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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系年連載:268-270.三晉雄風之坪夜君死,韓離戲楚,舞陽決戰

由 自在的藍星 發表于 人文2021-12-06

簡介平夜君本想使陽城君部投奔過來的將士對付吳起,卻不想,那領兵的幾個將領直搖頭:“平夜君大人,您還是不要讓我的將士對陣那吳起之兵吧,他那兵戰鬥力太恐怖了,不說將士們看到他們膽怵,便是我也心有驚悸

班師回朝是什麼意思

上部【三晉封侯】

本部【三晉雄風】:

【三晉雄風】出自清華簡《系年》第二十三章

楚(聲)桓王立四年,宋公田、鄭伯駘皆朝於楚。王率宋公以城贖關,是武陽。秦人敗晉師於洛陰,以為楚援。(聲)王即世,悼哲王即位。鄭人侵儥關,陽城桓定君率犢關之師與上國之師以交之,與之戰於珪陵,楚師亡功。景之賈與舒子共止而死。

明歲,晉[貝重]餘率晉師與鄭師以入王子定。魯陽公率師以交(邀/徼)晉人,晉人還,不果入王子。

明歲,郎莊平君率師侵鄭,鄭皇子、子馬、子池、子封子率師以交(邀/徼)楚人,楚人涉氵禾(氾?),將與之戰,鄭師逃入於蔑。楚師圍之於蔑,盡逾(降)鄭師與其四將軍,以歸於郢。鄭太宰欣亦起禍於鄭,鄭子陽用滅,無後於鄭。

明歲,楚人歸鄭之四將軍與其萬民於鄭。晉人回(圍)津、長陵,克之。王命平夜武君率師侵晉,逾(降)郜,止灷阝公涉澗以歸,以復長陵之師。

厭年,韓取、魏擊率師回(圍)武陽,以復郜之師。魯陽公率師救武陽,與晉師戰於武陽之城下,楚師大敗,魯陽公、平夜悼武君、陽城桓定君,三執珪之君與右尹昭之竢死焉,楚人盡棄其旃幕車兵,犬逸而還。陳人焉反而入王子定於陳。楚邦以多亡城。楚師將救武陽,王命平夜悼武君李(使)人於齊陳淏求師。陳疾目率車千乘,以從楚師於武陽。甲戌,晉楚以戰。丙子,齊師至巖,遂還。

三章合一,本書《戰國系年》作者:自在的藍星

章二六八:三晉雄風之平夜君死

吳起沒有說話,眼睛迷離一般看著夕陽。

北門可看了看吳起,想了想還是沒忍住,說道:“吳將軍準備如何陳報此次戰況?”

吳起不明白北門可為何如此問,遂回道:“自當如實稟告。”

北門可猶豫了一下道:“功大遭人忌!(北門)可以為將軍您私下對太子殿下可如實稟告,朝堂之上或對外言說,則將魏武卒傷亡誇大些。”

這話說的不算透明也算透明瞭,吳起那心有多靈,馬上明白了北門可這話的道理,轉身向其一躬:“多謝北門可大夫相教,(吳)起受教了!”

北門可側身相讓,用手一扶吳起,說道:“將軍快快平身!”

吳起起身後復又再謝,轉身又對段玖與冠狸道:“你二位也當記住北門可大夫之話,今後見北門大夫如見我!”

段玖、冠狸急忙向北門可行禮。

一番客套暫且不提。

翟角、畽餘處,次日食過早餐,鼓聲大作,遂向棠溪方向進兵,那方向雖是往棠溪,實則還是圍繞舞陽。

平夜君兵馬也是如此。

最終,兩軍在舞陽東十五里之地相遇,那地離吳起作戰之地不過相距十里左右。西線作戰的鼓聲,仔細傾聽也能聽到一二,只是無法辨別是何方鼓聲而已。

這處戰場,兵力幾乎接近,雖有差異,但不甚大。斥候不斷偵查,雙方實力幾乎已經摸清。冰天雪地之中,兩軍對壘,該說的話昨日已經說過,該做的事,今日該當瞭解。

鼓聲起,白鳥飛,廝殺滿天地,熱血灑疆場,白雪化紅泥。本來冰冷的刀兵握在手中,那手指凍得有些麻木,然鼓聲一響,頓忘了寒冷,忘了恐懼,眼中不見黑白,只有敵我。

這一場廝殺,足見魏軍優勢,將士腳步穩健,馬蹄一步一坑,車輪雖壓在雪上有些飄擺,但可進可退無干涉。魏軍鎧甲堅固,刀兵俱打磨鋒利,箭簇保養良好,盾牌堅不可摧。

再看楚軍,三步一滑五步一倒,刀兵不做對比碰撞不知,這一拼,木柄敵不過魏軍,鎧甲不敵魏軍,箭簇不敵魏軍,戰車不敵魏軍。堂堂楚國大軍,為何會出現如此情況?卻是因為楚國封君各自為政,第一代封君還好,憑軍功或政功而得,可精心治理,越往後,子孫安逸之心,享樂之心為主,出現這樣的情況也就理所當然。小打小鬧沒有問題,遇到大國精兵作戰,問題也就出現了。

然而楚國之兵也非弱兵,這樣廝殺,各有勝負。平夜君心中自有算盤,陽城君那邊倍數於吳起,當可速戰速決,待其殲滅吳起,再與自己匯合,那這支魏軍也將被拿下。抱著這樣的心態,其反攻反而不急。

平夜君不急,可是翟角、畽餘急,生怕吳起部支撐不住被消滅,那自己的人數更加少。因此希望儘快分出勝負好支援吳起。

第一日作戰,雙方不見勝負,黃昏時分各自收兵。

然而傳來的訊息卻令雙方一方喜一方憂。翟角、畽餘未曾想到,吳起那少數的兵馬竟能斬首成功,其攜勝利之師援助,不但兵力增加,士氣也更是提升。訊息一經傳開,滿軍興奮。

楚軍,平夜君眉頭緊皺,想不通為何陽城君會戰死沙場,如此一來彼長我消,於楚軍有些不利啊。不過也還好,那些逃散的陽城君將士大都投奔他這,一整合,兵力竟有十一萬之多,只不過傷者也不少。

次日,兩軍再對壘,吳起與翟角、畽餘呈犄角之勢對陣平夜君兵馬。

平夜君本想使陽城君部投奔過來的將士對付吳起,卻不想,那領兵的幾個將領直搖頭:“平夜君大人,您還是不要讓我的將士對陣那吳起之兵吧,他那兵戰鬥力太恐怖了,不說將士們看到他們膽怵,便是我也心有驚悸。”

“嗯?這是怎麼回事?!” 平夜君喝問道。

“他那兵似有天神附體一般,殺不死且厲害無比。陽城君便是被吳起一戟拍死,連戰車都成齏粉了。”那將士回道。

“對對對,那吳起穿了那麼厚的甲,跑起來竟比陽城君的戰車還快,跳起來有……”另有一將說道,並用手比劃了下,“有這麼高,若不是天神附體,如何有這樣的本事?”

平夜君眼角瞥了一下那二人,十分蔑視:“真是無用之人,一場戰事竟將你等的膽子都嚇沒了!去吧,到那邊與本君右軍一處,戰場之上若是讓我知道你等亂我軍心,作戰不力,小心拿你們人頭祭軍!”

那幾個將領拱手一下,急忙離開此地。

隨後平夜君又安排中軍對抗吳起,自己親自領兵,欲見識見識這吳起何手段,也好趁機見其擊敗振奮士氣。只是為小心起見,他將左軍也調了過來,合兵一處共同對抗吳起。

吳起見狀心中暗笑,正想找平夜君呢,這就主動對上了。令旗一擺,那段玖與冠狸得令,明白今日重點。翟角與畽餘也是心中一震,吳起又要行斬首,這十幾萬大軍中,如何行此手段,今日倒要好生見識一番。

然而天公不作美,北風大作,隨後天空飄起雪花來,那雪越下越大,在風的助力下,擊打在臉上如沙粒般,人眼已經不能直視,唯有低頭以手遮擋方才能透過縫隙看一看四周情況。戰馬也低著頭閉著眼避雪。不需多久,眾將士身上已經厚厚一層。

風越吹越大,毫無停歇之意。二十米之內,看不清任何事物,十米之內模模糊糊。

“都聚在一起,圍住車馬禦寒!”翟角、畽餘處下令。那聲音傳不出去,只能一個接一個傳話。

平夜君處也如此:“車上人速下車,眾將士以戰車為單元,背風而聚!”

吳起處,也是同樣。那冠狸、段玖佈置完畢,來都吳起身邊,以馬身體作為遮擋避寒。

“大將軍,天賜良機啊!”冠狸大聲說道。

“是啊,大將軍,讓我二人領幾個弟兄去楚營走一遭,說不定就將平夜君斬首了呢!”段玖也大聲附和。

“我也正有此意!正想找你二人。”吳起雙手袖於袖中,眯縫著眼,靠著眼睫毛擋住雪花看著楚營方向,“你二人聯絡一下第一批五百武卒,讓他們備好箭矢刀兵,速速過來!”

二人得令大喜,遂傳話下去,半個時辰後,五百武卒聚集在吳起身邊。

吳起大聲吩咐,也不怕話音傳到他處,因為也傳不出,大風已將聲音刮散。便是這樣說話,也是用了兩刻鐘時間,方使每人都知道此次人物。吳起告訴這五百武卒:此去楚營,只為斬殺平夜君,每伍中,人與人相互照顧不得脫離自己編制;每什中,各伍互相照顧不得脫離視線,每屯中,各什互相照顧不得脫離;每百中,各屯互為依靠;那冠狸與段玖各領兩百五十人。

這番安排妥當,冠狸與段玖便要行動。

“且慢!”那吳起叫住二人,拿起方天畫戟走在二人前面。

“大將軍,您怎麼能去,大軍還需要您來指揮!”冠狸見狀急忙攔下吳起。

吳起拍了拍冠狸的肩膀說道:“我豈能使手下弟兄獨自臨險!況且於風雪中作戰,我比你們更加熟悉!”

“可大軍……”段玖也大聲要勸。

“區區楚營,去去既回,有何擔心大軍!”吳起哈哈大笑,笑聲中,已邁步向前走去。

冠狸、段玖不敢再遲疑,急領武卒跟上。

吳起為何單獨要這五百武卒?卻是有原因的,這早期的武卒,多是吳起親自訓練,這些武卒都數次經歷黑夜作戰、風雪作戰、山地作戰等各種場合。有此經驗,吳起方才不擔心會出現迷失現象,不擔心人員走散現象,不擔心人員配合情況。而這些將士現在都各是一方小頭目,此次能再與大將軍做這樣的特戰,各個都心情激動。

吳起領著眾將士向前行去,那平夜君的位置,吳起已記住了,此行路線便是奔向那裡。暴風雪中奔襲,雖然難度很大,但對這些人來說,比這難度更大的都曾做過。憑者感覺,吳起感覺離楚營已經不遠了,遂擺了擺手勢令眾人放慢腳步。又行了一段距離,已能看見前方出現一堆堆凸起之物,正是堆了厚雪的楚兵。吳起又擺手勢,蹲下身體,隨後以蹲步前行。這落了一身雪的吳起等人,在這暴風雪中不仔細看很難注意到。又潛行了幾步,吳起停下腳步仔細打量前方,這麼一看,不由心中暗喜,道了聲:“天助我也!”原來吳起前面正是平夜君的大蠹旗,大蠹旗在此,平夜君自也在此。一個手勢打出,眾人取出強弩,搭上箭矢。一聲“啊”傳出,緊接著那楚營大亂,“啊”聲四起。

那楚營不知哪來的敵軍,暴風雪又看不清形勢,防都不知怎麼防。有那機靈的楚軍急忙躲到馬腹之下或鑽到車底,以避弓箭。然而那吳起等人射出的箭矢卻是防了這一手,那箭矢乃是上、中、下三個高度都有。

如此連射十手,吳起方止住眾人,提起方天畫戟直奔大蠹旗下,遇到沒有死的楚軍便補上一下,省得其受罪。尋找了一會兒,終於在那戰馬的屍體下面找到平夜君的屍體,那屍體上連插三箭,胸口一箭,腹部兩箭。平夜君眼角睜的大大的,如此大的暴風雪也不能使其閉眼,可見其對自己遭此橫禍有多麼不甘。

吳起既見平夜君屍體,也不做耽擱,免得夜長夢多,招呼一下,令武卒背上平夜君屍體,趁暴風雪掩護撤離回去。

這吳起領眾武卒回到營中,清點人數,一個不少,心中大喜,這些武卒果不令自己失望。遂令各自休息,靜待暴風雪結束。

這個冒煙的暴風雪不知颳了多久,終於小了下來,再看天色已經不早,眾將領知道現在風雖小了,但一旦天黑下來,風必然會再起,此時不回營帳,可就得夜宿荒野了。遂各自吩咐自己所部回營。

那楚營中,平夜君的左軍將領左等不見將令,右等不見將令,遂前去請示,哪知來到大蠹旗下一看,卻是傻了眼。這中軍怎麼了?這是與誰作戰了?怎麼不見聲響。再尋平夜君,除了馭手和車右屍體在,平夜君卻不見蹤影。這將領大急,吩咐看看有沒有活口。一通尋找,終於找到兩個輕傷未死者,一問,卻也沒問出個什麼名堂,只是知道遭遇莫名箭雨,就這樣了。至於箭雨哪來,卻是不知曉,或可能天降箭雨吧。

這左軍將領不敢遲疑,發生這樣的事,不是其能獨自做主的,遂領兵向右軍處靠攏。來到右軍處,那右軍將領一聽,也是大驚,不知該如何解釋這件異事。

“或許是天神降下的箭雨來助魏軍。”一個聲音在左右將領身後響起。

章二六九:三晉雄風之韓離戲楚

“你說什麼?”那左軍將領回身一把抓住那人,一看那人正是陽城君投奔過來的將領。

“放下你的手!”那人使勁一扒拉,推開左軍將領的手,有些不滿地說道:“我早些說過那吳起有天神附體,你等還不相信。今日這麼大的暴風雪,十步之內難見對面之人,若不是天神相助,又哪來的箭雨?”

“你是說天神相助?那平夜君哪裡去了?”那左軍將領似有不信,但種種跡象又確實像是,不由也有些相信。

“不知道,我看還是速將此事報與魯陽君吧!”

幾人再商議了一會兒,也沒有好的方向,遂決定先回大營。

這雪一下便是一天一夜。推開營帳簾,終見太陽,各軍將士都是大喜,美中不足的便是那雪下的實在太大,堆積起來竟過膝蓋。

這平夜君部抓緊埋鍋造飯。飯後,那左右軍將領使人前往魯陽君處,告知此地戰況。

吳起處,也將昨天發生之事告知了翟角、畽餘,那二人簡直將吳起視為天人,昨日那樣的天氣,這吳起使何手段,竟能斬首成功?遂徒步前往吳起營中。之所以步行,蓋因雪厚,車馬不宜行。二將到來,吳起設宴相召,熱氣騰騰的酒菜上來,幾人開懷小酌。

翟角、畽餘靠在吳起一左一右,各拉一隻衣袖,翟角為吳起親斟一爵,問道:“吳起將軍,快說說看,您是如何斬殺的平夜君的,我這和畽餘將軍百思不得其解,心中如有耗子在抓一般!”畽餘也是一般附和。

吳起左右看了看這二位,那眼神滿是飢渴之狀,遂捋須笑道:“二位真想知?”

“想知!”

“果真想知?”

“果真想知!”

“先飲三爵酒如何?”

“咕咚,咕咚,咕咚!”那二人也不見如何動作,拿起酒觥直接對飲三大口,“吳起將軍,這樣如何?”

吳起哈哈大笑,笑罷,拍了拍二人後背道:“能令二位上將軍這樣喝酒,可見二位確實心急。也罷,吳起不敢藏私,便告與二位將軍。其實也很簡單,昨日暴風雪時,我領五百武卒去了楚營一趟,原本想重傷一下楚軍,不想碰巧亂箭將平夜君射死。”

“呃?就這樣簡單?”畽餘明顯不信。

“就是這樣簡單!”吳起肯定道。

“這平夜君運氣這麼背?”畽餘又重複道。

“是啊,沒想到我運氣這麼好!”

翟角沒有說話,低頭沉思。過了好一會兒方說道:“不對,不對!吳起將軍,昨日那暴風雪,不說伸手不見五指,也可說十步之內不見人,您是如何領兵去的楚營,又如何使兵不迷失於風雪之中?”

吳起暗暗點頭,這翟角看問題果然不一般,也不搪塞,便說:“我與武卒駐守河西,那裡每逢冬季,風雪異常之猛,久而久之便熟悉風雪中辨別方位。”

“原來如此!這般解釋卻是說的通。”翟角點點頭,拍了拍吳起的肩膀說道,“便是如此,也得吳起將軍這樣的人才行,我等深感不如,敬佩之心發自心底啊!來,翟角敬您一爵!”

這樣厚的大雪,也無法打仗,也無法行軍,幾人安心在此飲酒。

白天,太陽一出,溫度便上來了,雪開始融化。夜晚,北方呼嘯,融化的雪又凍在一處。如此一耽擱,便是半月有餘,那雪終於不影響行走。

魯陽君、昭之竢處已得知陽城君與平夜君發生的事情,心中震驚,昭之竢怒道:“那兩位怎能如此不知算計?寒冬將至,韓魏兵馬必不能久待,以小股兵馬與其對陣熬到寒冬,那韓魏之兵不戰而退,何須此時與其大軍對決?”

魯陽君勸慰昭之竢,“右尹也不能全怪陽城君與平夜君,外兵侵我城池掠我土地,連戰都不敢戰,國人如何看我等?大王如何看我等?前番陽城君不就因此而受大王責罵過麼。只是不知那吳起使什麼樣的手段令兩位封君折戟沙場。”

昭之竢一頓腳道:“唉!”

惱怒歸惱怒,但還要應對眼前戰事。二人湊到一處,一合計,需令陽城君、平夜君殘部匯合到這裡,否則群龍無首,還不得被魏軍吃掉?那兩部人馬得到命令只好服從。

此時的魯陽君與昭之竢兩部,已與韓羌兵馬大戰數次,各有勝負。楚國優勢在於兵馬眾多,兩部合計有2700乘,比那韓國兵馬多出近一倍數量;而韓國的優勢則在於韓國之弩,憑藉強弩的優勢,竟與楚國鬥了個不分勝負。

到如今魯陽君、昭之竢收納陽城君、平夜君殘部,隊伍再次壯大,總計有近4200乘。二人也估計到魏國兵馬必會與韓國合兵,與其分散對之,不如合兵一處。尤其是魏國人有些奇異,不曉得有些什麼稀奇手段,分開對之,容易再重蹈覆轍。

也正如魯陽君所料,吳起果然領魏國兵馬前來與韓羌會合。合兵之後,韓羌細問戰場經過,吳起告之,韓羌連連稱奇。吳起也問韓羌此處戰事,那韓羌也如數告之。罷了,韓羌說道:“你我合兵一處,合有戰車近2700乘。已得軍報,那陽城君與平夜君兩部人馬盡聚於魯陽君與昭之竢處,如此一來,雖楚軍失二將軍,但我軍與楚軍兵力還很懸殊,戰事也不容樂觀吶!而且天氣越來越冷,再這樣下去,糧草難以供應,禦寒之物也顯不足!”

“正是這樣,故此我想盡快解決戰爭,約楚軍一戰定勝負!”吳起隨後又一笑說道,“韓羌將軍,楚軍兵馬雖多於我方,然猶如羔羊一般;我軍數量雖少,但如猛虎。試想,一支喪失膽氣的羔羊隊伍,如何面對士氣高漲的猛虎?再戰,我欲借平夜君屍首以立功勞,將其展示於兩軍陣前,如此一來,那平夜君部與陽城君部將士必定膽寒,如此也必將影響魯陽君部與昭之竢部將士。那時我軍便可趁其士氣低落一舉將其擊敗!”

“嗯!這招妙!就這麼辦!”韓羌一聽大喜,非常認可吳起這招,“看這天氣接連幾日不會有雪,三日後越戰如何?”

“善!”

二人商定好,次日,一使者韓離派去楚營。楚營之外,韓離讓守門楚兵告之兩位主將,其此來是送戰書而來,要見魯陽君、昭之竢。魯陽君與昭之竢接到報告,出帳見之。

那韓離乃是口舌伶俐、有膽有識之人,見兩位主將出來,見過禮後,遞上戰書,隨後說道:“離奉我家韓羌將軍及魏國吳起將軍之命,前來送此戰書與魯陽君、昭之竢將軍,天日益寒,你我兩國將士征戰冰天雪地,腳不能站地,手不能持兵,呼吸有白練,眉毛有冰霜,夜間入眠如睡冰窖,思暖衣盼有熱爐。雖我韓、魏將士久居高山寒冷之地,視此處之寒冷如陽春,也備有充足禦寒之物,但韓羌將軍、吳起將軍仁慈,不欲使楚國將士遭罪於此。為使兩國將士早日脫離苦海,韓羌將軍與吳起將軍決定與楚軍一戰決勝負,不知兩位將軍可否有此膽量?”

昭之竢聽罷,哈哈大笑,指了指韓離道:“你這使者信口雌黃,明明是你自家將士懼怕寒冷,糧草物資不足,禦寒之物不妥,將士歸心似箭,卻來說我楚國兒郎!我楚國將士何須你韓、魏將領操心?”

韓離面色不改,嘿嘿冷笑道:“昭之竢將軍,這麼說來,您是不欲接受戰書了?也罷,我這就回復我家將軍,便言昭之竢將軍有意於丙子之後再戰!告辭!”說罷轉身甩袖便走。

這韓離走出有二十多步,就聽身後楚軍議論紛紛,雖不能聽得真切,但無外乎都在抱怨。要知道一旦定到丙子之後再做決戰,這些將士便還要守候在這荒涼之地一二十天,甚至更多,而且那時節正是一年中最寒時節,那種天氣如何打仗?若再來個大風大雪,不知多少將士將凍死他鄉。若昭之竢真做出這樣的決定,不需其戰死,將士的口水便能淹死他。

韓離嘴角微微一撇,胸挺的更高,衣袖擺動更加有力,腳步邁的更大。

又走出十多步,就聽身後有人高喝:“韓離使者且慢!”

韓離腳步微微一頓,接著又抬腿向前走去,故作不理。

“使者且請回來!”這聲音更加大。

韓離停下腳步慢慢轉身看向楚營。

魯陽君驅車上前兩步高聲道:“使者且請回來!”

韓離看了看魯陽君,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將雙手抄於袖中緩慢走來。

“魯陽君請韓離回來,可還有何事?”韓離態度完全不似剛才那樣守禮,有些傲慢,有些輕視,有些無禮。

魯陽君眉頭微微一皺但也沒做什麼表示,看著韓離說道:“適才昭之竢將軍的話乃是試探你的話,我等也知韓、魏將士遠征之苦,既然韓羌將軍與吳起將軍如此關愛自家將士,我等雖為敵軍,但也不忍壞了兩位將軍的好意。也罷,你回覆兩位將軍便是,三日後決戰!”

韓離聽罷,也不言語,向魯陽君一拱手,復又向昭之竢一拱手,轉身離去。

那昭之竢見狀,指了指韓離背影嘲笑道:“如此小人得志也!”

魯陽君也是搖搖頭苦笑了一下便返身入軍帳。

昭之竢也跟著進了軍帳,既然定下決戰,當好好商議一番,做好佈置。

且不言雙方是如何備戰,直接便言三日後之事。

三日後,風和日麗,似乎老天特意安排了這樣一個好天氣給雙方,以便讓戰事早些結束。

廣袤平原之上,旌旗擺動,刀兵晃眼。什麼金雕鷹隼,什麼猛虎野狼,這一刻都潛伏不知何處,這一刻方知天地間人才是霸主。

楚國,魯陽君此刻擺下的陣型卻是“數陣”,那“數陣”主要特點就是密集,使敵方軍隊不能分割消滅本方軍隊。佈陣時將士間行列間距小而分明有序,兵器密集而伸展自如,前後可互相支援。將士恐懼時,穩定不動;敵人退走時,不出陣追擊;敵人來犯時,不出陣阻擊;有機可乘時,或打擊敵人弱點,或挫傷敵人銳氣。此陣需計算周詳,不給敵軍任何可乘之機,讓敵軍在陣前如遇大山一般,只好退走。

說得簡單點,這“數陣”便是有如烏龜一般,持堅硬殼體做拒防,使敵人無處下口。這魯陽君知道自己這邊很多將士對那魏人心生恐懼,人數雖多,但士氣喪失,只能充數而已。故此,才佈下此“數陣”。

而此刻韓、魏卻於楚軍西北與東北兩角各擺了“錐形陣”,這“錐形陣”前鋒如錐形,尖銳迅速,兩翼堅強有力,前鋒突破、割裂敵人陣型,兩翼擴大戰果。

章二七十:三晉雄風之舞陽決戰

這陣型卻是韓羌與吳起共同商議的結果,正是考慮楚軍士氣低落,使用“錐形陣”正可如一把利劍插入楚軍心臟。

既然是“錐形陣”,那前鋒必然要鋒利,魏國不需多想,魏武卒自是尖刀前鋒;韓國,則將強弩調集前鋒,欲以強弩開道。而這韓國還有重型車弩帶來,吳起又私下授韓羌一計,那韓羌聽後連聲叫“妙!”

鼓聲震天,馬踏山河。既然戰,那便戰;既然決,那便決。雙方各自擂鼓,楚方據守,韓、魏主攻,一時間大地震撼,這場戰事不知暗中有多少人在關注。

為將者,當知天時、地利、人和,又當善假於外物,謀於外成於胸。

寒冬時節,天乾物燥,中原大陸乃以西北風為主,便是這樣風和日麗的天氣,那一望無邊的平原之上,無遮擋,正是西北風橫行之地。背對著風,自然好受,迎面對風,那風自衣領,自袖口,自下襬,只有有孔,便可鑽入。休說持兵器的雙手,便是有下襬衣物遮擋的下體那零碎處,小風繞著彎兒捲上去又倒出來,眾將士無不加緊雙股以保護零碎。

楚軍盯著越來越近的韓、魏兩軍,雙股緊夾,如要掐架的獵犬一般,便在這時,處於西北方向的楚軍卻是眼睛睜大,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隨後便見一排排火箭自天空飛來,那箭粗如兒臂,呼嘯聲中便落在了楚軍之中。那火箭的威力多大,中箭者當場喪命,那火直接點燃將士身上衣物或點燃戰車,北方助威,火勢蔓延,什麼“數陣”,什麼烏龜陣,火一燒都亂了套。那火箭仍不停歇,一排排落下,火助風威,風助火勢,那火箭射到哪,哪就是大亂。這還不算完,緊接著又是一片箭矢飛雨。

西北方向陣型頓時被破,魯陽君大驚,手中令旗揮舞,然卻無用。

東北方向,魏武卒的確如尖刀,便是那楚軍如烏龜殼,也架不住魏武卒尖刀鋒利。更何況戰前吳起使人將平夜君屍體送來,更加使楚人驚魂,若不是天神相助,魏軍如何於那樣天氣掠走平夜君屍體,定是天神送與他的。這樣一來,楚人一見魏軍,自然恐慌,無不避其鋒芒,甚至有楚人跪地磕頭以求天神勿降罪於己。

這樣一來,東北方向也不攻自破。魯陽君大驚,欲與昭之竢領兵前去迎戰,然而兵敗如山倒,二人縱有回天之力也無法挽回,那逃跑的楚人,人擠人,車撞車,人堵車,車碰人,人踩人,馬踏人,要多亂有多亂。人多有人多的好處,人少有人少的好處,此時的楚軍卻是感嘆人太多了。

那人群外的飛弩,火箭仍不停歇,恰有一排火箭落於右尹昭之竢戰車上,那馬匹一驚頓時將昭之竢甩出車外,這一摔摔得昭之竢七葷八素,再想爬起身,卻是堪比登天,逃亡的楚軍此刻哪還管你什麼右尹還是將軍,他們眼中的恐慌驅使他們只想逃離此地回到楚方城內。那昭之竢剛揚起手,就被踩下去,剛抬起頭,又被踏下去,想要呼喊,那嘴卻被踩在地面上無法出聲。片刻之後,含著若干不甘神情,昭之竢閉上了雙眼。

那魯陽君無力迴天只有隨波逐流,逃亡中,一流矢射中其右肩,疼痛險些使其跌落車下。然而這還不算完,吳起一直盯著魯陽君的大旗,眼見楚人阻隔不能前去將其斬殺,普通的弓箭與弩都不能射出這般距離,便見吳起將方天畫戟插於車後,取出一弓,那弓卻是與眾不同,乃是用泰山南烏號之柘,燕牛之角,荊麋之弭,河魚之膠製作,弓邊緣處兩個金字,“起弓”。若有眼力者便可看出,這弓必力大無比,定超十二石之外,尋常將領連開都不能開,更不要提射了。吳起提弓再取一隻箭搭在弓上,雙臂一較力,弓滿箭直,瞄向魯陽君,“嗖”,那箭如流星,呼嘯而過。“噗”的一下,那魯陽君後背一箭貫穿,當場噴出一口血倒在車上。

射了這一弓,吳起一擺手,止住了魏軍。那冠狸上前詢問為何不在乘勝追擊。吳起說道:“魯陽君受我一箭,便是不死也難活三日,還追他作甚!”

韓羌見吳起不做追擊,也令韓兵止住,並與吳起合兵一處,一問原因,不由暗自驚歎,這吳起真非常人,那麼遠的距離竟能一箭命中。

再說魯陽君等人一路難逃,在葉地停下腳步,回頭望去,韓、魏兵馬未曾追來,遂在此紮營。

那魯陽君傷勢嚴重,面如金紙,軍中郎中急忙診斷,一見傷勢,紛紛搖頭。魯陽君手下有德子見狀焦急問道:“魯陽君傷勢如何?你這搖頭是什麼意思?”

郎中苦笑道:“主公傷勢太過嚴重了,那一箭貫穿胸部,又經一路顛簸,便是神仙來此也難妙手回春啊!”

“難道一點辦法都沒有麼?”有德子問道。

郎中搖搖頭道:“休說辦法,便是能熬過今晚都懸!”

果然應了這郎中之言,當夜,魯陽君斷氣歸天。

這仗還如何打,四位主要將領均都戰死,還有誰來領兵?第二日,有德子派人入方城請示楚王熊疑。

熊疑聽聞報告,許久未語,最後只是說了句:“今年,乃楚國之厭年啊!”遂下令班師回朝。一路之上,熊疑心中不知該做何感想,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入王子定”而成,而“入王子定”又是當年定下的一個策略。

有德子未得到楚王旨意,可楚王又班師回朝,這是什麼意思?略一思索,便明白楚王的意思,當夜,楚軍盡棄其旃幕車兵,犬逸而入楚方城內。

這一場因楚王子定而起的戰事終告終點,也以楚國失四執珪之君大敗而結束,三晉之雄風再在諸侯引起軒然大波。王子定入楚終不得結果,並且因此而使楚國損失如此慘重,雖達到了當年父王定下的策略,但王子定也知,楚國自此將不容自己,遂投奔陳人,陳人焉接納,入王子定於陳。

此間戰事罷了,各大諸侯議論紛紛,三晉雖分,但仍抱團取暖,三晉和則天下諸侯奈何不得。也因此得出一個結論,若使三晉弱,唯分化內部,使三晉內部生矛盾,如此諸侯方有機會。

似乎達成了一致的意見,也好像有人暗中串聯,幾年後,果然趙、魏、韓內部矛盾橫生,竟借外援而伐兄弟。

當年三晉借齊國之手,化卿為候,公元前389年,齊田和又借魏擊之手向天子請封諸侯,至公元前386年,田和終實現祖宗之願望,也為諸侯,史稱“田氏取齊”。

而吳起於魏,屢立戰功,卻因戰功而使魏擊忌憚,始終不得為相。公元前396年,魏斯逝去,被諡號“魏文侯”,魏擊即位,便是後世的“魏武侯”。魏擊即位,卻封功勞不顯的商文為相,吳起欲爭卻不得。雖如此,吳起仍忠心於魏,保護河西不使秦人東進一步,蓋因魏斯知遇之恩。公元前389年,秦人舉大兵五十萬欲侵魏國陰晉,吳起率五萬魏武卒迎戰,當時誓師之言:“諸吏士當從受敵。車騎與徒,若車不得車,騎不得騎,徒不得徒,雖破軍皆無功!”此戰,一戰驚天下,世人終於知曉魏武卒之名,也明白當年齊國、楚國幾次戰敗的原因。便是有如此戰功,商文死後,魏擊又使公叔痤為相。公叔痤為官私心甚重,且又忌憚吳起,便使計陷害吳起。吳起恐魏擊降罪遂離開魏國,投奔楚國。

整個周王朝,早已分崩離析,自魯哀公孔子因麒麟死而絕筆《春秋》,戰國已經開始,只是尚不明顯。到三家滅智,也可說三家分晉,戰國步入準備階段,始為大家認可。而三晉封侯,則是真正的戰國開始標誌。

然而,天下之勢,無非分分合合,又再百十年後,天下出現一個至尊偉人,乃秦國人,姓贏名政,窮其畢生之力,合九洲,大一統,始立中華!

自由的藍星

有話道,這正是:

滾滾黃河水東流,汾水養育三諸侯。

天子遷都居洛水,秦王居住咸陽宮。

濟水高垣築臨淄,長江兩岸為羋熊。

北有燕人居薊城,七雄紛爭定祖龍。

本書完結

[666][鼓掌]

本書是長篇連載小說,依據清華大學收藏的2400年前的竹簡《系年》內容所創,也是筆者業餘愛好考證春秋戰國歷史的讀書筆記。

希望大家不要抄襲,如有連續多篇轉載,還請註明出處,以免互相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戰國系年連載:268-270.三晉雄風之坪夜君死,韓離戲楚,舞陽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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