我人生的天梯,比其他任何證件含金量都高。上面黑白照片只剩輪廓,填寫字跡也已模糊,然而考試的場景和後來求學的片段像一塊塊浮雕,陸續在我的腦海裡重現,而且越來越清晰……

上世紀80年代,教師隊伍急需補充“新鮮血液”,為此國家出臺一系列政策:創辦電大夜大,推行函授自考以提高師資水平。1985年5月又傳來訊息:保定地區教師進修學院招收兩年制脫職教師。當時我已教了三年初中英語,期間,我不僅自學了初高中全部英語課程,還讀完了一整套《許國璋英語》,看完了60集《跟我學》,可謂“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兩次考試都相當順利,我想到會被錄取。接下來,我也想過學習環境,講師風采,課堂情景,業餘生活等畫面。但後來在學院學習過程中我收穫了許多驚喜,還經歷了更多“想不到”。

我想到會順利透過考試,但是想不到會這麼“出圈”。

1985年5月,學院給各縣分了考試指標。各縣要初選後才能參加保定地區的考試。五月下旬我縣組織了初選,各公社初高中英語老師共有65名來爭五個名額,競爭激烈程度可見一斑。試卷發下來我迅速瀏覽一眼,全是高中知識,我只用了半個小時左右就答完試卷,初試結果我位居榜首,順利地拿到那張《准考證》。

那年8月份,我在保定參了加了四科基礎科目考試,結果比我想象的還要輕鬆。第三天上午我們進了英語專業課考試。和初選一樣,都是高二知識,我又是半小時做完。為了慎重起見,我特意檢查兩遍後才交了卷。考試異常順利,因此我想,考上應該不成問題。9月底我果然收到保定地區教師進修學院《錄取通知書》。這樣我暫時走下講臺,再次背起書包,時年27歲,開啟了“蘇老泉”的生活模式。

我想到我們這批學生會與眾不同,但是想不到我們班的情況會這麼“奇葩”。

是年10月,我按照規定的日期,早早來到保定地區教師進修學院報到。學院入學工作準備地特別細緻,連宿舍床鋪都提前分好並寫上姓名。我找到我的床位,是上鋪。我總覺有點高,上下又不方便。於是我自作聰明,把寫有我名字的紙條與下鋪的紙條対換了一下。

一小時後,下鋪的同學來了,叫陳華,看樣子有40來歲,一米八左右,顯然是個大塊頭。他找到自己的床鋪,也就是我的上面。只見他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氣喘吁吁地爬了上去。他邊鋪床被邊嘟噥,“我這麼大歲數了,怎麼還讓我睡上鋪呢?一會兒我去找班主任。”

我說了實情,主動向他道歉:“對不起,是我把咱們倆的鋪換了一下,我以為你比我年輕,咱們這叫‘有緣千里來相會’,這樣,咱們的床鋪還是對換吧”。他笑了笑,開心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成交”他也幽默了一把。我搬到了上鋪,才發現有很多優點:視野開闊,安閒自得。

我們班共有22人,7男15女,其中有6個孩兒他爸,13個孩兒他媽。這麼個班集體還是超出了我的想象。

有趣的是陳華和我們年輕班主任之間的特殊關係。據陳華自述,他已38歲,有18年教齡。1981年曾經擔任劉老師的班主任並送她參加了高考,他們是真正師生關係。

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如今陳華坐在教室,聽他的學生上課,她又成了他的老師。等到點名點到陳華時,年輕的班主任怎麼也叫不出口。還是陳華老練,點名冊的順序早已爛熟於胸,還沒等老師開口,他就主動喊一聲“到”。此時此刻,臺上臺下一片笑聲。場面雖然尷尬,但很溫馨。那是個特殊時期,這種師生角色互換現象在“脫職班”和“民師班”屢見不鮮。

我想到學院老師會教學有方,但是想不到會這麼“頂流”。

我們步入學習的正軌。從第一週開始,老師們逐一登臺亮相。

班主任劉老師剛剛從河北師範大學畢業,青春靚麗,口齒伶俐,語音優美,任我們口語課程。

語法課由張老師擔任。她以淵博的知識,青春的激昂,璀璨的語言,悅耳的語音,折服所有的學生。她身上有著精悍、潑辣的性格,還有不屈不撓的精神,深深感染著我們,或許這就是人格的魅力吧。

人氣爆棚的要數中央講師團的崔老師,他剛剛從倫敦學成歸來,理論基礎紮實,專業知識面廣,他擔任我們精讀課。無論是解析《許國璋》,還是講解《新概念》, 他都層次分明,條理清晰,難點把握精準,重點突破精妙;不管詞句的內涵還是外延,甚至連標點的用法都能說出個子醜寅卯來。即使最簡單英語小詩“Good,better,best”都可用以信達雅的方式譯成漢語。更難得的是他那一口標準的倫敦口音語調,令人拍案叫絕。

講師團來的漢語講師李玲,腹中有學識,心中有主見,靈魂有香氣。在教學過程中,她吟《詩經》,述《史記》,一板一眼,字正腔圓,語言幽默風趣,課堂容量飽滿。

李老師第一節課一開始,在黑板上工工整整寫了個“人”字,然後讓我們寫一句話。

甲:人是高階動物。

乙:人會製造和使用工具的動物。

丙:人是男女老少一個個個體。

丁:人是最有智慧的動物。

…………

只見李老師抬起頭來,眼睛透過鏡框上方,慢慢向我們掃視了一遍。於是對“人”字進行解讀,甜美的嗓音中帶著厚重的文學色彩:

“你們大都從字面的角度去寫,這遠遠不夠。”

“其實——,”我們趕緊開啟筆記本,“人字有兩筆:一筆前進,一筆後退;一筆逆境,一筆順境;一筆付出,一筆收穫。這才是老師應該站的高度。你們天天和英漢互譯打交道,一定要學好漢語。” 她的講解,令人耳目一新,她用一個“人”字就給我們樹立了學習漢語的標杆。她又指點迷津:“學習漢語,既要熟記字詞的內涵,又要挖掘它們的外延。作為老師,要給學生一碗水,你就得準備一缸水。這樣才能做到得心應手,收放自如。”

“譁——”我們送她一片掌聲。

最有“料”的是心理學講師吳昊。他登臺後自我簡介:心裡學學士學位,發表國家級論文15篇;已婚,愛人是在校碩士研究生。

“哇塞!”我們好不羨慕。

他的開場白是一個設問。

“你們面對的都是中學生,這個年齡段最容易出現哪些心理問題?”

“早戀!”我搶答。

“哈哈哈,”課堂一片笑聲。

他又問我,“怎麼才能發現學生這方面的心理問題呢,尤其是男生?”

我毫不猶豫,“摸排調查,或讓學生提供‘情報。’”

他笑著說,“不用那麼神秘。看過孔雀開屏嗎?那是雄性孔雀求偶的心裡暗示,它是地地道道的“心裡專家”,男生也是如此。學生有什麼心裡,就有什麼反應。如果某男生在同學面前高聲講話,高調做事,並時刻關注某女生的表情變化,那麼該男生一定對這個女生有想法。我們就可以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及時對男生的心裡傾向加以疏導,從而防患於未然”。他授課不僅有方,而且“有料”,真是眾妙畢絕。

教視聽課的王老師,不僅知識淵博,語言幽默,而且他還具有喜劇演員的天賦。

有一次,王老師要我們觀看英文版卓別林的《小職員》一幕。都8:20了人還沒來,我們以為他不來了,剛要自習,這時“嘭——”,門開了,王老師來了:嘴裡叼著油條,一手拿著旱冰鞋,一手攥著課本,脖子上還掛著個布包,進門後來個急剎車。“哈哈哈”,我們不禁鬨堂大笑。他瞪大眼珠子,嘟嘟囔囔,好像是說,“愣著幹嘛?還不幫我一把。”前排的同學心領神會,趕緊接過他手裡的書,另一個同學接過他的旱冰鞋,同時做了個鬼臉。他騰出一隻手扶著嘴裡的油條若無其事地大口嚼著,另一隻手從布包裡面掏出來一瓶礦泉水,咕嘟咕嘟灌了幾口,不一會兒,坐在講臺椅子上,“鼾聲如雷”。

我們一臉茫然。

鼾聲戛然而止。他忽然”醒”了,站起來面帶得意的笑容,像往常一樣開始講課:”在卓別林眼裡,一個上班不守時,且不修邊幅,邋里邋遢的小職員,就是這個樣子。現在大家觀看卓別林主演的《小職員》一幕。注意 messy sloppy slovenly comedy clark unpunctual unpunctuality 這幾個詞的含義和用法。走,咱們到語音教室去。”

原來他以這種自導自演的特殊方式匯入課程,可謂別開生面,獨具匠心!

……………………

我想到國家會投資興教,但是想不到會這麼“給力”。

為了解決師資短缺問,題國家出臺了新的政策——讓老師脫職帶薪進修,兩年學習計入工齡。學院也相當給力。一是每天給我們提供3角錢的生活補貼。二是把學院裡光線最好、隔音效果最佳的房間改成了英語教室。三是花重金購置了大量的視聽器材,配備了語音教室。此外,除了每天給我們精心準備可口飯菜外,還給我們增加了生日餐、病號飯。學院缺乏運動場地,領導們就跟兄弟學校聯絡,給我們隔離出一塊相當大的場地。供我們上體育課和課外活動。此外,把學校把唯一的一個納涼的涼亭改成了外語角。每逢六日晚上吸引外校師生到我們這裡來進行口語交流。為了方便我們閱讀,學院圖書館給我們發放了特別通行證,一週七天向我們開放。一句話,機會都讓我們趕上了,我們的運氣好到爆棚。

我想到大家會珍惜學習機會,但是想不到大家會這麼“玩命”。

我們也十分珍惜來之不易的學習機會,雖沒有“囊螢映雪”,“懸樑刺股”那麼誇張,但也是“始發奮”,“學不輟”。連禮拜日都很少出門。儘管保定有總督府,古蓮池,我們很少遊覽;保定商場,百貨大樓,雖然吸引眼球,我們無暇光顧;園林公園,露天廣場雖然遊人如織,卻很少看都我們的身影。我們談論最多話題的是:“雙卡收錄機”“英英詞典”亦或是 “空白錄音帶”,還有“圖書館”和“閱覽室”。

我們加班加點,閒裡偷忙:自錄《新概念》,收看《FOLLOW ME》,查閱《雙解詞典》,複習語法,預習課文,整理筆記。為了增加詞彙量,我們經常到閱覽室去“充電”:閱讀《CHINA DAILY》,《BEIJING REVIEW》和莎士比亞劇本原著。排隊打飯的時候,都要背幾個單詞;連走路散步時,我們都強迫自己全英語對話來“磨嘴皮”,總之我們老是有一種“書到用時方恨少”的緊迫感。到畢業的時候,我的筆記本都用了五六個,自錄磁帶五十多盤,連英英字典都快翻爛了。

我想到課下會有歡歌笑語,但是想不到業餘生活會這麼“嗨皮”。

課間半小時休息,我們常常“拱豬”,四個人在床鋪上四個角一坐,就擺開“戰場”,誰先得負一千在誰頭上貼上“老母豬”字條。有時一把牌就“肥”兩個,因為變壓器,豬,羊,紅桃都可以亮牌,分數翻翻。由於我頭腦靈活,計算又快又準,同學們都願意讓我當“記賬員”,有時看誰“不順眼”,就給誰上點“花賬”。“老母豬”不貼到他頭上才怪了。

我特別愛好跑步,偶爾也打籃球。記得有一次學校組織三個班進行籃球賽。我們班男生本來就少,偏偏又有兩個會打球的男生臨時請假回家。無奈班長臨時抓我“壯丁”上場,才勉強湊夠人數。可我因為事先毫無準備,連一雙運動鞋都沒來得及換,比賽場上的我們簡直就是“敘利亞隊”。和物理班進行對抗賽,他們眼角根本不夾我們,更沒人在乎我這個穿長褲和布鞋的“替補隊員”了,其實我有較好的基本功,只是忙於“充電”沒空摸球,屬於深藏不露。我趁機發力,遠投,近切,三步,單手上籃,只半場我獨得18分。對方發現實力不凡,於是派2個主力隊員來盯防我,這才把我壓制住了,但其他隊友獲得了更多投籃機會,最終我們最弱小的球隊以大比分贏了物理班。

為了緬懷革命先烈,激發我們的學習鬥志,在春暖花開季節,學院組織我們進行紅色旅遊:狼牙山上,我們為“五壯士”獻鮮花;冉莊村裡,我們重溫“地道戰”的魅力。

兩年的學習生活是在“團結、緊張、嚴肅、活潑”當中度過的。1987年7月,我們學業期滿,成績合格。學院給我們舉行了隆重的畢業典禮,領導和各科老師集體登臺亮相,輪流給我們頒發《畢業證》。之後一起向我們鞠躬表示祝賀,我們趕緊上前跟領導和老師們握手,擁抱並致以誠摯感謝,場面令人破防!

《准考證》終於換成了《畢業證》。我想到我們會放下書包,很快就會重新走上講臺。但是想不到我們前頭到底還會有多少個“想不到”在等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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